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館娃初起鴛鴦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香徑塵生鳥自啼,渫廊人去苔空綠。


    換羽移宮萬裏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為君別唱吳宮曲,漢水東南日夜流”


    “嘣”的一聲,琴弦斷了,此刻的邢姑娘早已是淚流滿麵。


    第二卷 《屍蟲鬼爪》  第73章 古樹雲平


    “玉軫朱弦瑟瑟徵,吳娃徵調奏香妃。分明曲裏愁雲雨,似道蕭郎郎不歸”金庸眼噙著淚水,口中低吟白居易《聽彈湘妃怨》,不由得悵然歎息。


    “這首吳梅村的《圓圓曲》將曆史與哀怨情韻結合得如此之妙,乃是繼白居易的《長恨歌》之後最有名的歌行體長詩了。今經邢姑娘撫琴吟唱出來,就如同天籟之音,令人拍案叫絕。”那青年人兀自感慨道。


    這時,那位jack導演走到金庸跟前,恭敬的說道:“金庸先生,這位邢姑娘色藝雙馨,是香江娛樂圈多少年來都未曾遇到過的,是極具古典美的才女。您在書中曾經塑造了陳圓圓、王語嫣、小龍女等諸多特色的美女,對於這位邢姑娘,不知您會如何加以點評呢?”


    金庸聞言笑了笑:“邢姑娘新月青暈,翩若驚鴻,清水出芙蓉,長嘯氣若蘭,我不知道當年的陳圓圓長什麽樣子,但應該如同邢姑娘一樣才不為過。”


    “哇,金庸先生如此之高的評價,我們邵氏電影無論如何也要設法將邢姑娘納入麾下了。”jack導演興奮的抓耳撓腮,不能自己。


    金庸轉頭對身旁的那位年輕人一笑:“你的看法呢?”


    年輕人的目光火辣辣地注視著秋波老嫗,麵色羞紅,不好意思的操著湘西口音吟道:“君不見,膚如雪,衣如煙,明月皎如天上泉。荷花卓然出綠水,獨立風波清且閑。胭脂如山誰可染,不語不笑矜玉顏。矜玉顏,自不群,相如若無綠桐琴,誰教座中挑文君”


    “好詞,難怪人家稱讚你為‘古詩詞博士’呢,‘古博’二字果然貼切的很,嗬嗬。”金庸爽朗的笑道。


    “這位是”jack導演謙恭的問。


    “古樹雲平,湖南湘西鳳凰人士。”年輕人回答說。


    “金庸先生,在您所創作的十四本書中,不知哪一位美女可排名第一?”jack接著問道。


    “那麽你認為呢?”金庸淡淡一笑。


    “當然是小龍女了,一襲白衣,蒼白而秀美絕倫的麵容,膚如冰雪,身如弱柳臨風,不食人間煙火。尤其是石壁上的那句‘十六年後,在此重會,夫妻情深,勿失信約’,簡直令人聞之肝腸寸斷,催人淚下。”jack到底是電影導演,感情異常豐富,眼角都已經濕乎乎的了。但見其從褲袋裏掏出紙巾來揩拭眼淚,不小心帶出一盒避孕套“啪嗒”落在了地上,他不好意思的尷尬一笑,然後麻利的拾起揣進了衣兜。


    “王語嫣,貌若天仙。”有食客鼓噪道。


    “不對,阿珂才是漂亮,韋小寶見了她立刻感到五雷轟頂,直喊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所以阿珂才是書中的第一美女。”還有人反駁說。


    “黃蓉”


    “郭襄”


    “香香公主”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莫衷一是。


    “古博先生,您認為哪位美女可以堪稱第一呢?”jack導演望向了麵前的年輕人,方才他誦念了一首詞,得到了金庸先生的讚許,想必是學問極好的。


    “在下以為,金先生所有的作品之中,唯有陳圓圓方能堪稱第一美女。”古樹雲平答道。


    “何以見得?”jack導演追問著。


    “在《鹿鼎記》裏,陳圓圓當時的年紀算下來已經不小了,但韋小寶見到她時竟然目瞪口呆,合不攏嘴巴,而且手足無措,雙膝一軟跌落座椅,茶水傾翻打濕了衣衫。他見阿珂時還有‘我要死了’的感覺,但遇到陳圓圓卻近乎萬念俱灰,可見陳圓圓的美貌已經無法以語言來形容了。”古樹雲平侃侃而談。


