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


    桑元隻得自己一個人朝著地上的“屍體”走去,為了保命,他甚至拿出了自己最厲害的防禦靈器——自在龜甲。


    離得近了,桑元才發現地上躺著的這位流雲宗的親傳弟子,長了一張極為俊秀的麵容,即使額前的碎發緊貼在他的臉上,眼下的烏青濃重的像是墨水,仍然不減其美麗,甚至因為這份病容,而為對方增添了幾分靡靡之氣。


    饒是桑元見慣了美人,這下也不由得驚豔了一把。


    桑元在心裏暗道了一聲可惜,右手為刃,一記殺招就朝著他的胸口而去。


    隻聽砰的一聲。


    那人身上忽然爆發出極為強大的靈氣,似是一柄利劍自他周身劈開,卷起了無數風雪。饒是霓妨反應迅速,施展防禦術法抵禦,也被這股靈氣波及到了,一時體內的靈氣紊亂,勉強運氣給壓了下去。


    至於桑元,雖然有上品靈器自在龜甲的保護,但還是被這股純正的劍氣給逼吐了血。


    瀕死之人還能留有這樣的後手,實在是不容小覷。


    桑元眉頭一皺,正準備再來一記殺招,就看見一個毛茸茸圓滾滾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閃現到二人中間。


    “停停停!他是林逸!”霓妨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


    霓妨幾乎是在劍氣爆發出來的一瞬間接收到的係統通知。命命甚至來不及講話,伴隨著一陣劇烈的警報聲,霓妨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行醒目的大字。


    【觸發主線任務,請宿主立即保護林逸,並保證他能與原劇情中描述的一樣,拿下本次試煉的第一名。完成主線任務,將會獲得係統獎勵一百積分。未完成主線任務,將會立刻清零所有積分。】


    什麽狗屁霸王條款!


    憑什麽男主輸了試煉就要扣光她的積分!


    霓妨一邊在心裏罵天,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攔住桑元。


    閃現過來的速度太快,霓妨此時還有些氣喘籲籲,她伸著胳膊攔住桑元,雖然不停的喘著粗氣,但神色十分堅定的說:“我保他,你開個價吧。”


    桑元淺褐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事情轉變的太過突然,他甚至尚不清楚霓妨什麽時候跟林逸關係如此緊密了。


    “姐姐,修仙界最大的賭坊千機閣專門為了這次試煉開了一場百年來最大規模的賭局。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人押寶林逸是最終贏家的嗎?要知道林逸的賠率可是僅次於駱海生的。平時遇上,我們躲開也便罷了。可他現在幾乎就是個待宰的羔羊,我們隻要動動手指就能為自己鏟除一個競爭對手,而且還能把他之前得到的所有機緣都搶過來。”


    “為什麽要在這時候心軟?”桑元簡直不明白為什麽霓妨麵對巨大的利益不要。


    霓妨隻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你開價吧。”


    她麵上神色不變,藏在背後的右手卻是握緊了寒光劍,萬一桑元想要硬來,她也來得及保下林逸。


    桑元可以離開攀天塔,甚至她也可以離開攀天塔,唯獨林逸不行。他現在可是閃著光的二百積分啊!


    所以,霓妨不介意與桑元刀劍相向。


    如果能談下條件來自然最好,萬一談崩了,就算違背了道心,也隻能對桑元動手了。


    桑元自小就練的一副察言觀色的本領,霓妨的一丁點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隻是沒想到,林逸在霓妨心裏居然有這樣重的地位,她此刻是真的動了除掉自己的心思。


    “如果我想要那株五階淩雲草呢?五階淩雲草換林逸的命,姐姐換不換?”


    桑元的語氣間竟然帶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出來的委屈。他記得霓妨在第三十層費了很大力氣才拿到位於峭壁之上的淩雲草,看守淩雲草的是一隻四階金烏鳥,在這場鏖戰中霓妨甚至差點從寒光劍上掉下來。


    後來桑元拐彎抹角的提了好幾次用別的天材地寶換她這一株五階淩霄草,都被霓妨嚴詞拒絕了。


    霓妨自然是極為寶貝這株五階淩霄草,她原本想著回去移植一根幼苗到花房的靈田裏的,淩霄草有溫養周圍靈氣的作用,哪怕是種植一根幼苗也能對花房周圍的靈氣有極大的改變。


    這樣花房的眾人修煉時,就更容易一些了。


    可霓妨想也沒想就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五階淩霄草,淩霄草高高挺立在空中,最頂端的花瓣層層疊疊的簇擁在一起,散發出幽深的香氣。


    霓妨就這樣將五階淩霄草遞到了桑元麵前。


    “好,一株五階淩霄草換林逸的命。你說的,金戈宗的修士最重誠信,既然有約定就不可變卦。”


    一時間,空氣仿佛靜止了。


    桑元就這樣安靜的看著霓妨,認識這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認真的觀察霓妨的長相。說句實在話,霓妨的五官平平無奇,甚至可以用相貌普通來形容。可她眼神中那不容忽視的堅定,令她整個人都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桑元的心裏忽然湧上了一股煩悶,他甚至對這位毫無交集的林逸生出了一絲敵意。什麽樣的人才能得到霓妨毫無保留的維護呢?


    桑元盯著麵前的這株五階淩霄草,隻覺得好沒意思。


    “跟你說笑呢,我怎麽敢收姐姐的東西。像林逸這樣的天之驕子,我送他這個人情也不算是虧本買賣。姐姐要保他,那我也保他,金戈宗的人說話,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桑元提起金戈宗,與立下心魔誓無異。


    霓妨這才放下心來,將寒光劍和五階淩霄草一並收了回去,朝著桑元抱拳道謝,“多謝,我欠你個人情,將來還你。”


    她與桑元的債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也不差這一件。


    桑元扯了扯霓妨的衣袖,“走吧,姐姐。林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還得趕著去山巔推演陣法呢,不好在這裏再耽擱時間。”


    可霓妨卻隻顧著看向林逸。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的林逸,印象中的少年總是意氣風發的,哪怕後來修煉無情道,身如雪鬆,麵如寒霜,還是能夠從他身上看出幾分傲氣。


    可是現在,他臉頰凹陷,瘦的就像是一張薄薄的紙片。


    霓妨歎了口氣,“我得帶他走。”


    桑元的聲音高了一個調,“那雪山之巔呢?不去了?”


    “暫時不去了,你要想離開的話就離開吧。我無論如何都得帶上林逸,直到他醒來為止。”霓妨彎下身子摟住林逸的腰身,輕鬆的將人扶在肩上,隻是林逸的身子已經被凍透了,由內而外的散發出寒氣。


    桑元咬著牙說,語氣間頗為委屈,“我又不會陣法,姐姐想把我趕到哪兒去?”


    這話倒也沒有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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