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暖隻是微笑:“我不過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罷了。”


    董氏的麵色很灰敗,可眼睛裏開始閃動一種算計的光芒:“什麽交易?”


    歐陽暖笑道:“董妃娘娘還記不記得孟妃?”


    董氏的眼神在那個瞬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樣的變化隻有近在咫尺的歐陽暖能夠察覺到,她意識到,今天自己這一趟算是沒有白來。


    董氏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歐陽暖淡淡道:“董妃娘娘難道不想對孟妃的死做些解釋?”


    董氏瞪大的黑色瞳仁配上一圈仿佛帶著瘀青的眼圈,說不出的詭異:“咳咳……咳咳……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林婉清要是有你三分,也不會淪落到那個下場!哼!”


    歐陽暖心道,兵家有一著叫做兵行險招,連消帶打,就是要在這時候趁熱打鐵,才能算計得準!她繼續道:“娘娘嫉恨我娘,可我娘已經過世了,娘娘卻比她多享受了十多年的榮華富貴,不是嗎?可我不明白,娘娘身居高位,手上又握著世子,將來必然會有好的前程,為什麽要冒那樣大的風險呢?”


    董氏麵色一變:“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娘娘,古人有句話叫虱子多了不癢,你現在身上的罪名不少,道道都是死罪,你肯定覺得,多一條少一條罪名其實都無所謂是不是?可我卻不這麽覺得!你自己的生死是小,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死,肖重君的日子以後怎麽辦?”


    董氏咬牙切齒道:“王爺是個念舊的人,重君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的!再者說,不是還有你那個好夫君?”


    歐陽暖隻是微笑,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道:“是呀,可是燕王事務繁忙,重華又剛剛做了世子,肯定是忙的很了!大嫂恨透了大哥,隻怕是不肯照料他的了!王府裏頭的丫頭媽媽們呢,又個個都是跟紅頂白的,就算是上好的人參送過去,從她們手裏走一圈,也會變成稻草了吧?”


    董氏的臉色無比的難看,目中閃過一絲陰鷙:“你是在威脅我?”


    歐陽暖搖了搖頭:“娘娘說話真是誇張呢,剛才重安說的對,你在他身上下的功夫,遠遠不及肖重君。你盼著他那麽多年,可他自己身子不爭氣,一直不能坐穩這個世子的位置。但就算是這樣,你還是最看重,最關心他的,是不是?你也不忍心看著他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吧。不過,就算他能勉強活下來,卻是心胸狹窄,沒一個有做哥哥的樣兒啊!唉,我現在天天替他發愁,以前還有你在後頭指點約束,再加上有個世子的位置在那兒擺著,這一旦你不在了呀,他沒了主張,一犯糊塗,也不知會做出什麽傻事來呢,想想都覺得提心吊膽的。娘娘,你說是不是?”


    這威脅是十分狠毒了,然而歐陽暖說話的時候卻是一副微笑的模樣,叫人看不出半點陰狠的模樣。董氏看著她,不由得冷笑:“歐陽暖,你年紀輕輕,心思手段卻如此狠辣,我真是自愧不如!”


    歐陽暖笑道:“哪裏哪裏,當年我娘原本可以得償心願嫁入燕王府,你不是也從中作梗了嗎?說到底,大家不過是彼此彼此而已。你也不必客氣,更不必顧左右而言他,直言說就好。”


    “好,好,好,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就算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下去了!”董氏冷笑連連,不由得一陣猛烈的咳嗽,歐陽暖目光有異,隻看到董氏悶咳的瞪視她,鮮紅的血絲正從她的指縫裏絲絲縷縷的溢出來。


    歐陽暖眼看著董氏不對勁兒,連忙快步走過去,卻被菖蒲一把拉住!“小姐,你快看!”


    隻聽到“撲通”一聲悶響,猛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董氏突然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她像是瘋了一樣掐住自己的脖子,無比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歐陽暖被驚地猛地後退幾步,菖蒲和紅玉連忙扶住她,幾個人驚恐地看著董氏,然而她很快就不動了,身體如同僵硬了一般!隻看到她噴出的鮮血一片片的紅,灰暗的牆上留下鮮紅一道淋漓,點點血跡斑斑,如開了一樹鮮紅耀眼的桃花。


    “快去叫人來!”歐陽暖快速推了一把紅玉,紅玉提起裙子飛快地奔了出去。


    很快,護衛們趕到,其中一個人上前去探看了董氏的鼻息,隨後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回頭道:“她死了。”


    歐陽暖頓時有些怔愣,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死了,她原本以為不過是偶然風寒卻無人醫治而已!怎麽會死了!她對護衛迅速地道:“去請太醫來,把燕王和世子爺都一起請過來!”


    “是!”護衛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一種莫名的神色,董氏被關在這裏,怎麽會突然死去呢?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護衛驚呼一聲道:“你們快看!”


