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喻鳶去浴室裏洗了個澡,把身上的消毒水味和白日裏沾上的酒精氣都給洗掉後。


    臥室裏的蘇棠梨已經困倦睡著了,她沒有聞到危險的alpha信息素,所以睡得還算不錯。


    次日她預約了私人醫生,把蘇棠梨帶到了診所。


    長期給喻鳶看病的私人診所在距離此處不遠的富人區。


    依山傍水,後麵有山前麵有湖,是個風景極好的地方,白色的小洋房坐落在鬆林前,需要行駛長長的路段,刷通行證入內。


    副駕駛位上的蘇棠梨警惕地看著不斷後退的風景。


    “姐姐,你最終還是要把我賣掉。”


    蘇棠梨受傷地看著喻鳶。


    “是昨天晚上我睡得太早,都怪我沒有滿足你。”


    司機握緊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


    她昨晚通宵把醫生發給她的鏈接看了一圈,在網站充了兩百,便宜了兩塊錢。


    小喻總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喻鳶:“或許你該知道,買賣人口是重罪。”


    omega咬緊唇瓣,“都怪我昨天晚上睡得早,沒有滿足你的易感期,沒有讓你標記……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喻鳶自詡不是個會讓話題冷場的人,隻有她不想說話,沒有接不上話的時候。


    她現在真的說不出話。


    她有種小時候上法語課的感覺。


    聽不懂,完全聽不懂。


    喻鳶幹巴巴道:“我現在不在易感期,也沒想把你賣掉。”


    “你騙人!”omega一眼看出了她的謊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瞪得溜圓,“我都聞到你身上的信息素了,你快注射信息素鎮定劑,不然會誘發我進入發情期。”


    司機默默升起了前後排的擋板。


    誤會大了。


    喻鳶的嘴巴張了張,她聞了聞自己袖子上的味。


    有點伏特加味。


    喻鳶每天早餐之後,工作之前會給自己調一杯雞尾酒,酒是來自她開的酒廠。


    今天早上的雞尾酒混合了伏特加杏仁酒和一點椰奶。


    酒香中漂浮著奶油芬芳,


    雞尾酒的名字叫愛情追逐者,椰奶和杏仁酒帶來了濃鬱的甜味。


    摟著老婆睡了一晚上的喻鳶,像一隻內心撒歡的狗子,迫不及待地喝了杯甜滋滋的雞尾酒。


    喻鳶內心是個不算收斂的人,她喜歡喝酒,卻不會讓自己喝醉。


    借著喝酒來發表心中的情緒,不然長期和蘇棠梨待下去,她真的會抑鬱。


    喻鳶一時間覺得有點棘手,她笑了笑,她從口袋裏掏出一顆椰奶糖放到蘇棠梨的手掌中。


    “下次早上不喝酒了,這是賠罪。”


    蘇棠梨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alpha,明明是釋放出信息素欺負人的一方,卻輕飄飄地用一顆糖,結果蘇棠梨冷著臉把玻璃紙糖果剝開,將乳白色的小硬糖送到唇齒間。


    椰奶味很香。


    舌尖研磨著白色的硬糖,分散了蘇棠梨的注意力,有著信息素氣味的糖果入口,


    很好地緩解了omega身體裏信息素的躁動。


    或許這個人沒那麽壞。


    蘇棠梨用手摸了摸還沒長好的脖子,


    過幾天可以讓她淺淺地標記一口,如果alpha沒有把她發賣的話……


    喻鳶不知道蘇棠梨的攻略進度條猛長了一大截,


    邁巴赫停在了白色小樓門口。


    一個外頭套著白大褂,裏麵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從門裏出來,她半靠在羅馬柱上,複古的卷發和大紅唇讓她不像個醫生,把她襯得像是生長在紙醉金迷中的金色玫瑰。


    維拉朝喻鳶揮揮手。


    “書看完了嗎?”


    喻鳶從容不迫的表情繃不住了。


    她抖著手想拿出她那個鑲鑽的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角緩解情緒。


    “這裏不能抽煙罰款,一根一千。”


    “我以為你在鼓勵我抽煙。”


    維拉:“把你甲狀腺有問題的小可愛帶來了?”


