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麵色大變,目光凝滯不動,盯著張平道:“你若有半句虛言——”


    張平拚命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自知有罪。當年董妃娘娘有恩於奴才,所以奴才十多年來一直為她盡心盡力,從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次她讓奴才取了藥給白芷,但白芷是內院的丫頭,我們見麵的機會不多,這才通過卓媽媽想方設法傳遞,她還叮囑奴才,一旦出事立刻除掉卓媽媽,奴才這才做出了這等膽大妄為的事。”


    董妃的神色變得越發冰冷,幾乎是一點人氣都沒了。


    歐陽暖看了一眼燕王,他的臉色隱隱發青,一雙眼裏,似燃著兩簇幽暗火苗般的怒意。她勾起唇畔,這一回,燕王動了大怒。


    果然,燕王的聲音裏透著涼森森的寒意,道:“董妃,你怎麽說!”


    董妃還沒有開口,她旁邊的丫頭斥責那張平道:“王爺,娘娘多年來盡心盡力照顧世子,她怎麽會害世子和世子妃呢?這一切都是張平信口雌黃冤枉我們娘娘,您一定要重重懲處他!”


    歐陽暖淡淡道:“這府裏沒規矩了嗎?主子們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一個丫頭開口了?”


    那丫頭悚然一驚,望著歐陽暖冰霜如玉的麵容,說不出話來。


    張平道:“王爺,奴才絕不敢胡言亂語,奴才與世子妃可是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她呢?這都是董妃娘娘指使的呀!奴才一心幫她遮掩,甚至冒著被王爺問罪的危險都要保住對她的忠心,誰知她竟然半夜指使人來殺奴才滅口!奴才絕不敢再替這樣的人隱瞞,王爺,奴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啊!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讓白芷過來與奴才對峙!”


    事已至此,再無董妃抵賴的餘地。燕王冷冷地看著董妃:“你還有什麽話說?”


    董妃此刻已經是滿臉憔悴,淚痕斑駁,不複往日嬌媚容顏。她看也不敢看歐陽暖,當場便下跪嗚咽不止。燕王還未開口,她已經哭訴道:“是,我有罪過!柔寧長期以來都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對重君也是多有不敬,重君本就有病,知道她與他人有染的事情更是氣得起不了床,再三拉著我的手哀求,讓我想方設法為他隱瞞!他是為了保住燕王府的顏麵啊!我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讓白芷在柔寧的飲食中下毒,讓她染病而死,這樣外人看不出端倪,也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做出了有辱門風的事情!要說我有錯,也全都是為了燕王府著想啊!”


    燕王倒抽一口冷氣,額頭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下藥殺孫柔寧,竟然還說是為燕王府著想?!”


    董妃從未見過燕王這樣暴怒,嚇得低頭垂淚不語。肖重華終於出言道:“娘娘口口聲聲為了燕王府的聲譽著想,可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父王的名聲才會真正掃地。”


    歐陽暖歎了口氣道:“是啊,娘娘既然為父王著想,就不該用出這種陰謀伎倆,更何況,香蘭和白芷一個巫蠱一個下藥,不但害了世子妃,更直接害了世子,旁人不知道,還以為你要連大哥一起殺了呢!”


    董妃的確是要殺孫柔寧,卻沒想到對方知道賀蘭圖的死訊後先行動手,將肖重君刺傷,歐陽暖為了幫孫柔寧脫罪,故意將巫蠱之術栽贓在香蘭身上,燕王一時震怒要親自查這件事,捉到了白芷曾經下藥謀害孫柔寧的把柄,牽連出了卓媽媽和張管事,最後這把火燒到了董妃的身上,一連串的事情,董妃根本沒辦法說清楚,她要說香蘭的巫蠱之術不是她下的命令,誰會相信呢?畢竟她命令白芷下藥在先,也就不得不背下巫蠱之術的罪名,但這麽一來,大家都會懷疑她是要借孫柔寧的手來殺肖重君。殺孫柔寧還可以說是為了燕王府的名聲,但殺肖重君呢?繼母要殺嫡子,這罪過就真的大了!一旦燕王將她交出去,就是千刀萬剮的罪過!


    董妃麵上無比驚恐,膝行兩步伏在燕王足下抱著他的腿泣涕滿麵:“是我無知。我那日聽重君說起柔寧與人有染的事情,也是氣昏了頭,又想著替他出一口氣,讓柔寧悄悄死去,應該能掩蓋這件事,但我真的隻想除掉柔寧,根本沒有讓香蘭詛咒她,更沒想到她會刺傷重君啊……”她忽然驚起,指著一旁的歐陽暖厲聲道:“一定是你?!我已經命白芷毒殺她,又怎麽會多此一舉用什麽巫蠱之術?!一定是你在香蘭的房間裏放了那布娃娃,還賴在我身上!”


