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雁徐良再一細看,這人長得還挺俊,雪白的牙齒閃閃發亮,她樂的聲音叫人發瘮,尤其是在半夜三更,讓人聽了寒毛都發豎。別看徐良這個人很詼諧,愛開玩笑,唯獨在女人麵前一本正經,故此,徐良看後心中不悅。見這女人十分放蕩、粗野,心說:這人絕非善良之輩,哪有良家婦女半夜跑人家房頭上呆著的,老西兒想到這,單手提劍,高聲斷喝:“呔!你是哪來的女子?為什麽跑到我們家來了?還不趕緊給我下來!”這女人格格直笑,雙腿一豎,飄落在地。徐良一看,這人功夫可真不淺啊,雙腳沾地,聲息皆無,就像一陣風似的,站在徐良麵前,比徐良稍微矮點,身段苗條。她用手指著徐良:“你就是白眼眉徐良嗎?”“不錯,是我。”“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你問我為什麽半夜到你們家來,我跟你直說了吧,因為我在江湖上,所到之處都談論你的名字,說你能耐如何如何了不起,簡直把我耳朵都磨出膙子來了。我抱著好奇之心,特來訪你,今晚來到這兒天已經黑了,聽說你天天練功,我特地在房上瞅你練功。剛才看你練了一套青龍劍,練得不錯,故此給你喝彩。”噢,徐良明白了,聽她一說,她也是個武林高手,是來欣賞我的武藝,既然沒有惡意,就得以禮相待。徐良問:“你貴姓?叫什麽名字?此地並非講話之所,請到屋中詳談。”“哈哈哈,罷了,要是別人問我,我決不說,你例外,為什麽?我看你這個人長得雖然醜陋,可有人緣,是正人君子,再瞞著你就沒有必要了。要問我的名字,人送綽號飛天魔女,我叫龍雲鳳。”這幾個字一出口,徐良激靈靈打了幾個冷戰,倒抽了一口冷氣。因為徐良的老師父金睛好鬥梅良祖早就跟他介紹過,這個龍雲鳳乃是魔山鬥母公魔山老母的徒弟。據說,這魔山老母有兩個得意的高徒,一個就是飛天魔女龍雲鳳,再一個就是九天玄姑夏八姑。這兩個女子殺人不眨眼,究竟她們手上有多少條命案,無法統計。魔山老母領著這兩個徒弟,自成一派,稱為“海派”,不在五大派八十一門戶之中,人家另走一套,功夫也與眾不同。梅良祖曾經告誡徐良,一般人你能得罪,可魔山三女萬萬得罪不得,他們師徒翻臉不認人,不管跟你交情多好,你一句話不投她的心思,她就變臉,比猴臉還酸。另外這娘仨心狠手黑,如果遇上,你可要多加小心。談到她們的能耐,梅良祖讚不絕口,這娘仨全占著一個“魔”字,難怪魔天老母,飛天魔女啊,人家有特殊的本領。他們跟八十一門既不親近,也不疏遠,跟哪方麵的都聯係,跟哪方麵的都沒有交情,這就是徐良掌握的情況。可他作夢也沒想到,女俠客飛天魔女龍雲鳳,居然到了他的徐家莊,怎能不使徐良吃驚呢?老西兒猜不透她剛才說的是真還是假,先以老前輩相待。為什麽要以老前輩相待呢?您別看這龍雲鳳長得挺少相,看上去跟徐良相差無幾,實則不然,她今年快八十歲了,可看上去就像個俊俏的少婦,什麽原因?就因為龍雲風練就了一種功夫——返老還童。她四十歲那年,這功夫開始往回返,越來越年輕,又退到二十六七歲那樣,臉上沒皺紋,光澤不減,體力不衰。這就是所謂的返老還童之法。閑言少敘,單說徐良拱手往屋裏相讓,龍雲鳳一撲棱腦袋:“不必,徐良。你在院裏給我準備把椅子就可以了。”徐良遵命照辦,給她搬了把椅子。龍雲鳳四平八穩往上邊一坐:“徐良,剛才我給你叫好,你知道為什麽嗎?”徐良一樂:“不知道。”“原因是你棄刀學劍,這就對了,十八般兵刃,二十四路外武行的家夥,樣樣都得精通,我聽說你是練刀的,你光在刀上下功夫,那也太枯燥了,應該好好練劍,往往成名之人都是練劍起色呀,兵刃之中,寶劍最吃功夫,所以我給你喝彩。要說你練得好不好呢?