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笑著輕點了下海蘭的鼻尖,“好了,吃葡萄還堵不住你的嘴,當心噎著。


    我隻是在擔心,這宮裏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的,豫嬪聽到了之後會有什麽影響?”


    海蘭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豫嬪巴不得滿後宮都知道她得寵呢。她自己都不在意,能有什麽影響。”


    海蘭這話說的不無道理,不過幾日,流言迭換,竟開始有宮人大膽傳起了厄音珠的侍寢豔聞。


    起初隻是有些人說她侍寢的時間久,一整晚要了好幾次水,到後半夜也不肯消停。


    而後逐漸演變為她在侍寢時捏了皇上的鼻子。


    到最後,更是有在養心殿守夜的太監說,親耳聽到了豫嬪對著皇上撒嬌撒癡。


    那嬌笑聲混合著奇怪的叫聲一波又一波的傳出,不僅大而纏綿,還口口聲聲的喊著什麽不準皇上出來……


    縱使前世也聽過不少豫嬪的侍寢浪事,可如此露骨香豔的話還是不禁讓如懿臉頰緋紅。


    雖不知這些流言是真是假,不過能這樣繪聲繪色的講出來,背後之人的本事和口舌當真令如懿歎服。


    斜陽依依,本該是一室靜謐的祥和時分,可如懿隻覺得心頭浮動,又羞又燥。


    她坐在院中,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緩和著情緒。新塗了鳳仙花汁的手指尖輕輕劃過了身旁的一叢盛放的芍藥。


    指尖上的水紅色,在芍藥那豔紅的花瓣中顯得黯淡而渺小。


    如懿靜靜的看著那芍藥花瓣如烈焰般濃鬱嬌柔,恣意而張揚的展現著自己的絕豔美好。


    “這芍藥是花房送來的?”


    容佩輕聲回應,“是,這一批芍藥開的豔,花房給各宮都送去了一些。不過這正紅一色,隻給了咱們翊坤宮。


    聽說永壽宮那位癡纏許久,鬧著也想要。好在皇上顧忌娘娘,一直不曾鬆口。”


    如懿嗤笑一聲,順手掐下來一朵開的最豔的芍藥,拿在手中隨意把玩著。


    三寶隻以為如懿心中不快,忙道,“娘娘何必與永壽宮那位計較。


    這芍藥本也不是什麽耐開之花,不過幾日便謝了。”


    如懿手指輕撚著芍藥的花柄,手中的芍藥隨之旋轉了幾度。


    “花期短暫也自有她的美好。暖陽照耀,便當春發生,可一夕風雨,亦會零落成泥。


    豫嬪既然喜歡芍藥,便挑幾盆開的最紅最豔的送去便是。”


    容佩有些不滿,忍不住勸道,“娘娘,您這樣寬縱下去,豈不是更將豫嬪縱的無法無天了?”


    比之容佩的柔和勸誡,三寶更是依舊切齒難抑。


    “是啊,娘娘,雖說咱們烏拉那拉氏已然崛起,可那博爾濟吉特氏所遵從的滿蒙聯姻是舊俗,不可小覷啊。


    倘若來日,豫嬪仰仗著家族勢力和皇上寵愛,再誕下子嗣,娘娘再想壓製她可就來不及了。”


    如懿心知三寶這般尖銳的說辭是忠言逆耳,所以隻安撫的看了一眼他並無怪罪之意。


    她唇邊淺笑不減,神色卻淡漠了下去,凸顯出幾分威嚴之姿。


    “這後宮之主,本在人心。莫說芍藥了,就算是豫嬪想要姚黃牡丹,也給她便是。


    反正無論她索取再多,本宮永遠都是不可動搖的皇後。


    都說''今日階前紅芍藥,幾花欲老幾欲新'',本宮倒要看看她這朵芍藥,在這百花爭豔的禦園中,花期能堅挺幾許?”


    芍藥雖然送去了永壽宮,可如懿作為六宮之主,到底還是在合宮晨會上提點了厄音珠一番。


    沒料到,厄音珠比她想象的更加放蕩不羈。


    當著眾嬪妃的麵,她竟直言,“在場的各位姐姐妹妹們都是侍過寢的,這樣的事兒有什麽好避人好害臊的?”


    這話說的倒也不錯。


    如懿輕咳一聲,打破了眾人的尷尬,亦表明了態度,將厄音珠捧的高高的。


    “豫嬪是皇上的正經嬪妃,侍奉皇上是理所當然的,不許你們拿這個作為談資,人雲亦雲。


    為了皇上的聖譽,本宮今日就把話放這兒。從現在起,不許宮裏任何人拿豫嬪的事兒嚼舌根。如有發現,立即打入慎刑司聽候發落。”


    有了如懿做主,厄音珠越發狂傲不羈了。


    回了永壽宮才待了沒多久,她看到院子那一盆盆的芍藥花又動了心思。


    在朵顏的侍奉下,厄音珠本就滿頭珠翠的發髻上新簪上了一朵碩大的水紅芍藥。


    芍藥的豔麗搭配珍珠流蘇的晶瑩,那叫一個光彩照人,鮮豔奪目。


    惹的同住永壽宮的瑞常在和白答應二人連連讚歎。


    厄音珠撫著頭上的芍藥,笑道,“這是皇後娘娘送來的,雖然顏色是豔了些,可本宮想著既然總得戴上去皇上麵前轉一圈,才算體麵。”


    瑞常在笑歎,“豫姐姐戴紅色最是相襯了。”


    白答應亦是附和,“皇後娘娘今日這般為姐姐說話,皆是因為豫姐姐知恩圖報,品德高潔,可見外麵那些香豔流言都是做不得數的。”


    厄音珠唇角微勾,聲調慵懶而嬌媚,“雖說流言香豔,但你們侍奉皇上的時候難道不是如此?


    或是說,你們關了燈,連衣裳也不敢解,隻會直愣愣的躺在床上,跟條死魚一樣嗎?”


    白答應聽得臉紅,因為她當真就是傻傻的躺著,一動也不敢動,隻會被動的迎合皇上。


    瑞常在看了看四周垂著腦袋,耳朵卻豎的飛起的奴才們,忙岔開話題,掩著帕子賠笑道,


    “豫嬪姐姐說這些做什麽,如今您有了皇上和皇後娘娘撐腰,何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嘴長在她們身上,她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吧。總歸您不必多聽,顧著自己開心才是正事。”


    厄音珠聽了這話果然又複了高興的神色,“瑞妹妹這話不錯。


    本宮年長又得寵,難免遭人嫉恨。即便是蒙古一撥的嬪妃,也都是年紀輕輕沒有格局,隻會窩裏訌的家夥。


    不過,別看她們年輕,一個個生愣的跟小兔子似的,哪兒能把皇上伺候好啊。


    本宮隻要牢牢握住皇上的寵愛,就算犯了眾怒也沒什麽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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