    歐陽暖像是被她嚇住一樣,悄悄去扯了肖重華的袖子,麵上怯生生地道:“郡王,我沒有。”


    肖重華忍住笑,心道這個小妻子演戲的本領還的確是很有一套,半點讓人瞧不出端倪,他回頭對燕王道:“父王,這件事情發生的這樣突然,誰都來不及反應過來,若是真的早有預謀,為什麽那布娃娃不是放在別人房間裏,偏偏是被放在指認大嫂與人有染的香蘭屋子裏呢?難道暖兒還會未卜先知,知道香蘭會出賣大嫂嗎?”


    歐陽暖不過是事先問明白孫柔寧,知道她的心腹隻有香蘭和周媽媽兩個,周媽媽是孫柔寧的乳娘,身邊沒有丈夫子女,一切都是以孫柔寧為中心,這樣的老媽媽將來的生養死葬還要依靠孫柔寧的,怎麽會無緣無故背叛她?但香蘭卻不同,被許配給了張平的兒子,一切都要以夫家的榮辱為先,她背叛孫柔寧還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歐陽暖便將賭注押在了她的身上!這一點,董妃又怎麽會猜到,她根本沒辦法解釋為什麽香蘭房間裏會有巫蠱娃娃,更沒辦法證明孫柔寧是裝瘋賣傻!說到底,她就是被歐陽暖陰了一把!


    董妃昂起頭,道:“我真的沒有,王爺,我絕不會用什麽巫蠱娃娃——”


    燕王暴喝一聲朝她道:“住口!我一直那樣信任你,將兒子都交給你照顧,你竟然是這樣照顧他的嗎?”


    董妃的聲音低弱下去:“王爺,世子小時候剛出生的時候隻有小貓兒大,王妃都以為養不活了,是我日夜不眠守候在他的搖籃旁將他一點點救活過來的,您都忘了嗎?若是我真的要通過世子妃去害世子,這麽多年我的機會多得是,我何必這樣大張旗鼓?您想想看,我隻有一個兒子,排行第三,若是世子走了,我的兒子也做不了世子,我何必多此一舉。王妃過世之前,曾經拉著我的手,說從今往後世子就是我的兒子,讓我用一切法子讓他平安長大,我是在她床前發過毒誓的,若是違背誓言要天打雷劈,王爺,我為什麽要謀害世子!我不會的!”


    那是多麽遙遠以前的事情,燕王無暇去回憶,肖重華卻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


    歐陽暖歎了口氣道:“娘娘,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真的是為了世子好嗎?你是在陷他於萬劫不複的境地呀!”


    燕王聞言,麵色更沉,隻道:“你還有臉提過去的事,王妃將世子托付給你,你卻做出這種事情!”他頓一頓,口氣愈重:“難道你還不知道錯嗎?!不管你有沒有謀害世子,你要殺世子妃是真的!這是一條人命,還是燕王府的世子妃,你一個側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竟敢做出這種事!”


    董妃急切道:“我是為了——”


    “你是為了你自己!”燕王越發憤怒,厭惡地瞪她一眼:“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和王府,為什麽不和我說明一切反而自己動手!可見你心思毒如蛇蠍,燕王府怎能容得你這樣的人!”


    董妃驚得癱軟在地上,麵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來,死死抓著燕王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王爺!我承認是不喜歡孫柔寧,她對重君那樣無禮,甚至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這種事總有一天會被傳揚開來,到時候重君該如何自處?!他是燕王府堂堂的世子爺啊,但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身子不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旁人都隻知道有明郡王而不知道有他,背後他不知道多麽傷懷,偏偏重華還娶了個名動大曆的美人,他呢?妻子不但出身沒落的孫家,甚至還背著他與人私通!這種事不要說是重君,便是我也不能忍耐!我實在是不忍心自己一手養大的好孩子毀在她的手上啊!”她愈說愈是激憤,雙眼牢牢迫視住歐陽暖。


    肖重華聽著,隻覺得心中劇震,他沒想到,原來大哥的心中,竟然藏有這許多的怨憤!


    歐陽暖看燕王麵上頗有動容,不免出言道:“娘娘,你真是糊塗!大哥是因為身體不好才不多見人,世人自然隻知道肖重華而不知道肖重君,但他們有再多爭議,都隻是兄弟之間的事情,咱們身處後院又怎能涉及。何況大哥心中多有怨懟,你更應該好好安撫他才是。你怎好還推波助瀾,這樣私下處置人命呢?枉費王爺這樣信任你,讓你多年來代管府中事宜,甚至連大嫂進門都沒有收回這權力,若不是後來——隻怕你到今天還掌管著權柄,你就是這樣對待信任你的王爺嗎?”