說句良心話,談不到咋好。我喜歡練寶劍,看見沒有?我身上就背著寶家夥呢,這麽辦得了,我傳授傳授你劍法,不知你願意學不?”徐良一聽,心花開放:“老人家,我真是求之不得,請上受我一拜。”說著徐良跪下就磕頭。龍雲鳳用手抓住老西兒的腕子相攙僅使了三成勁兒:“起來吧。”實質上下了功夫。龍雲鳳使的是鷹爪力,要看看徐良的基本功怎麽樣。徐良覺著膀臂發麻,半身不遂,心說:這老劍客的勁兒可真夠足的,我真是望塵莫及。老西兒站起來了,沒哼也沒哈,隻是臉紅了那麽一下。龍雲鳳點點頭,“罷了,基本功還挺紮實,方才我試探了一下,能禁住我這一掐的人不多。好,我就傳授你劍法,你看我給你練練。”龍雲鳳把鬥篷一閃,拽出寶劍,整個院子裏頓時光彩奪目,寶劍放出的光把徐良的眼睛都照花了。哎喲,徐良把眼睛一捂,怎麽這麽亮啊,我這青龍劍就是寶家夥,乃是風塵三俠李藥師所留,可和人家的一比就差多了。就見龍雲風把掌中寶劍一捧,院裏就打了幾道利閃:“徐良,我給你練練你瞅瞅。”徐良一樂:“老劍客等一等,我打算請教請教。”“你說吧,什麽事?”“你使的是什麽寶劍?叫什麽名字?”“哈哈,你拿過去看看。”說著話把寶劍往前一遞。徐良接過來,用手一掂量,這把寶劍的分量比自己那把劍要重一倍,沉甸甸的壓手,尺寸差不了多少,劍身上造著篆字,有那麽一大溜,頗像甲骨文,徐良一個也不認識。老西兒把寶劍還回去了:“老人家,恕我才淺學疏,我看不出來。”“沒看上邊有四個字嗎?避月羞光,此劍的名字叫避月羞光掃魔劍,乃是劍中之冠,在寶刃當中它是為尊了。跟我這把寶劍並駕齊驅的還有一把刀,叫九耳八環刀,除非那把刀的鋼口才能和我這把寶劍相比。這乃是我老師魔山老母鎮洞之寶,傳授給我了。”徐良這才知道怎麽回事。龍雲鳳交待完了,讓徐良退在一旁,她單手“刷刷”,一瞬間走行門邁過步練開了。徐良傻了,直著脖子瞪著眼,伸出舌頭,腳尖沾地,後跟都懸起來了,為什麽?他被牢牢地吸引住了。龍雲鳳不僅練得神出鬼沒,而且招數自己從來都沒見過,當然更叫不出名來了。整個院裏光華閃爍,冷氣逼人,一直練到完,把招兒收住。再看龍雲鳳,氣不長出,麵不更色,把寶劍還匣,往椅子上一坐:“哈哈哈哈,徐良啊,你看我練得怎麽樣?”“好!實在是好!太好了!太好了!就是個好!”徐良讚不絕口。龍雲鳳挺高興,眼眉一挑,問徐良:“想學不?”“自然想學,請老劍客指教。”“好,不過我跟你交待清楚,你想把這劍術全都學去,急於求成是不可能的,方才我練的這套寶劍叫魔山劍,路是四路,要說這路,一路還可以分出八路來,你算算還有多少路?你要想學,隻能學上個二十幾路。這麽辦吧,我把這套劍拆開,教給你二十四手魔山劍,全撈幹貨,找出精華的東西傳授給你,你看如何啊?”“多謝老劍客。”徐良行完了禮,龍雲鳳開始教給他劍招。從站樁、定架,怎麽使寶劍,寶劍的秘訣在哪,這趟魔山劍應當怎麽使,從頭到尾連講帶示範,然後教給徐良。徐良聰明透頂,眼睛一看牢記在心,同時還能舉一反三。尤其是今天在月下學劍,徐良就更動了腦子,眼珠都不敢錯啊。這女劍客教徐良一直教到東方見亮,徐良算把這套劍招記住了。徐良一看天都亮了:“老劍客,您該休息了,請到屋裏。”“不,明天晚上我再來。”“您到哪裏去?”“甭問,我還有點事情要辦。說走咱就走,學劍的事可別跟別人說啊。”徐良點頭。龍雲鳳用手一指:“那是誰?”徐良回頭一看,沒人,等他回過頭來,龍雲風蹤跡不見。徐良一挑大指:“真高人也!”這身法兒也太快了,我覺著我就不含糊了,跟人家一比,真是天壤之別。老西兒把東西歸置歸置回了屋,院裏發生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先到母親房中看了看,娘睡得挺安穩,然後又把早上這付藥煎好了。