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時候了?”


    黛玉耳朵靈,聽迎春念叨了這一句,便疑惑地挑眉問道。


    林如海雖然沒有黛玉心直口快,但也把目光轉向迎春,眼神中全是詢問。


    兩個人都被迎春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給弄糊塗了。


    迎春說完那句話,就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糟了,說漏嘴了。


    她當年讀紅樓的時候,記得秦可卿死了不久,元春就被封了賢德妃。


    後世還有很多紅學家解讀這一段,說大概是元春出賣了秦可卿,才換得了封妃的榮華富貴。


    這一點,目前迎春倒是看不出來。不過,賈政肯為王氏說情,會不會就跟元春要封妃了有關?


    試想一下,如果一位皇妃的母親竟是個瘋子,或者說被休出家門,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搞不好,這個妃位就沒了。


    會不會是賈政從某種渠道得知了元春好事將近,才肯為王氏出頭,一心想要保住王氏?


    迎春心中疑惑,且這隻是她的猜測,自然不能告訴黛玉和林如海。


    但是,她剛剛一時不察說了句莽撞話,這要如何解釋呢?


    好在迎春本就聰明過人,她與黛玉麵麵相覷隻不過數息時間,便想到了一個借口,忙道:“我聽三丫頭提過,再過幾天就是二叔的生辰了。這本是件喜慶事。大約他也不願在這個時候處置了王氏,怕給自己招晦氣吧。”


    林如海聞言,略一思忖,向迎春道:“若不是你提醒,為父倒真忘了二舅兄的好日子了。你和玉兒既要學著管家,回頭一起商量一下,記得替為父為他備份壽禮。”


    迎春和黛玉忙點頭應下。


    林如海複又皺眉道:“隻不過,若是為了這件事,二舅兄就來為王氏開脫,是不是有些是非不分?個人事小、家族事大,二舅兄此舉屬實有些兒戲了。”


    黛玉聞言連連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


    迎春一呆,臉上露出苦笑。


    她記得元春封妃的那天,正是賈政在辦生辰,說起來還是“雙喜臨門”。她一時情急,便拿賈政要過生日來當借口,沒想到倒讓賈政背上了一口黑鍋。


    不過轉念一下,背就背吧。誰讓他本身就是個拎不清的人呢?


    見林如海和黛玉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迎春想了想,又補充道:“三丫頭還跟我說過,二叔如今正謀劃將自己的官職升一升。眼下大約也到了關鍵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他媳婦若是出了事,定會對他官聲不利,所以他才會設法幫助王氏轉寰吧。”


    迎春這個謊話,七分真三分假。林如海聽了,深深看了迎春一眼,倒也不是很意外。


    賈政這五品員外郎的小官已經做得太久了,他謀劃想升官也算了很久了。隻是實在是既無人脈、又無能力,沒有人真的肯提拔他。


    林如海想了想,長歎一聲道:“我本欲執著此事,為你們母親爭口氣。但轉念一眼,她雖為林家婦,畢竟也是賈家女。你們就念在她的份上,聽憑賈家處置這件事吧。”


    迎春心裏是不願意的。畢竟王夫人這次露了這麽大的馬腳。包藏的禍心幾乎都現於人前了。


    這樣的人還處置不了,她們林家還有什麽尊重臉麵、賈家那些心懷鬼胎的人還有什麽事不敢做?


    可是,她敏銳發現,對麵的黛玉紅了眼圈、林如海眼中也滿是哀憐。


    迎春悄悄吐了口氣,收回剛要說出口的拒絕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


    ……


    賈政、賈珍去跟賈母回話的時候,賈母倒是挺意外,林如海這次這麽好說話。


    不過,既然苦主都鬆了口,賈母一個做人長輩的,也不好抓住小輩的錯處不放,又想到王夫人背後娘家的勢力,隻好咬牙忍恨點了點頭。


    賈珍這次的辦事效率真是出奇的高,不過半個時辰,就好好地把王夫人從寧國府那邊的賈氏宗祠送回了榮國府。


    王夫人還沒太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被一群人掇著,回到了她的院子裏,坐在慣用的太師椅上,手邊還被奉上了一盞茶。


    王夫人怒從心頭起,伸手就把茶盞掃到了地上,怒喝到:“賈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賈珍腮幫子上的肉抖了抖,擠出一絲冷笑,口氣也變得冷硬起來,“二太太,您今日當著老太太和眾人的麵,說了些什麽話,難道你自己不清楚?


    如今二老爺和我費了天大的勁兒,才把您給保出來,您就消停些吧,老實等幾天,待老太太消了氣再說。”


    王夫人有些不相信,疑道:“是老爺保我出來的?老爺會為我說話?”


    賈珍撇嘴道:“自然還有侄兒我。我們兩個可是在老太太麵前跪了半天才求下來的情。”


    王夫人聞言,非但沒有感謝的話,反而露出幾分困惑來,“老爺肯保我?他有這個心?我還以為,是老太太念著我們王家,不敢開罪我哥哥,才放我出來的。”


    賈珍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這個女人的腦子真的有毛病吧?她不念著賈政也就罷了,自己辛辛苦苦地幫她跑了一大圈,腿都溜細了,她半個謝字都沒有,反而還以為是她們王家幫了她。


    她嫁到賈家都幾十年了,心還在王家呢?


    賈珍深深歎口氣,一時間,更後悔與她搭上關係了。可是,想到那張蹊蹺的紙條,他又不得不給王夫人留一絲情麵。


    他想了又想,才道:“二太太,二老爺對您自然是敬重的。您好歹是國公府的當家太太,以後的好日子長著呢。凡事還請看遠些吧。


    我那邊還有秦氏的喪事,先告辭了。奉勸您一句,這段時間,一定稍安勿躁,自然有您的好。”


    賈珍話說得沒頭沒腦,說完便急急往外走。


    王夫人被賈珍搞得一頭霧水,外強中幹地罵了幾句,到底是關了院門,不再鬧騰了。


    ……


    接下來的幾天,賈府恢複了平靜。至少表麵上看,秦可卿的喪事辦得順順當當,榮國府那邊諸人也都行事如常。


    林如海回了林府,迎春和黛玉依舊每日看醫書的看醫書、讀詩集的讀詩集。中間兩個人還回了趟林府,回來時帶著滿滿一馬車的東西,是給賈政備的生辰禮。


    賈政本就愧對林家,如今收了賀禮,還是拿人家手短,特特又吩咐管事的,給迎春和黛玉的院子裏添置了不少東西。且沒有走公賬,動用的是他的小金庫。


    王夫人得知消息,自然又要摔幾套瓷器,好在大家都司空見慣,也不覺得什麽。


    賈母那邊,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每天隻把寶玉叫到麵前來親香親香,也不提王夫人之前的行徑。


    然而,越是這樣,闔府上下越覺得,好像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發生似的。隻是如靜水深流,又像是蒸籠的蓋子,隻待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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