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一聲長歎,神情中的無奈和疲憊溢於言表。


    她看了看賈璉幾個,又歎了口氣道:“素日裏我叫你們幾個閑著無事也多跑跑馬,練練腿腳,一個個弱的,三個打一個都沒占了便宜……算了,下去吧,找大夫給你們看看,別留下什麽暗傷。”


    賈璉等人麵紅耳赤,告了罪,都退下了。


    賈母又看了珍珠一眼,珍珠心領神會,帶著一幫丫鬟婆子也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賈母看向賈赦等人,沉聲道:“今天這事兒,你們怎麽說?”


    賈赦看也不看賈政,搶先道:“老太太,今天這事兒可太過份了。之前咱們明明都商議好了,迎丫頭的生意上的事兒,除了咱們賈家,就是給妹夫一些份子,畢竟迎丫頭現在掛在了妹妹名下。


    這史家和薛家,又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關節,為什麽還要鬧出來?真是好沒道理。”


    賈珍在一旁連連點頭,補充道:“聽說表叔家那個強哥兒,從小養在姨娘身邊,前兩年才接回京來。定是個沒見識的。他這麽鬧,未見得是兩位表叔的意思,老太太也別惱。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對對對,”賈赦倒是認同這一點,也道:“一個是史家的庶子,一個是薛家那個渾小子,這一對兒渾球湊在一起,能有什麽出息?老太太別生氣,就當他們是在放屁!”


    “可是我聽著,這件事歸根到底,是薛家那個丫頭挑唆的。你們怎麽看?”賈母忽然道。


    聽了這話,一直站著沒出聲的賈政,不由得心中一跳。


    今天這檔子事兒,也不用說了,一個是老太太的娘家,一個卻是王夫人的妹子家。薛家在賈府裏一晃住了五六年,誰不知道是衝著王夫人的麵子?這可倒好,前腳剛搬出去,後腳就來敗壞了?


    賈政正心虛,果然聽賈母繼續道:“老二啊,按說你這麽大年紀了,我不該再說你了。但是你這個家是怎麽當的?實在讓我說不出個好字來。”


    賈政見賈母都點到他頭上了,隻得上前一步道:“老太太教訓的是。回頭我就跟王氏說,讓她好好管教一下她妹子家這幾個孩子。原來,我看是蟠哥兒糊塗,寶丫頭還好,沒想到,現在看了,這兩個孩子都不太成器。”


    賈母冷哼一聲道:“你又說錯了。那個寶丫頭,可不是不成器,怕是太成器了。這心氣兒高得很呢。


    我記得,早兩年,她們姐妹在園子裏寫詩弄文的玩笑。寶丫頭就寫了一句: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你聽聽,這是女孩子家家說得話嗎?


    當時有人告訴我,我還沒往心裏頭去,想著小孩子們也是學著大人寫詩的口氣來的。現在看來,這寶丫頭可不僅是寫寫了,她這是身體力行,一步步照著做呢!”


    賈政聽了,真嚇了一跳。他哪裏知道薛寶釵當年寫過什麽詩?俗話說,詩為心聲,這詩裏的意思,還真是……


    賈赦聽了這話,也是心中一動。他瞅了瞅賈政、又看了看賈母,忽然雙掌一合,驚道:“還是老太太心明眼亮。我這一尋思,這寶丫頭認了史家這一頭親,先是成了保齡侯的嫡女,接著又嫁進了四皇子家。這一步一步向上走得可挺快啊。”


    賈珍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有些不確定的道:“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能有這樣的心思?不過是因緣際會吧?”


    賈母看了看這叔侄三人,思量了片刻道:“史家鬧這一回子,不能就這麽完了。得給他們個教訓。否則滿京城的宗親故舊,該如何看咱們家?


    老大你一會兒親自去一趟史家,跟他們當麵說,就說是我的意思,強哥兒這個孩子,氣性太大、太急躁、又不識大體,得好好管教管教。若是他們不會管教,那我少不得要替他們管教了。”


    賈母這話說得很重,賈赦有點意外,覺得老太太有點小題大作。但是已經發了話,他不敢不答應,隻得點頭。


    賈母又看向賈政,“這件事,挑事兒的是史家和薛家,得罪的卻是林家。咱們須得跟林家好好賠個不是。


    這件事,你親自去。你妹妹走得早。往日裏我就常囑咐,讓你跟你妹夫多親近親近,斷不能遠了這份親。你給我小心地去辦好這件事。可不能讓林家因此遠了咱們。”


    賈政聽得連連點頭。林如海是探花出身,如今又聖眷頗濃,賈政也想跟他處好關係。


    賈母交待好了,便揮手示意讓賈赦等人散了。


    賈珍有些奇怪,那薛家呢?他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請示道:“老太太,那薛家這邊要怎麽辦?”


    賈母寒氣道:“這個薛家,一個兩個都是黑心的。往後我眼裏就沒這份親了。既沒了親,那就是不相幹的人,咱們犯不上理會了。”


    啊?


    剛剛要走的賈赦和賈政,聽到這話都愣了下,不由得轉過身來看向賈母。


    賈母氣道:“看我做什麽?難道咱們家還有什麽要扒著他們薛家的地方嗎?你們這幾個糊塗東西,還沒看出薛家早就跟咱們離心離德了嗎?都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賈政心裏很難受。老太太罵薛家白眼兒狼,就是在罵王夫人。要不是王夫人,賈家豈會收留了薛家在府裏住了這麽些年?可王夫人是他的妻子,老太太罵王夫人,不就是在罵他嗎?


    看到賈政麵紅耳赤,賈赦心裏倒是挺暢快。他早瞧著薛家不順眼了。


    賈珍卻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躊躇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道:“老太太教訓得是。可是,如今薛家丫頭今時不同往日了,她……”


    賈珍的話還沒說完呢,賈母就“啪”地一聲拍了桌子,怒道:“她一個冒了史家身份才能抬進皇子府的妾,算得了什麽?你們這些糊塗種子!一個庶妃就把你們拿住了?可別給咱們家娘娘丟臉了!”


    賈母這一發作,賈珍頓時醒悟過來了。他可真是昏了頭了,他們家在宮裏還有正正經經的娘娘呢。一個四皇子府的庶妃似乎還不必小心巴結。


    賈政聽了這話,心裏卻大大鬆了口氣,他和王氏再不濟,養下的女兒是爭氣的。闔府上下,還不都得靠他的元春撐著門麵。想到這裏,賈政腰杆子不由得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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