時間不大三奶奶醒了,仆人們也來了,幫著母親用完了藥,娘倆說了會兒話,徐良回到屋中休息。這一晚上他也太乏了,老西兒一覺睡到晌午才起來,精神也恢複了,給母親請過安,又煎第二付藥,服侍母親用了,娘倆說了會兒話,徐良回屋接著休息。他怎麽那麽困啊,為了晚上好使用。一覺睡到日色西沉,精力充沛了,跟母親又說了會兒話,服侍娘吃了藥,回歸自己房裏。坐著沒事,他腦子裏想昨天魔山劍二十四路都是什麽樣子,一邊想著,一邊比量著,在屋裏就練了六七遍。到晚上他打發仆人早點休息,服侍著娘睡下,把院裏收拾幹淨了,擺好點心,沏好茶,桌椅板凳全準備了。看龍雲鳳沒來,徐良先把青龍劍十八手練完了,又練魔山劍二十四路,練了一遍又一遍,一夜之間徐良的能耐就長了挺大一截,一直練到二更天了也沒見著龍雲鳳,徐良心說:大概是不來了,這位可真是個魔女,幹的這事真夠絕的。他正在想,忽聽身後“格格格”直笑,老西兒回頭一看,哎喲,不知什麽時候龍雲鳳在這兒站著呢,因為她穿的黑衣服,又站在黑地方,徐良沒看見。老西兒急忙過去施禮,龍雲鳳一樂:“徐良啊,大有進步,你最後練這兩遍我都看見了,跟我教的一點兒不差,不過第九招兒和第十四招兒還欠火候,來來來,我重新告訴你。”龍雲鳳從頭至尾又教徐良練。一直到天色見亮,龍雲鳳告辭,徐良進屋休息,服侍老娘吃藥,這一天過去了。到第三天,二更天時龍雲鳳又到了,接茬兒傳授徐良。光陰似箭,一轉眼就是十天,這十天的工夫徐良把二十四路魔山劍就學熟了。到十一天頭上,龍雲鳳又來了,這天晚上沒教徐良練功,倆人長談:“徐良我教你這功夫你覺著怎麽樣?”“太好了。”“那好,功夫功夫,光學不行,必須得練,至於怎麽使用,你還是實際去鍛煉,把路子記熟了就可以了。我看咱們學功夫到今天就算可以了。”徐良謝過:“老人家,萍水相逢,您天天不睡覺教我本領,真叫我於心不忍啊,我得怎樣報答您老人家呢?”“我正想問你這句話呢。我教給你這麽大的能耐,你得怎樣報答我才是呢?”徐良樂了:“那您說怎麽辦呢?”“哈哈哈哈!”龍雲鳳這一樂,樂得徐良寒毛根都發奓,等她樂完了,“刷”的臉就變白了,正言厲色,兩道柳眉暴起來了:“徐良,我這人向來不往外傳授武藝,要想傳授,第一得投緣的人,第二這個人得有用,得給我幹活兒。現在頭一件事達到了,咱們倆有緣我才教你;第二件事還沒辦到,你得給我幹活兒,不然的話,我教給你武藝頂個屁啊!”徐良聽了就一樂:“老人家您就吩咐吧,叫我幹什麽我一定幹。”“好,有你這句話,我精力就沒白費。我不用你幹別的,隻叫你殺人。”徐良一聽,打一個冷戰:“老人家,您叫我殺哪一個?”“殺哪一個我現在還沒算計好呢,反正跟我有仇的我是一個也不留,你要能辦到,我就算沒白教你。”徐良一聽,這是將來的事,幹脆我現在先說個痛快話,省得她不高興。徐良有主心骨兒,你叫我殺人,我得看看那人是誰,不該殺的,我不願意殺的,那我是不能聽的,我寧願惹你生氣,用別的辦法補報也不能在殺無辜。徐良心裏是這麽想的,嘴裏可沒這樣說:“好,將來我聽您的吩咐,您老人家點出名字來,我一定辦到。”“徐良,咱們可打開天窗說亮話,水賊過河,甭使狗刨,現在你答應了,到時候你不聽我使喚了,那怎麽辦呢?我事先警告你,將來我叫你殺某某某,你必須給我辦到,如果你辦不到,找種種借口拒絕我,到那時候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武藝我是收不回來了,要你這條命可是現成的,你記住了嗎?”徐良心裏說:這多倒黴,學了點能耐不說,把我這條命給搭上了。老西兒多奸那,一笑:“嘿嘿,我一切聽您老人家的。”“嗯,那將來咱們就驗證一下吧,到時候你敢不聽我的,嘿嘿,你可小心我避月羞光掃魔劍的厲害。