    歐陽暖說一句,燕王的臉色便陰一層。說到最後,燕王幾乎是臉色鐵青欲迸了。


    董妃恨透了言語犀利,字字如刀的歐陽暖,隻能向燕王哭訴道:“我是不滿莞柔寧處事囂張,可是我真的是一心一意為王府和世子著想啊!”她哭得傷心欲絕,“若不是為了重君,我和柔寧無冤無仇,怎麽會如此狠心呢!重君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王爺,你的眼睛裏卻從來隻有重華,可曾想到他也是你的兒子,除了我,還有誰記得這一點啊!王爺,你為重君想一想吧!就算你要處置我,也請你等一等,讓我親眼看到重君醒過來吧!”


    聞得此言,燕王本來厭惡鄙棄的眼神驟然一軟,他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傷痛、愧疚、同情、憐惜,複雜難言。良久,他慢慢道:“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你若是真的為重君著想,就不該做出這種事情……”董妃還要說話,燕王連連擺手,語氣哀傷道:“就算你無心害重君,卻是真心害了世子妃。重君多年來纏綿病榻,也是因為他心胸狹窄,難有容人之量,對妻子冷漠苛責,沒有半點世子的風範,他變成這樣,你也難辭其咎。內院一再發生這種事情都是因為你,你這樣蛇蠍心腸的人我斷斷不能一再容忍了!”他一個字一個字道:“廢董氏側妃之份,將她關起來,沒我的吩咐不得放出來!”


    肖重華答應了是,略一遲疑:“那麽大哥那邊可要去告訴一聲?”


    燕王疲倦揮手:“他本就想不開,如今又病著,未免雪上加霜,先壓下別提罷。”


    董妃如遭雷擊,雙手仍死死抱住燕王小腿。待要哭泣再求,燕王一腳踢開她的手,連連冷笑道:“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轉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燕王看了一眼肖重華,道:“你們先出去罷,我去看看你大哥。”


    肖重華點點頭,“也好。”又對歐陽暖輕聲道,“走吧。”


    歐陽暖一走出安泰院,腳下一軟便往下倒,肖重華一把抱住她,急聲道:“暖兒!”


    歐陽暖隻是一瞬間的頭暈眼花,很快就恢複過來,她接過紅玉手上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聲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肖重華一把抱起她:“沒事,有我在,咱們回去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肖重華遣了紅玉去倒茶,輕輕抱住歐陽暖,柔聲歎道:“這次若非你及時想出辦法,事情還不知道要糟到什麽地步!”


    歐陽暖怔怔一愣,心地驀地一動,“你不怪我幫著大嫂?”


    肖重華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溫柔,道:“怪你?我怎麽會怪你!我不能做的事情,你幫我做了,我對你隻有感激。孫柔寧是賀蘭圖的心上人,他是我的好友,他們之間的事情,我一直旁觀,隻因為那裏麵還夾雜著我的親大哥,我不能偏向大哥,也不能幫著他們對付大哥。我知道,孫柔寧之所以會這樣激動,一定是大哥和賀蘭圖的死有關係,若是今天任由孫柔寧被處置了,我會對不起賀蘭圖,可若是放過了她,我又對不起大哥。”


    這是一個兩難的局麵,歐陽暖就是因為明白,才沒有勉強過肖重華。肖重君再自私惡毒都好,他是肖重華的親大哥,還是他一直愧對的人,在肖重華的心底,他這個弟弟一直搶走了所有屬於大哥的榮耀和地位,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其百般隱忍,卻沒想到,換來的是肖重君越發的怨恨。歐陽暖隻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和地位,肖重君不隻沒有強健的體魄,連健康的心靈都沒有,隻是一味的自怨自艾,嫉恨他人,這樣一個人,就算是讓他坐上燕王的位置,他還是坐不穩,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他做個富貴閑人,省的生出許多枝節來。


    歐陽暖默默不語,半晌方道:“你有沒有想過,肖重君這次若是死了呢?”她停一停,骨子裏透出生硬的冷漠:“你會不會殺了孫柔寧以泄此恨?!”


    肖重華明亮的目中盡是陰翳,許久歎息:“我不知道。”


    歐陽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會這樣回答,若是我處在你的位置上,也會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肖重華隻是默默攬著她,目中盡是怔忡悲傷之態,幾乎化作不見底的深潭,癡癡瞧住她,隔了許久,他道:“謝謝你……一直留在我身邊。”


    認識他以來,歐陽暖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話,他從來都是自信強大的,縱然他的個性很內斂,卻也從不曾用這樣疲憊傷感的口氣和她說話。他是天底下最自信的男人,可是此刻,他這樣軟弱而茫然,就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失了方向的人一般無助。他看著她,那樣深刻入骨的哀傷與痛惜,瞬間勾起了她的憐惜。她輕聲安慰道:“沒事的,世子一定會好起來。太醫不是說了嗎,這傷勢並不致命。”雖然她心底希望肖重君就此死去,可眼下這局麵,肖重君死了,對孫柔寧也沒什麽好處。更何況,今天看到董妃那種情深意切的模樣,歐陽暖不由的懷疑,到底董妃和肖重君是什麽樣的關係?