    眾人向董氏的屍體看去,卻看到一條條的小蟲子從她的屍體上爬出,似足了一條條滑膩汙穢的水蛇,看起來極為惡心!護衛們上去,三下五除二,用長劍砍死了那些蟲子,隻是那些惡心的東西,留在了歐陽暖的腦海中,怎樣也泯滅不去!歐陽暖隻覺得可怖,心裏發酸。喉頭“咕嘟”地哽咽了一聲,隻覺得胸口一陣陣的翻湧。


    歐陽暖不願再看,快步走出去,在牢獄門口正好見到匆匆而來的肖重華,他一把抱住她道:“怎麽了?”他見她一臉驚慌,神情更是焦急疑惑。


    歐陽暖勉強平靜了神色,道:“她死了。”


    肖重華一驚,很快如常道:“董氏死了?”


    歐陽暖點點頭,雖然是夏日,可是此刻歐陽暖隻覺得寒氣逼人,鼻端有生冷的疼痛感覺,手腳俱是涼的。董氏死了,就在她快要說什麽的時候,而且死狀那樣恐怖。門內門外,仿若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歐陽暖微微別過臉,避開刺眼的陽光,心裏有些沉重,有些酸澀,又有些空洞,在不知不覺中,隻覺得那可怕的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


    肖重華沒有進去,隻是將歐陽暖扶著回到賀心堂,他是那麽的小心翼翼,似扶著世間最珍貴的瓷器。隨後,他單膝跪在歐陽暖麵前,拿著錦帕細心地擦拭她沾滿塵土的裙擺。


    “我看到她的身體裏有可怕的蟲子爬出來,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她突然說道。


    肖重華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鍍上一層陰霾,他慢慢地說:“有人想要她死,這和你沒有關係,不必自責。”


    “可是——我從未看過那麽可怕的場景,那麽淒厲的死狀,是什麽人想要讓她死,原本她都快要說出——”話說到一半,她突然住了口,有些忐忑地看著肖重華。


    此刻,他深邃清朗的眼中顯出一種極穩極勁秀的力道,像溫柔的靜謐泛著冷光的劍那般,充滿螫伏的力量,他攥住了她的手,道:“你又以身犯陷!我跟你說過,有什麽事情都不要擅作主張,要和我商量,可你卻全然都不放在心上!”


    肖重華說完這句話,眼裏有著極力掩藏卻怎麽也藏不住的落寞,歐陽暖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情,肖重華見她驚訝,俊朗的五官有些僵硬,黑眸隻是緊盯著她,眼底閃過複雜的神色。他動了動嘴巴,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


    晚上,肖重華和歐陽暖一起用膳,可是,他卻一言不發,讓整個氣氛寂靜得讓人有點喘不過起來。不知為何,歐陽暖能夠感覺到彼此之間的距離,兩人明明靠的很近很近,彼此之間卻仿佛隔著數不清的莫名的鴻溝,沒有了之前的親密無間,甚至於,他看也不看她。歐陽暖心中有些苦澀,更是有些莫名的不解,隻能近乎麻木地舉起筷子,胡亂地夾著菜肴往嘴裏塞。不記得眼前擺放的是一些什麽佳肴,也不記得塞進嘴裏的是什麽美味,所有的感覺都讓她覺得無端的困惑和難受,等到後來,她擱下筷子時,發現他也不知幾時結束了用膳,俊臉之上沒有一絲表情,正一言不發地緊緊盯著她。


    這樣看著她做什麽!難道她不是做她該做的事情嗎?她不會預先猜到在燕王府中也會有人用這種手段謀殺了董氏!難不成他在怪她多事?歐陽暖心中這樣想著,不免有些委屈。可是轉念一想,他並非這樣的人,她又何必這樣想他?隻是,她已經習慣了獨自麵對問題和處理事情,他怪她事事自己動手,可這麽多年來,她已經習以為常。這話,她該怎麽向他解釋!他能夠理解嗎?!


    肖重華看著著她的眼眸,黑瞳中閃過一絲光芒,讓他的神情添了幾分若有所思。說不出那目光裏飽含的是怎樣的情愫,似乎仍舊帶著疼惜,可是,卻又似乎帶著一絲責怪。那一刻,歐陽暖徐徐地回憶起了之前點滴積累起來的濃情蜜意,“重華……”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望著他,突然抿抿唇,喃喃的開口,像是要訴苦卻又無處訴,她的心意,他能明白嗎?還是他認為,自己隻是個任性妄為的女人?