話咱們就說到這吧,我告辭了。”徐良想問問她上哪去,哪知道她說完這句話的工夫,用手往旁邊一推徐良,等徐良站穩了,再回頭一看,龍雲鳳已蹤跡不見,這個人真是來無蹤,去無影,隻見首不見尾呀。徐良站在院裏呆愣了半天,回到屋裏往床上一坐,犯開心思了,他不知道學這點能耐是有好處,還是有壞處,心想:龍雲鳳這人性情古怪,我要聽她的,當然就沒說的了;要不聽她的,無形之中得罪個仇人,而且是個了不起的仇人,得罪了她,就等於把魔山這一派人給得罪了,這不是給自己走空中橋嗎?他又一轉念,事到如今,後悔也晚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將來再說吧。徐良就把這事扔開了。


    再說徐良第二天起來,照樣服侍母親用藥。三奶奶從這天開始,可以下地走動了,心情也開朗多了,徐良心裏十分寬慰。他在家裏多住了幾天,三奶奶徹底康複了,老西兒這才跟母親商議:“母親,恕孩兒不孝,我如今是開封府的官人,萬歲親口加封的二品將軍,我不能總在家孝順母親,有道是忠孝不能兩全,就得顧一頭兒,我耽誤的日子不短了,打算回開封任職。”三奶奶一聽,拉著兒子的手:“徐良啊,娘不是糊塗人,而今你是國家的命官,朝廷對你如此器重,咱們娘倆是感恩戴德啊。孩子,現在娘身體已經好了,你該回京任職,快點走吧!”徐良一聽,母親這麽明白,心中很高興,給娘磕了仨頭,頭天晚上吃了頓團圓飯,徐良把家中的事作了安排,一切都安排完了,老西兒這才起身。


    徐良從家走,沒見著邢如龍、邢如虎。咱們上邊說了,包大人寫了封信,命邢氏兄弟騎快馬來找徐良,徐良與他們走到兩岔兒去了。京城裏發生的事,徐良一無所知,他既不知道白芸瑞攤了官司,也不知道八王千歲趙德芳被困蓮花觀,所以在路上走得也不那麽著急。這一天走到南鄭縣,天黑了,他找個地方先住下,一算計,南鄭離開封不遠,明天一加緊後晌就可以到開封府,何必趕晚上進城呢?所以他住在南鄭。事情也巧,他也住到了賈家老店,為了避免麻煩,徐良把帽子緊往下壓,把白眼眉擋住,盡量不說山西話。到賈家店一登記,他說他叫徐三,說的是普通話,掌櫃的、夥計也沒發現他是誰,給他號了間房子,他住下了。徐良安排完了,天已經黑了,無意之中他抬頭往院兒一看,馮淵和南俠從對麵出來了,咦!徐良一看,這不是展大叔嗎,還有臭豆腐,他們倆怎麽上這兒來了?老西兒是滿腹的狐疑,在後邊跟著,一直看他們進了福壽堂藥鋪,老西兒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們是請人來了。徐良一想:我得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先一步回到店房。徐良回到屋裏,用眼睛向四外一看,就知道住到黑店裏了。徐良是世外高人,眼睛的銳利就甭提了。首先,他發現店房的夥計蔡老五兩眼發賊,一見徐良就上上下下看了七十二眼,他就有點懷疑;另外,他發現這店房修造的也很古怪,他把屋子四外檢查了一遍,發現有地道,老西兒一想:修地道的目的就是要圖財害命。他心想:一會兒我展大叔他們回來遭了暗算怎麽辦?我先警告警告他們。這陣兒最好我不露麵,看看他們爺倆幹什麽。徐良借來文房四寶,給展昭他們留了個字箋,寫了四句話,十六個字,寫完了,老西兒從後窗戶進屋,把字箋用小刀插在桌子上,又從後窗戶走了。倆夥計在外屋,根本就沒聽見。徐良的身法夠多快,警告完了,回到屋裏,把燈吹滅,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看馮淵和展大叔怎樣安排。後來發現這爺倆上房了,徐良也跟出來了。這爺倆趴到房坡上往後院窺視,徐良在後麵看得清清楚楚!他愛跟臭豆腐馮淵開玩笑,兩人見了麵就鬥口,老西兒也壞著呢,拎著腳脖子把馮淵扔下去了,這都是他幹的事。眼瞅著這爺倆被抓了,他又救這爺倆,這就是前麵的經過。


