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離宮門前,卻被侍衛攔住。兩名守門的侍衛相覷,一人走過來,粗聲道,“想見市長?你這個小姑娘,你再胡說八道的話,就要將你關進牢裏。”


    另外一個守門的侍衛冷聲喝道:“快點,回去罷。”


    稫嬄心中卻一沉,嘴裏小聲嘀咕,這下子糟糕了,見不到市長就無法證明我的身份……


    離宮南邊的門敞開著,無數人進進出出,這時一群女官經過。


    “唉,照顧瘟疫的人手不足,九天玄女還每晚開宴會,真是讓人身體吃不消哩。”一名女官不滿地嘟噥道。


    稫嬄聞言,愣了下隨即她笑了。


    她想了想便對女官道:“啊,各位女官,如果人手不足,可以雇傭我。”


    一名身披白紗的美人穿好衣裙,走到一麵銅鏡前,翩翩而舞,彩袖翩躚,美人在鏡子中轉了一個圈,鏡子中的她裙裾輕揚,雙眸星星般閃亮。淡紅的薄唇水潤潤的,像帶露的玫瑰花瓣……她的膚色淡淡的麥色,纖細的腰肢,高聳的胸脯,不光身材好,麵容精致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她在鏡子中打了個旋,裙裾飄飄,眼眸明亮:“好漂亮的衣服!”說到這裏語聲微微一頓:“珍珠、玉器、瑪瑙、翡翠,還有五彩繽紛的寶石,食物也好豐富,還有喝不完的酒。隻是冒充九天玄女的名字,大家就這麽奉承我,真是太棒了!要是我真的成為側室的話,那我就可以一輩子過這種生活了。”


    “你有成為側室的自信嗎?”一個聲音突如其來。


    美人下意識回頭,順著聲音一瞧,從堂後走進了一個男人來。


    她描畫精致的麵容上浮起疑惑之色,低低的驚呼一聲,“司祭!”


    男人容貌俊美無比,眉目如畫,發絲如流水披散肩頭,身穿祭祀袍,顯然是媯西。


    美人聽到媯西這麽問,當即也眨了眨眼睛,然後輕聲說道:“是的,我當然有那個自信。”鏡中的人的話語頓了頓,道:“看看我的美貌,我的身材,珇佁殿下也是男人,他隻要看我一眼,就一定會想得到我。”


    媯西微微頷首,沉聲道:“嗯,那你就好好加油罷,你假冒九天玄女的名字,也許有機會見到珇佁殿下。”


    片刻,那美人露出微笑,道:“司祭,隻是很感謝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你很厲害,讓那些貴族相信我就是九天玄女。”


    媯西隻是淡淡的說著:“沒什麽……我隻是幫助你實現你的野心而已。”


    話音才落,門外一陣腳步聲傳到,一個女官領著下女走了進來。


    “報告九天玄女,今天雇傭一個新的下女,請你過目。”女官稟道。


    侯在大堂外的女官領著下女自外麵走了進來,下女躬身行禮:“我叫稫嬄。”


    媯西聞言,蹙眉更深。稫嬄?看到稫嬄,亦訝然,臉上閃過些異樣的神色。他慌忙閃身躲避,暗驚道,原來她已經知道假的九天玄女這件事了。


    看向旁邊,不再說話,朝堂後走去,躲了進去。


    美人頗有些不耐煩,淡淡地道:“隻是個下女,不需要一個一個帶來給我看。”臉色一變:“好了,下去罷。”


    “是,那我們告退了。”女官站起身來,轉身欲走。


    稫嬄看向美人道:“那個……九天玄女,你的一個戒指可以賣很多給病人的食物跟藥草,你能不能給我……”正想再說什麽,冷不防,一聲嗬斥傳來。


    美人拉下臉:“太無禮了,我憑什麽要聽你這下女的話,那些人關我什麽事。”


    女官臉上浮赧色,忙行禮道:“對不起,我還沒教她。”


    媯西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鼻子裏“哼”了一聲,心底暗罵,如果是跟珇佁殿下或帶個近侍的話,也許還有點說服力,一個人來能夠幹什麽?實在太笨了。


    稫嬄愣怔了一下,心中一沉,暗忖,就算她是假的,如果她多做些對珇佁太子有幫助的事,那我就無所謂,可是現在……看來,真的非要找市長談談不可了……


    夜幕垂下,宴飲的大殿燭火明亮,鐃磬齊鳴,大大小小的擺設銅器閃著鋥亮的光澤。此時,不少貴族在周圍的案席上落座,笑說聲聲之中,隻見案席坐滿了人,仆婢穿梭來往,食器菜肴無不精致,處處展現著奢靡。


    一位細長鳳目,一身官袍的中年人從席間站起,向美人一禮:“哦!今天晚上的九天玄女看起來還是這麽地美麗,即使每天看還是看不膩。”


    美人聞言,露出淺笑。


    倚在案上,一副慵懶的神態,手裏拿著銅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從酒尊裏滿上,眼睛一掃那位細長鳳目,一身官袍的中年人:“珇佁殿下也是這麽說,一般的側室都睡在自己的房間,可是珇佁卻給了我專利讓我在他的寢室待到早上。”


    稫嬄懷裏抱著一隻陶罐從廚房裏出來,一聽到這話,冷哼一聲。


    她心下嘀咕:哼,才不是這樣呢!