    秋波老嫗感激的目光直視著他,想不到三百年後,還有人如此的讚美自己,心中頓時感覺熱乎乎的。


    “你們都錯了,康敏才是第一美女。”忽聽有人以京腔普通話冷冷的說道。


    食客們目光望過去,原來是那位帶著保鏢的白胖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從貴賓房裏出來了。


    “康敏是誰?”有人問道。


    “呸,丐幫馬大元的老婆嘛,那個天性放蕩的淫婦,與段正淳、白世鏡和全冠清等好多人都有私情呢,最後還勾引喬峰,簡直令人不齒。”那位嘴角歪斜的老者忿忿叫道。


    “沒錯,古往今來,最能俘獲男人心的必定是又狐又媚的女人,這是一種深藏骨子裏的魅惑力。康敏的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床上功夫肯定是一流,無論領導幹部級別有多高,都會被其輕易的俘獲。尤其最難能可貴的是,但凡其喜歡上的東西,如果得不到手就毀滅它!有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的女性,正是我們工作中所急需的人才,因此康敏為第一美女當之無愧。”白胖男人嘿嘿冷笑著說道,言語中隱約透出一股寒意。


    食客們紛紛嗤之以鼻,各種尖酸刻薄的話統統拋了過來。


    “哼,瞧這幫一個個腦滿腸肥的家夥,根本就成不了氣候兒。”那人扔下這句話後,在保鏢的簇擁下返回了貴賓包房。


    人們仍是議論不休,並開始悄聲打聽這位內地的“表叔”究竟是何來頭。


    金庸始終沒說一句話,麵色平靜,待到那人離去後,他才微笑著對秋波老嫗說道:“邢姑娘,方才聽了你美妙琴聲與吟唱的這首《圓圓曲》,查某突然聯想到,姑娘會不會就是陳圓圓的後人呢?”


    秋波老嫗聞言一怔,未置可否。


    這時,古樹雲平來到了秋波老嫗的麵前,麵色緋紅,嘴裏輕輕的咳嗽了聲,清清嗓子,然後靦腆的開口說:“邢姑娘,在下家中收藏有一把古琴,雖不及齊恒公‘號鍾’、楚莊王‘繞梁’、司馬相如‘綠綺’和蔡邕的‘焦尾’,但也是嶺南四大名琴之一。若姑娘能以用其演奏一曲嵇康的《廣陵散》,古樹願以此琴相贈。”


    “此琴何名?”秋波老嫗聞言一愣,遂問道。


    “秋波。”古樹雲平答道。


    “秋波?”秋波老嫗心中驚訝。


    “是的,自古以來,嶺南有春雷、秋波、天響和綠綺台四大名琴。這把‘秋波’古琴為唐代所製,蕉葉式,琴體的龍池上刻有隸書‘秋波’二字,並於鳳沼上鐫‘戛玉鳴金’篆文印和嘉慶年間重修時的題記。琴的通體斷紋為‘蛇腹文’,呈斑斕狀,不知邢姑娘可願一睹?”古樹雲平解釋說。


    秋波老嫗沉默不語。


    “邢姑娘,此琴相傳宋代楊萬裏曾收藏過,民國時期,為嶺南香山人李蟠所有。其人曾任孫中山侍從,曾祖父李遐齡是道光年間的著名詩人,所居齋名就叫做‘秋波琴館’。”古樹雲平見其不言語,於是便接著說道。


    古人雲:“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此刻,秋波老嫗已然動心了,自忖容貌蓋世,已不需要什麽紅粉胭脂,但古琴卻是她最為鍾愛之物。麵前的這位年輕人,雖然相貌平平,但文采卻是極高的,尤其是讚美自己的言辭著實令人感動。更加讓人驚詫的是,那古琴的名字竟然也叫“秋波”,如此巧合,莫非是天意使然?


    秋波老嫗嫣然含笑,雙眸中秋波漣漣。


    刹那間,古樹雲平如重錘撞擊一般,麵色發紅,心中“怦怦”直跳,不由自主的下意識拽過一把椅子坐在了這位邢姑娘的身旁。


    司馬大佬見狀怒火中燒,但礙於此人是大名鼎鼎的金庸先生的朋友,因此也不便發作,所以隻得強忍住心中的不快,悶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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