    徐良從房坡上跳下來,把大環刀一晃,把南俠、馮淵的綁繩割斷,救了他們。那幫賊怎麽瞪眼不管呢?因為徐良本領太高了,他一露麵把賊人給驚呆了,不敢過來,徐良利用這功夫,把爺倆給救了。這爺倆死中得活,非常高興。馮淵就說:“好小子,你怎麽才來?我從房上掉下來是不是你扔的?”“你盡血口噴人,你沒能耐自己掉下來的,怎麽還賴我?”“就是你扔的,除了你這麽損,沒有第二個。”徐良格格一樂:“好了,好了,這筆臭豆腐賬都不再算,你先陪著我展大叔旁邊歇會兒,看我怎麽抓這幫賊人。”徐良說完了,往裏邊緊走了兩步,用手指點金掌佛禪:“你又跑到這兒撒野來了,可曾認識我山西人!”“阿彌陀佛!”這金掌佛禪跟徐良打交道可不是一次了,原在大柳林的時候倆人就伸過手,這是第二次相遇,別的賊人怕徐良,金掌佛禪不怕;另外,他看見徐良就想起寶貝徒弟紫麵金剛王順慘死在開封府,被徐良親手開膛摘心給他爹祭了靈,老佛禪想到這裏,五髒冒火,七竅生煙,一見麵分外眼紅,刷一晃身就過來了:“徐良啊小子!爾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膽,竟敢跑到這兒顯白來了,貧僧要給我徒兒報仇,結果爾的狗命。看掌!”說著就是一掌,徐良往旁邊一閃身,這一掌走空了;金掌佛禪豎起來就是一腳,徐良往旁邊一蹦,腳蹬空了;佛禪“啪啪啪”又是三掌,徐良左晃右晃又閃開了。金掌佛禪就是一愣:“徐良跟我練什麽戲法兒,為什麽不還手?”“我跟你有什麽戲法兒可練?你要聽我良言相勸,咱們兩人不要打了,你是個出家人,我對出家人一向是尊重的,修行這麽多年了真不容易,你又何必跟我伸手呢?看來你是想你的徒弟王順,但是王順幹了違法的事情,理應當抵償罪孽,你要是給他報仇就是非不明了,我奉勸你不要貪戀紅塵,趕早回你的廟裏念經,你要不聽山西人的,到時候我把你一宰,你不就白活了嗎?”“臭老西兒,呸!你宰一個試試,貧僧倒要領教領教你的功夫有多高!今天不分個魚死網破,我是決不罷休!看掌!”“啪啪啪”,這老佛禪一掌緊似一掌,一掌快似一掌,恨不能一巴掌把徐良打成肉泥。馮淵和展昭在旁邊看著,提心吊膽,因為他們知道徐良的能耐,同時也知道佛禪不是好惹的,二虎相鬥,必有一傷,究竟徐良能不能贏了人家,心裏都沒底。別看老西兒學了好幾回武藝,要論年頭、經驗、基本功不如佛禪,但是徐良聰明透頂,他的武藝可以靈活運用。佛禪就不行了,怎麽學的就怎麽賣。徐良打量打量,心想:我別使刀了,我看看二十四路魔山劍好使不好使。想到這,他“刷”地一聲把大環刀背回,把青龍劍拽出來了,使出了二十四路魔山劍。可了不得了,這寶劍是立杆見影啊,金掌佛禪大吃一驚,啊!這是什麽招兒啊?怎麽沒見過?就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了。徐良頭一次使寶劍跟人動手,再用上功夫,所以那寶劍使的格外精彩,再加上招數特殊,如同彪虎生翼。徐良頻頻發動進攻,南俠在一旁觀看,挑起大拇指稱讚:“罷了!我的寶貝孩子,怎麽多少日子不見,功夫長了一大截啊!”看到徐良的寶劍練得這麽精彩,他心想:我十四歲開始學寶劍,今年都五十多歲了,我以為自己的寶劍練的就夠瞧的了,可跟徐良的劍招兒就沒法比啊,這孩子跟誰學的這手怪劍啊?他哪知道,徐良是跟龍雲鳳學的能耐。再看徐良使到十六手上玩了個絕招兒,叫撒手劍,劍扔出去還能接著。