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建文神情嚴肅:“對身體肯定會有一定的影響,畢竟他等下所看到的,對他來說是真實經曆的場景,他所麵臨的恐懼對他來說都是真實的。但是這種療法比起電擊,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段澈也道:“你不用太擔心,我們已經試驗過很多遍了,休息幾天就能恢複。”


    傅輕寒凝眉看著江眠:“不如你出去?我怕待會兒他進入狀態了你受不了。”


    江眠卻又搖頭拒絕:“我沒事,你們開始吧。”


    她在旁邊坐了下來,手心冒著汗。


    潘建文坐在電腦旁監測數據,然後對段澈道:“可以開始了。”


    段澈按了幾個按鈕之後,把視線投到了周暮行身上。


    周暮行開始沒什麽反應,後來神情開始有了變化。


    模擬場景是從他上船那一刻開始的,所以開始的時候,他的神情雖然嚴肅,但是人是放鬆的。


    “小斐,拿下一個合同而已,犯得著搞這麽大排場的慶祝嗎?”


    周暮行開始不斷的說話。


    “那既然都出來了,你們好好玩。”


    “你怎麽玩我管不著,但我警告你,別像之前那樣往我房間亂塞人,我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放鬆。”


    傅輕寒對著江眠一挑眉,低聲道:“這玩意兒不錯,正好看看你老公遇到你之前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


    江眠此刻才沒有心思開玩笑,沒搭理他。


    幾分鍾後,周暮行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冽。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要做什麽?!”


    “誰派你們來的?!”


    他的臉色也變得更加冷峻,眉頭緊皺。


    江眠的手緊緊的抓著椅子扶手,緊張的看著他。


    “救命!救命!”


    周暮行開始呼救,他大口大口的換著氣。


    被束縛的雙手動得越來越厲害,就像是落水的人,想要撲騰出一線生機。


    江眠想象不到他此刻正經曆著怎樣的絕望,她什麽都幫不上,隻祈禱時間過快一點,讓周暮行快點結束這個噩夢。


    周暮行在按摩椅上掙紮了好一陣,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的臉上慢慢的出現了茫然和呆滯。


    “這是哪裏,我的頭好痛啊……我是誰……我在哪裏……”


    他的頭左右晃著,看得出很痛苦。


    江眠詫異的問段澈:“不是在船上就結束了嗎?為什麽還有他失憶後的片段?”


    段澈神色相對來說比較鬆弛,解釋道:“哦,我們順帶著對他上岸後的情景做了猜想模擬。”


    江眠:“可是從他落水到遇到我之前,你們並沒有參考情景,胡亂去做去引導,會不會導致他記憶錯亂?!”


    “沒你想象的這麽嚴重。”段澈道:“阿暮從落水到遇到你,中間有幾個月的時間,而且從落水的地方到你們鎮上,幾百公裏的距離,他到底是怎麽去的,這也是一個謎題。潘總他們繪製了一條最具可能性的路線做了場景模擬。”


    江眠擔憂的看著周暮行。


    此刻他臉上的呆滯,她太熟悉了。


    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


    “不要扒我的衣服,這是我的表,還給我……”


    “別打我別打我,好痛啊,不要打我了……”


    江眠想象著他變成小傻子後經曆的那些苦難,心髒狠狠的揪成一團。


    漫長的幾個月,有暴雨有烈日,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遇到自己之前,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姐姐,好餓。”


    周暮行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呆滯的神情裏帶著期許。


    “姐姐,我叫阿暮。”聲音開始變得歡快。


    江眠的手指骨節被捏得發白,眼眶發熱,瞬間盈滿淚水。


    “我叫陳暮?我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好誒,我願意和你結婚!”


    “我有床可以睡了,謝謝姐姐!”


    “我幫姐姐做飯!”


    “我也可以掙錢!我掙的錢都給姐姐!”


    “我給姐姐送飯!”


    “我接姐姐下班啊!”


    “姐姐,工資都花光光了,買了你最喜歡的婚紗!老板娘還送我戒指!”


    “我們的婚紗照!”


    “我喜歡姐姐!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周暮行的聲音越發輕快,之前臉上的驚懼害怕已然消失殆盡,現在全是溫暖呆滯的笑意,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下來,緊握的手指鬆開,自然隨意的搭在按摩椅的扶手上。


    段澈從未見過笑得這樣幸福的周暮行。


    他眼裏有了濕意,唇邊掛起笑。他的好兄弟,那時候一定過得很開心很幸福。


    那段日子對如今的江眠來說,已經恍若隔世,周暮行的幾聲呼喚,把她曾經的記憶全都勾起。


    原來短短的幾個月,他們經曆了那麽多。


    江眠心裏情緒翻湧,淚如雨下:“阿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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