小柳子的話,宛如燒紅的鐵塊掉進了涼水裏,讓在場每個人的心頭都嘶拉一聲,火燒火燎起來。


    這小子說話前後矛盾,完全不是一個立場。但是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心中各有各的判斷。


    一瞬間,漕幫的堂主和大小頭目們,自覺地分成了三隊。


    一隊站在上官清的身邊,明顯是要挺上官清。


    一隊聚攏到了上官拾身邊,警惕地目光盯住了上官清和她身邊的人,自然是上官拾的擁躉。


    還有一隊人,兩邊都不站,而是靜悄悄地在向廳堂外撤。很顯然,這些人或者是想兩不得罪,又或者是對上官清和上官拾都不感冒,此時隻想置身事外,不願介入這兩人的糾紛。


    上官清此時隻覺得心跳加速,口幹舌燥,雙眼死死地盯著迎春。因為她看到剛剛迎春趁大家都不防備,突然湊到了小柳子的身邊,也不知做了什麽。緊接著,小柳子就說出了那些駭人聽聞的話。


    上官清努力平複了一下激蕩的心情,聲音淒厲地叫道:“夠了!我老爹他還活著呢,你們就在這裏沆瀣一氣,欺負他唯一的女兒。你們想幹什麽?!我上官清這些年對漕幫忠心耿耿,你們聽了小柳子幾句胡話,就想對我不利嗎?”


    說著,她猛然轉過身子,指著迎春大叫:“是她,是她跟小柳子不知搞了什麽鬼,小柳子才會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來。來人啊,把她跟小柳子都給我抓起來。還有上官拾,一並拿下!”


    上官清聲嘶力竭地喊完,卻發現廳堂中的大多數人一動沒動。她身邊的幾個人想動,就被其它人死死地盯著,最終也沒敢動。上官清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她正要再次開口命令眾人動手時,忽聽得清脆的“啪啪”聲。轉頭看過去,卻是迎春正在拍巴掌。見上官清看過來,迎春大聲道:“清娘子,你這是一個人唱了一台戲啊,唱念做打,樣樣齊全。可惜啊,現在漕幫可沒人信你了。”


    伴隨著迎春的譏諷,上官拾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小柳子,把他向後一扔,命令自己的心腹道:“把他帶下去,錄下他的口供!”


    上官清想要阻止,奈何上官拾早有準備,攔在了她的麵前。上官清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上官拾的兩個手下,連拉帶拽地把小柳子弄了出去。


    迎春看了一眼上官拾,心中暗暗地給他點了個讚。雖然之前她囑咐過上官拾,一旦小柳子說出真相,就要馬上把他帶走藏起來。但是迎春也擔心萬一上官拾沒有信她的,或者錯過了機會,讓小柳子當眾暈倒,那就不好辦了。


    畢竟,吐真劑的直接作用就是把人麻翻。不過,上官拾配合得很好,很機智也很果決,倒是一個可以信賴的盟友。迎春心中暗鬆了一口氣,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地步,基本上就是按照她之前的設計來的。


    先讓上官清覺得她和上官拾很弱,放鬆警惕。再給上官清一個陷害他們的機會。待上官清以為勝券在握,窮凶極惡要加害他們的時候,再想辦法讓整件事來個驚天大反轉,讓上官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讓漕幫眾人看清上官清的真麵目。


    有了吐真劑在手,迎春不怕任何一個被收買來陷害她們的人。


    上官拾心中也在暗暗讚歎,沒想到迎春年紀不大,但在給上官清挖陷阱的時候,步步為營、膽大心細、毫不手軟,上官清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一步步自己走到了人家挖好的坑裏。


    隻是,想到老舵主醒來後,知道這一切該是多麽的傷心難過,上官拾心中就充滿了悲憤,就算是打敗了上官清也高興不起來。


    他想了想,終於開口道:“清娘子,於公於私,你毒害老舵主,都是罪無可赦。但念在你是老舵主的女兒,我們不想你死得太難看。隻要你交出解藥,我就做主放你一條生路。”


    上官清的腦子裏現在很亂。她終於意識到,事態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製。剛剛賈迎春和上官拾明顯是商量好了,要擺自己一道。隻可惜她匆忙之間,隻來得及搞定小柳子這樣一個人證,卻來不及再弄點什麽東西出來,作為物證栽贓上官拾和迎春。


    但是,清娘子自幼生長於江湖,也見過許多大世麵。雖然事情已極度不利於她,她卻仍不肯認輸,一定要再搏一搏。


    她認真地聽完上官拾的話,突然冷笑起來,“上官拾,你們這是欲加之罪,是莫須有的罪名。小柳子前言不搭後語,就憑他兩張嘴皮子上下一碰,你們就想誣陷我,漕幫的兄弟們也不會答應!”


    “哈哈哈,清娘子,你既然知道人嘴兩張皮,剛才為什麽還要叫小柳子指證上官拾?難不成小柳子指控我跟上官拾的,便是真的。指控你的,就是假的?你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雙標狗!”


    上官清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過。她雖然不太明白“雙標狗”是什麽意思,但都被人指成狗了,顯然不是什麽好話。


    但此時顯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上官清強壓著怒氣,努力保持冷靜,又道:“各位堂主,叔伯兄弟們,你們是看著我上官清長大的,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心裏沒數嗎?


    剛剛這個賈迎春狡辯,問我們她為什麽要害老舵主。此時我倒是也有此一問。老爹本來年紀就大了,這個少舵主的位置遲早是我的。我為什麽要殺了自己的親爹去搶這個位置呢?你們不覺得荒唐滑稽嗎?”


    上官拾的眼中掠過一抹沉痛。這個上官清,看起來真是要一條路跑到黑了。如果不是林管家那邊的線索,或者他也不能相信上官清為什麽要毒害老舵主吧?


    上官拾閉了閉眼,把心中對老舵主的那抹不忍壓下,一字一句道:“上官清,我真替老舵主難過,竟然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你不是想問為什麽嗎?我就讓你死得明白。”


    說著,上官拾提高了聲音,叫道:“林管家在外麵嗎?麻煩請進來做個證。”


    “我在。”林升的聲音立即傳來。正堂裏的眾人都向著房門口轉頭看去,隻見林升懷裏抱著兩卷畫軸,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他看到迎春正站在人群中,連忙走到她身邊,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隨後高高舉起手中的畫軸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天沒亮的時候,鹽運禦史林大人被刺客伏擊了。我手裏這兩張圖,就是其中兩個刺客的畫像,想必你們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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