    稫嬄看向那位細長鳳目,一身官袍的中年人,心想,那個人就是市長嗎?得製造一個跟他說話的機會……


    坐在席中的美人,笑笑,看看四周,一副慵懶之態:“真是的,每天都舉行相同的宴會,實在太無聊了,有沒有比較有趣的事情呢?”


    市長立刻諂媚的回答著:“那麽我們換演奏者罷,今天剛好有一位來自異國的藝人……”


    不等市長說完,美人不屑道,“沒興趣。”


    市長看著她,笑道,“那麽……特技表演呢?耍白猴的耍猴師。”


    美人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無聊。”看著市長,卻長長地歎口氣,“沒有可以讓我更加興奮的事嗎?”說著,她的目光轉回來,“對了,我聽說在遙遠的異國有一種讓奴隸跟獅子,或是讓奴隸們一起搏鬥的競賽,我好想看那個哩。”


    市長當即就低著頭,支支吾吾道:“可是九天玄女……在我國舉行那種競賽的話……”


    美人出聲截斷他,唇角似笑非笑:“我又沒說要人跟獅子搏鬥,離宮內不是有很多奴隸嗎?在那裏的男人們也可以罷。”她不耐煩起來,眉峰緊皺:“就讓他們互相打鬥哩,快啊,你們聽不聽我的命令嗎?”又催促了一句。


    這一番話出口,稫嬄把懷中抱著的陶罐遞給一旁的女官,“麻煩幫我拿一下。”對著女官說了一句。


    “咦?”女官從稫嬄手中接過陶罐,詫異地望著她。


    市長支支吾吾的,“是……是的……”最終歎了口氣:“如果是九天玄女希望的話……”


    美人笑的更是開心:“就是要這樣才刺激哩。這場比賽的優勝者……我以珇佁殿下的名義送獎品是……”


    話聲未完,稫嬄一聲怒叱,說道:“不要胡鬧了,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太子才不會喜歡你這種女人。”


    美人訝異地瞧了稫嬄一眼,大聲喝道:“又是你……你以為你是在對誰說話哩。”


    稫嬄走過去,對美人說,“我怎麽會知道?”頓了一頓,正色道:“你到底是誰?你這個冒充九天玄女的人。”


    聽到這話,眾人卻都是麵色一變。


    “什麽?她說什麽?”有人疑惑地問。


    藏在堂後的媯西的臉上,笑容一瞬凝固。


    忽聽背後‘砰’地一聲響,然後伴隨著啊的尖叫聲。


    “無……無禮的人。”美人幾近崩潰的聲音響起,接著又是一陣稀裏嘩啦,盤盞落地的聲響。


    媯西一愣,然後轉過頭去看。就見美人瘋了似的將那些盤盤盞盞全部掃在地上。


    砰——桌子應聲倒地,美酒佳肴撒落到稫嬄身上。


    她眸光在稫嬄身上掠過,卻咯地一聲笑出來:“看起來好狼狽啊!實在太適合當仆人了。”


    嗬嗬……嗬嗬……嗬嗬……周圍登時一陣哄笑。


    “哼,全身髒兮兮的。”幾名貴族女子一直在瞄稫嬄,時而交頭接耳。


    美人看向稫嬄,笑著說:“如果我不是九天玄女的話,那你說誰是九天玄女呢?你想知道太子每天晚上在寢室裏跟我說些什麽悄悄話嗎?要不要我告訴你,珇佁太子怎樣愛撫我的呢?”


    一群人就哄笑了起來。


    稫嬄見此,憤憤道:“太子根本沒有……”話沒說完,後麵有幾個侍衛紛紛將她按倒在地,稫嬄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們,說道:“幹……幹什麽?你們聽我把話說完,我……啊!”稫嬄的話語忽然頓住,一柄長矛直抵上了她的脖子邊上。


    市長看著被摁在地上的稫嬄,怒聲喝叱道:“你隻是仆人,怎麽可以跟九天玄女說話,我要重重處罰你。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先跟九天玄女道歉。”


    美人笑了一笑:“嘿嘿嘿……”


    “快點道歉。”侍衛繃著臉厲聲道。


    媯西靜悄悄躲藏在堂後,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心底暗罵,笨女孩,單獨一個人潛進來,誰會相信你就是九天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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