    心機算盡的歐陽暖,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候?不過是因為她太在乎他而已。


    肖重華愣了愣,許是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有這樣的表情,不過瞬間,瞳孔便淒然地縮緊。“怎麽了?”他的薄唇輕掀,用那曾經溫柔似緞的渾厚嗓音沉沉地回應,輕而緩的,聽不出其間究竟是什麽意味。


    “沒什麽。”她垂下頭,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似乎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成了多餘的。眼前這個男人,當他不願意多說的時候,她永遠也讀不懂他的意圖,猜不透他的心思。


    “既然無事,早點休息吧。”他站起身,快步往外走:“我去看看太醫查的如何。”走到門口,他突然道,“不要熬夜看書,傷眼睛。”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良久之後,歐陽暖淡淡地對身後的紅玉道:“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紅玉有點看不清兩位主子之間的暗潮洶湧,可肖重華的話語,她卻是聽明白了,她小心地道:“小姐,世子是關心您,怕您受到什麽損傷。”


    歐陽暖眼睛裏流動著默默的黯淡:“我知道,可我已經慣常如此,什麽事情都喜歡自己做決定,自己找解決的法子,讓我去習慣依賴別人,相信別人,一時之間我真的無法做到。”


    這之後,仿佛是冷戰,從未有過的淡漠。肖重華也是每天晚上回來休息,卻隻是離她一臂之遙,仿佛不願意多說什麽的樣子。但她知道,每次她閉上眼睛,他的眼睛都會落在她身上。每一次,她稍稍有翻身的舉動,他便也隨著馬上翻身,閉眼仿佛睡著的模樣,直到以為她睡著了,他才繼續地靜靜看著他,偶然被她捉住,他的眼裏隻有一片沉寂的落寞。她詢問董氏的事情,他也隻是淡淡的,這一拳頭打下去無力著手,歐陽暖也知道自己此舉太魯莽,但看他這樣,反倒不知道怎麽好。


    白天的時候,曾經用以打發時間的一切事,再也提不起她半點興趣,就連最喜歡看的那些書,也很是意興闌珊,常常是任那些書冊攤開,被風吹得翻過一頁又一頁,而她卻不知在望著何處,想著何事,好半日愣愣地沒有反應。方嬤嬤見她總是心不在焉,夜不安寢,便更加擔心她的身體,準備了各色美食擺放在她跟前,可她總是懨懨地拿起筷子,卻又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惡心,最終隻能放下筷子,無言的任由丫鬟來將碗筷收走。看著每一餐動了幾口就要撤下的飯菜,方嬤嬤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慢慢地,歐陽暖開始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做錯了,太過任性妄為,對自己太過自信,肖重華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若是背後的人想殺的不是董氏而是自己呢,這樣貿然涉險,豈不是太過危險了嗎?她隻是一個女子,何必將自己擺放在那樣危險的境地?他隻是希望她不要去理會這些事情,什麽董氏,什麽世子,一切都與她無關。他是希望,她這樣無憂無慮地活著。


    一片沉寂中,那隻鸚鵡卻突然飛了進來。菖蒲立刻撲過去,然而原本看起來懶洋洋的家夥立刻便露出尖牙利爪的一麵,凶悍地回以顏色,狠狠啄了菖蒲一口,菖蒲立刻縮回了手,向鸚鵡揮了揮拳頭。鸚鵡不理她,隻在暖暖的豔陽之下懶懶地癱著,或者啄啄羽毛,繼續一動不動地趴在窗沿上。


    “它怎麽回來了!”在紅玉的錯愕之中,歐陽暖走過去,伸手撫弄了一下它的毛,撓了撓它的下巴,卻見那鸚鵡一副很受用的模樣,蹭了蹭她的手指,竟然順勢就在她手心裏用爪子撓了一下,隨即懶懶地眯起了眼。


    菖蒲驚異地看著那鸚鵡露出溫順的表情,任由歐陽暖撫摸逗弄,沒半點脾氣。


    鸚鵡嘰嘰咕咕地道,“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叛徒!叛徒!”


    歐陽暖皺起了眉頭,從一旁的盤子裏取了兩顆花生米給那鸚鵡,鸚鵡吃完了花生米,又飛快地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不多時,慕紅雪便到了,滿臉驚詫的樣子告訴歐陽暖說:“那鸚鵡極奇怪,今天突然飛出去,怎麽都找不到,可剛才發現,它叼著一顆花生米自己在花園裏玩呢。”


    歐陽暖笑道:“這也沒什麽奇怪的,你總是關著它,許是悶了,自己要飛出去解悶。”


    慕紅雪納悶了很長時間,也沒想明白鸚鵡為什麽飛出去又飛回來,看歐陽暖興致不高,她便道:“後天我就要回驛館了,還沒體會過這裏的風土人情,明天我想要去遊湖,世子妃你去嗎?”肖重華坐上世子之位,慕紅雪便從善如流地將郡王妃改成了世子妃。


    歐陽暖笑笑道:“公主去吧,我就不去了。”


    “如今天氣正好,京都到處都是陽光明媚,景色怡人。”眼見她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慕紅雪不失時機,繼續開口建議:“我看你這幾日做什麽都像是提不起什麽勁來,不如去遊遊湖,散散心,好不好?跟我一起去嘛!”