這一招太厲害了,就見徐良蹦出圈外,轉身拋劍——“刷”,寶劍轉著個兒,一道寒光直奔佛禪撲來,佛禪無論如何沒想到徐良能把寶劍拋出來,他光防備徐良打暗器了,沒防備徐良這個暗器是大號的,耳輪中就聽見“哢嚓”一聲,青龍劍正砍在佛禪左臂上,寶劍和左臂雙雙落地。老佛禪“嗷”地一聲摔躺在地,昏迷不醒。徐良過去把寶劍揀起來,一看這老佛禪太慘了,血流如注,五官抽搐。馮淵過來了,打算結果佛禪的性命,被徐良攔住了:“等等,你個臭豆腐,就知道殺現成的。”“留下來是個禍害,還不要了他的命等什麽!”“算了,咱能容人且容人,就因為他不聽規勸才給他留點記號,往後他要是不聽的話,再要他的性命也不晚。”南俠一聽,點頭稱讚:“良子說得對。”不但沒要佛禪的命還把他的僧衣撕開,把他的鮮血擦了擦,給他勒到胳膊根上了。徐良又給他灌了最好的止血丹、止疼藥。再看那幾個賊,早跑了個無影無蹤,連金頭虎賈正也帶著他老婆逃跑了。老西兒心中暗笑,真有意思,倆鴨子加一個鴨子——仨(撒)鴨子啦。徐良讓馮淵進屋舀了一碗水,給金掌佛禪灌下去,好半天佛禪才明白過來。他疼痛難忍,睜開眼睛看看徐良,回憶回憶剛才的事情,把牙齒咬得格格山響:“阿彌陀佛,徐良啊,你快給我補一劍,別讓我活不活死不死的。”“我說佛禪,剛才是個誤會,我沒注意寶劍撒了手,你說怎麽那麽巧啊,正好碰到你胳膊上,你的胳膊沒有寶劍硬,被碰掉了,怨你倒黴可不怨我,我怎能忍心要你的命呢?活這麽大年紀也不容易,饒你這條命,你趕緊找個地方養傷去吧。你記住,你要覺著這件事窩囊,非要報仇不可,你隻管找我,我等著你;你要覺著過去做的不對,又損傷了左臂,能夠痛改前非,找個深山老林前去修行,當然更好,兩條道路你可以自選。我話說完了,你請走吧!”南俠也規勸了幾句。老佛禪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好,徐良啊,咱們以後再見,我是報恩還是報仇,現在還沒想好。”他轉身剛要走,馮淵把他的斷胳膊揀起來了:“老混蛋,這點零碎你還得拎著,找個皮匠給你縫縫。”佛禪一看,可不是嗎,父精母血我怎麽能把他扔了呢,伸手把胳膊接過來,從角門出去,便逃之夭夭。佛禪以後十什麽?他狗改不了吃屎,別看他少了一支胳膊,將來還要練功,找徐良報仇,逼得徐良沒辦法了,才劍斬佛禪僧。這是後話,先不提。


    單說徐良幫助南俠展熊飛、聖手秀士馮淵把兩個家人叫起來,對店房進行搜查,也沒見其他違禁之物,但是店房沒有主人了怎麽辦?徐良一想:這得報官,起碼要跟南鄭縣的縣衙打招呼。盼到天亮,南俠親自到縣衙去了一趟,把信往上一遞,縣官一瞅嚇了一跳,鬧了半天是開封府的官人,堂堂的三品帶刀護衛,得罪不起。問明南俠的來意,知縣親自坐著轎子趕奔賈家店。到賈家店檢查完了,馬上傳堂役把黑店查封,一切充公。


    展昭把事情辦完,帶著馮淵和兩個仆人還有徐良,起身趕奔福壽堂。他們到那裏是午時左右,藥鋪開板了。南俠邁步進屋,正好見了賬房先生,還沒等南俠說話,賬房先生先說話了:“喲,您是姓展的嗎?”“不錯。”“您不是要找我們先生劉世奇嗎?”“是啊。”“今早晨天剛放亮,老人家坐著車子回來了。實話跟您說,老人家剛一進屋,我們就把您的禮物獻上去了,說明來意。老先生說了,你們什麽時候來了,讓我領著你們去看他。”“啊,這太好了。”展昭非常高興,跟著賬房先生奔後院,賬房先生進屋送信兒。時間不大,劉世奇老先生親自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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