    歐陽暖看了肖重華一眼,淡淡笑道:“你還在擔心你大哥嗎,去看看吧,我不要緊的。”


    肖重華搖了搖頭,卻道:“我留在這裏陪你,今天忙著這許多事,都沒有休息好吧,先睡一會兒,待會兒我讓他們送吃的過來。”


    歐陽暖點點頭,就閉上眼睛,依著美人榻上的靠枕閉目養神,隻是經過這一串的事情,多少有些心緒不寧,總也無法入睡,張開眼睛卻看到肖重華在旁邊閉目,似乎已經睡著了,不由得失笑。


    正在這時候,紅玉打了簾子進來道:“外頭青蓮居的梁媽媽來了,急著求見小姐呢。”說著奇道:“這位梁媽媽來和咱們沒來往的,今日好好的怎麽過來了,是為董妃娘娘來的麽。”


    歐陽暖輕手輕腳地起來,悄聲道:“主子都倒了,自顧不暇,哪裏還顧得上她身邊的這些人。他們自然想著要另謀出路的。”歐陽暖歎息:“什麽叫世態炎涼,這便是。事關自身,自然是想要趕緊想辦法,不過他們消息倒是快,都求到我這裏來了。”


    紅玉點點頭,道:“那小姐要見嗎?”


    歐陽暖微笑,吩咐一旁的菖蒲道:“吩咐她去花廳等著。”


    紅玉看著她吩咐了菖蒲,又見她出去,方道:“小姐為人處事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她低首:“奴婢覺得,小姐越來越厲害了,從前您是不會這麽快動手的。”


    歐陽暖徐徐道:“有因必有果,從前我便是因為剛剛嫁過來不能輕舉妄動,處處容著董妃,以致她敢欺淩到我頭上。今日是殺一儆百,給所有人一個提醒,我也不是一味好欺負的。你且看吧,這位梁媽媽,隻怕還有什麽要緊的消息要告訴我。”


    梁媽媽在花廳裏等了一個時辰,才見著姍姍來遲的歐陽暖,她趕緊行禮,卻是吞吞吐吐的不說什麽事。


    歐陽暖見梁媽媽似是有話要說,就打發花廳裏其他丫頭媽媽下去,瞧著花廳裏沒外人了,方笑道:“梁媽媽,怎麽了,這麽突然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梁媽媽卻是跪到了地上,低聲道:“郡王妃,奴婢是有事情要稟報……”見歐陽暖隻是微笑不語,她又補充道:“就是……關於董妃娘娘的事情……”


    歐陽暖端起茶杯施施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哦,董妃娘娘能有什麽事?”


    現在這個時候梁媽媽出現在這裏,一定和董妃有關係,隻是到底有什麽關係,就很難說了。現在董妃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歐陽暖不介意有人再推她一把。


    梁媽媽忐忑地看了一眼周圍,才小聲道:“奴婢稟報的這件事,關係到董妃娘娘的秘密,若是讓人知道這些話是從奴婢的嘴巴裏傳出來的,隻怕奴婢……”


    歐陽暖笑了笑,道:“人有多大的膽子,便有多大的前程,你今日所說的話若是既有用又屬實,自然有你的好日子,但若是不盡不實,一切就很難說了。”不是人人都有背叛主子的勇氣,但現在董妃已經被關了起來,在她身邊的人要是不早點自謀出路、另找靠山,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呢?


    梁媽媽咬咬牙,道:“這件事情奴婢憋在心裏那麽多年,一直是打算帶到墳墓裏頭去的。董妃從進府開始,奴婢就在她院子裏頭伺候,隻可惜因為奴婢是燕王府裏頭的,並不得她重用,隻是在外頭院子裏幹些管教小丫頭的活計。但奴婢的姐姐和董妃的心腹何媽媽是兒女親家,所以也就一直走得很近,何媽媽一向貪酒,有些話憋在肚子裏也是難受,就常常約我一起說話解悶,有一次喝多了,無意中說出一個秘密。不知郡王妃——”


    她說到這裏,突然不說了,歐陽暖的唇角勾出一縷悠遠淡漠的笑意,淡淡道:“這就要看,你說的是個怎樣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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