    “我想想吧。”歐陽暖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麽,便本能地拖延道。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慕紅雪微微頷首,眼睛裏閃現著迷人的笑容。


    歐陽暖原本以為慕紅雪隻是說笑,卻不料第二天她當真眼巴巴地來了,因為盛情難卻,再加上明天慕紅雪便得離開,歐陽暖不好拒絕,便答應一同出遊。隻是於她而言,身邊帶著無數王府護衛,實在是沒有什麽危險的。


    歐陽暖好幾日沒有心情梳妝打扮,因為要出門,不得不裝扮起來。紅玉一邊手勢嫻熟地把她的頭發全部攏好,然而盤到一半,她凝神思索,又重新拆了梳成一個美麗的斜墜髻,又挑選一枝赤金榴釵戴上,上麵還綴著一顆流光溢彩的明珠,越發映得人容顏出彩,亦如明珠生輝一般。特意在腮上薄施芙蓉硝,丹砂點唇流光溢彩,眉間輕輕點上蓮花瓣,還取來太子送的那條羅裙相配,這樣一看,歐陽暖出來的時候,倒把慕紅雪嚇了一跳。


    歐陽暖笑著對紅玉道:“不過是出去走一走,這裝扮過分了吧?”便是參加宮宴,她也不曾這樣打扮過。


    紅玉心道我的小姐,那邊有個花枝招展的公主,你怎麽也不能掉價吧,心裏這麽想,臉上越發笑容燦爛,“既然出去玩,自然要心情好。小姐這幾天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梳洗打扮一番,再好好散散心,心情應該會好一些的。”


    她輕言細語地規勸道,那微微笑著一臉關懷的模樣幾乎令人無法反駁。歐陽暖見她這麽說,便也不再多說什麽,素麵朝天也罷,精心裝扮也罷,於她此刻的心情而言,都不會有什麽改善。


    慕紅雪隻是含笑看著她不說話,一路兩人上了馬車,馬車後麵跟著無數燕王府的護衛。


    坐著馬車到了湖邊,畫舫早已安排好了,分上中下三層,雕梁畫棟,錦緞鋪地,畫舫裏的一花一木都是價值連城的精品,叫人看了嘖嘖稱奇。


    慕紅雪道:“這畫舫是向太子借的,他真是一點都不小氣呢!”


    的確不小氣,歐陽暖隻是微笑,心不在焉地聽著,上了畫舫的最高層,和風暖暖中帶著一些懶懶的醺燥,坐在畫舫之上,歐陽暖隻覺得很是愜意。她低下頭,看著湖中的水無聲地流淌,靜中有動,動中有靜,一波一波蕩漾著,原本紛亂的心緒,莫名的就平靜下來。


    這時候,卻突然聽到外麵的甲板上傳來了陌生的曲調。畫舫上的丫頭將簾子拉開,卻看到一個少女獨自站在甲板上,瓜子臉,柳葉眉,模樣很是周正。不知從何處響起咿咿呀呀的笛聲,隻聽那少女曼聲唱道:“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複多情,吹我羅裳開。朝登涼台上,夕宿蘭池裏。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蓮子。仰頭看桐樹,桐花特可憐。願天無霜雪,梧子解千年。淵冰厚三尺,素雪複千裏。我心如鬆柏,君情複何似。”


    本是一段情詩,此刻聽她唱來,聲音很好聽,很婉轉,如同畫眉鳥在啼叫,歐陽暖在那歌聲中,原本的愁緒也就淡了許多。


    一曲終了,一旁的屏風後麵走出一個身著紫色華服的青年男子,歐陽暖微笑道:“九皇子的笛音又有進步了。”


    慕軒轅隻是微笑:“能讓你高興就好。”


    慕紅雪瞧見他二人的神情,不由微微歎了口氣,臉上卻笑道:“九哥學什麽都沒耐心的,這一回卻是難得的認真,還都是為了世子妃呢!”說完了,她頓時住口,想起慕軒轅特別討厭世子妃這個稱呼,她有些忐忑地看了慕軒轅一眼,見他並未發怒,這才鬆了口氣,笑道,“九哥再吹奏一曲吧。”


    話音剛落,卻突然聽見簾子啪地一聲發出響動,一個人大步流星地走上來。


    “好一個我心如鬆柏,君情複何似。”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低沉的聲音極盡內斂,傳入歐陽暖耳中卻似帶著道盡繁華散盡,韶華逝去的恬淡蒼涼,低沉而渾厚,如同和煦的風撫過臉頰,讓人舒服得想閉眼:“九皇子,你想要帶我的愛妻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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