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目光柔和而清婉的笑著,“臣妾很喜歡。隻是護甲尖利,侍奉皇上時恐傷龍體,所以臣妾才特意取下了。”


    皇上摩挲著如懿柔軟的手指,笑著調侃道,“從前你總說戴著護甲,才算體麵。如今難道是不要這份''體麵''了?”


    如懿的手指靈巧如蛇,轉而與皇上交握著,語氣嗔怪道,“臣妾已經是皇上名正言順的皇後了。


    那些虛妄的體麵之事,早就不在於護甲之類的身外之物。


    隻要有皇上時時在身邊,與臣妾夫妻一心,臣妾就是體麵的。”


    皇上很是滿意如懿的賢良與乖順。


    “你的性子比之從前柔和了許多。宋貴人之事,你處理的極好。


    隻是穎嬪那邊……唉,巴林王來了信,是替穎嬪說情的。”


    如懿低頭淺笑著替皇上撫平了衣袍上的皺褶,到底還是順勢替穎嬪試探了一句,“巴林王就穎嬪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自然是疼的如珠如寶。


    皇上真打算就這樣把穎嬪和七公主留在圓明園嗎?”


    皇上的眼底失了原有的溫和,深深的看了如懿一眼,“皇後也覺得,此事是朕做的過分了?”


    如懿敏銳的察覺到了皇上的情緒變化。皇上不再喚她如懿,而是叫她皇後。


    不知是不是年歲漸長的緣故,皇上近來不僅喜怒無常,而且固執異常,特別不喜旁人忤逆於他。


    如懿裝作恍然未覺,墨瞳如秋水般寧和的望向皇上,“皇上處置穎嬪,自然有皇上的道理。


    何況此事涉及人命,天子犯法尚且要與庶民同罪,穎嬪也不應例外。


    臣妾隻是心疼皇上,夾在道義之間,被巴林王咄咄相逼罷了。”


    皇上歎了口氣,“如懿啊,這般識大體,有氣度,不愧是朕親選的皇後。


    隻是穎嬪她自小受盡巴林王的嬌慣,為人難免任性放肆。她為了七公主,一時衝動傷了人命,也該受些教訓。


    不過,巴林部很是得用。將來若要征討寒部,少不得還需要些巴林部的助力。


    所以,朕打算對穎嬪小懲大誡,過段時日尋個時機再接她回宮,也算是對巴林王有個交代了。”


    知道穎嬪沒有真的失去聖心,未來還有轉圜餘地,如懿就放心了。


    好歹穎嬪和七公主的未來,還是要指望著皇上的寵愛才能過得更好。


    談及寒部,如懿不免問起了永璂的近況。得知他一切都好,如懿這才放心。


    “說來,永璜和永璋都已經娶了福晉,順利生下了皇孫。永璂和永琪的也差不多到了可以成婚開府的年紀。”


    如懿聽著皇上的話,不免一時入了神。


    前世,她斷發失寵後,連累著永璂也遭受了冷待。


    她身死之後,也不知永璂有沒有長大成人,娶到一個滿意的福晉,和如懿前世所求一樣,做成一個閑散富貴的王爺。


    如懿的眼神在皇上的薄唇上停留了一息,心中不由自主的劃過一抹涼意。


    以皇上的性子,想來,應該是沒有的吧……


    前塵種種,已不可求。


    這一世,如懿定要好好把關一下永璂的婚事,替他的未來謀劃謀劃才行。


    如懿掩飾住心底沉浮的心緒,婉然一笑,“皇上這樣說,可是要考慮考慮,給他們兄弟二人挑選福晉了?”


    皇上頷首而笑,眼神中終於有了慈愛的溫度。


    “永璂和永琪都是極好的孩子,不過,朕還是更偏愛咱們的永璂。


    一來,永璂比永琪大上了幾歲。二來,永璂作為朕膝下的嫡子,又是貴子。他的婚事,既是家事,亦算國事,得慎之又慎才行。”


    “夫為妻綱,家事自然是聽夫君的。君為臣綱,國事臣妾更是不懂。臣妾隻知道,皇上替永璂挑的,定然錯不了。”


    如懿知道皇上能主動開口,定然是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既然明白自己的想法不重要,如懿索性如菟絲花一般附著皇上的胳膊,順從的恭維著。


    皇上朗聲笑道,“永璂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懿啊,你作為永璂的親額娘,朕也想聽一聽你的想法。”


    如懿沉思半晌,才慎然回應,“臣妾覺得,選福晉,德容言功,需四者鹹備。身為女子,品行端正最為重要。


    若是福晉的性子柔和明理,能與永璂聊的來,就最好了。


    總歸永璂是皇上的孩子,身份已然高貴至極。至於福晉的門第,不高不低便可,不必強求高門顯貴。”


    如懿的回答很是保守折中,不露一絲奪嫡的野心。


    皇上聽得連連點頭,而後便放下戒心,凝神慢述起了心中所想,“永璂的婚事,朕思量過許久。


    挑來挑去,最後選了幾位知書達理、品性俱佳的女子,正好與你商議商議。”


    皇上徐徐道來幾位女子的家世,如懿聽得仔細。


    皇上攏共替永璂圈定了三戶人家的女兒。


    第一位是滿洲鑲黃旗出身的鈕祜祿氏,兩廣總督阿裏袞之女。


    第二位是滿洲正黃旗出身的伊爾根覺羅氏,和怡親王的次女與散秩大臣福僧額之女。


    還有一位是滿洲鑲藍旗出身的西林覺羅氏,鄂爾泰的孫女,四川總督鄂弼之女。


    聽完之後,如懿先是一怔,繼而不免有些咋舌。


    不僅因為皇上所選的女子皆算得上是名門淑女,身份一個比一個的高貴。


    還因為前世,這三戶人家的女兒,都與皇室有過剪不斷的牽連。


    鈕祜祿氏和伊爾根覺羅氏都是前世曾被配給過永珹的人。


    可惜鈕祜祿氏福薄,未曾過門便香消玉殞了。所以後來,永珹便娶了伊爾根覺羅氏。


    隻是那時,金玉妍已然失寵,永珹雖然娶到了身份高貴的伊爾根覺羅氏,可卻遭了皇上厭棄。


    最終金玉妍被貶為庶人,永珹出嗣。聽說,這個伊爾根覺羅氏,還很是看不上金玉妍這個落難的婆婆。


    至於西林覺羅氏,則是皇上指給永琪的福晉,倒是個性情溫婉的。


    隻可惜那時的永琪更偏愛於寵妾胡芸角,對西林覺羅氏這個嫡福晉一直尊敬有餘,愛重不足。


    許是如懿思慮的有些出神,皇上忍不住撓了撓她的手心,提醒道,“如懿啊,你覺得朕選的這三位,配永璂,哪個最合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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