    “聽說你們要離婚了,我當初和你怎麽說來著,這種婚姻持續不長久的,看看都把人氣出結節了。”


    喻鳶閉上眼睛,額角跳了兩跳。


    她牽著蘇棠梨下車,把警惕的愛人帶到了診室裏麵。


    蘇棠梨環顧宛如歐洲教堂般的診所,心中微微一鬆,她的alpha沒有完全不當人知道,她不能適應公立醫院裏嘈雜的環境,作為敏感的omega容易受到周圍信息素的影響,隨時隨地會進入發情期。


    蘇棠梨用小拇指勾住喻鳶的小拇指。


    喻鳶心中一癢,回勾了回去。


    維拉微微側目,“你們倆感情變好了?”


    蘇棠梨害怕地往後退了半步,像隻受到驚嚇的白色長毛貓。


    “你不能把我隨便賣給一個不認識的alpha,喻鳶,你讓我很傷心。”


    喻鳶抬頭看看醫生,“她是alpha?”


    她有點好奇蘇棠梨辨別對方性別的標準。


    蘇棠梨用一臉你在耍我的表情看著她,


    “她當然是alpha,她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看我的腺體,真是個流氓。”


    維拉:“。”


    “好的蘇小姐,請坐下,我看看你的頭顱ct。”


    維拉坐在長桌後麵翻看起蘇棠梨過往的病例和車禍的全過程。


    蘇棠梨全程保持緊張,手指死死地握住了喻鳶的手,兩人的手掌心相貼,喻鳶能感受到老婆的輕微抖動。


    喻鳶想起了她小時候養的白色長毛貓,那隻貓在她麵前總是高冷極了,從來都不肯被她摸,心情好時才能搖晃著尾巴蹭過她的腳邊,但一出門就慫得可愛,整隻貓都要鑽到她的衣領裏。


    喻鳶知道她的開心不應該建立在蘇棠梨的驚慌失措上,但是她的棠棠從前可沒有如此黏人過。


    維拉的神色愈發凝重,“蘇小姐的問題不算大,各種檢查結果都表示它隻有輕微腦震蕩休息幾天就能痊愈,但問題是她似乎陷入到了某種臆想或幻覺中。”


    喻鳶讓自己迅速冷靜。


    “為什麽她會幻想出自己是個omega?”


    喻鳶看了一晚上的小說,發現蘇棠梨腦補的似乎是一篇虐文。


    她們之間的感情不虐,因為蘇棠梨不愛她。


    沒有愛,談什麽虐戀。


    維拉:“這類型的患者會把現實中壓抑的情緒,以臆想的方式投射在現實中,換句話說,她現在的想法都是她常年壓抑在內心的沉屙。”


    維拉給喻鳶翻閱了一些論文,她看得很快,迅速發現了其中的共同點。


    維拉:“或許你不應該讓她看神經科,應該找個心理醫生,不過我覺得國內外的心理醫生並沒有應此問題的經驗。”


    喻鳶的表情越發認真,她握緊了蘇棠梨的手,讓蘇棠梨感覺到有點疼,卻沒有鬆開。


    “我應該怎麽做?”


    維拉的收費很高,即便在喻鳶這個含著金湯匙出身的人看來,診金都高的離譜。


    “我給出的方案是,你可以多陪陪她,歸根結底,這除了神經科的問題外,還有些心理因素,家人的陪伴是最好的療程,不是嗎?”


    喻鳶懷疑這家診所特麽就在洗錢。


    喻鳶閉了一會眼睛,“你給我開點藥。”


    維拉沉吟:“你還想看什麽文?我把鏈接發給你。”


    喻鳶深呼吸了兩口,心裏重複:不能醫鬧,不能醫鬧。


    離開診所之前,護士給蘇棠梨的脖子上重新上了藥,傷口已經不流血了,長出了血痂,這時候需要透氣,不必一直纏著紗布。


    喻鳶牽著蘇棠梨去湖邊散步,維拉她離開之前拉住她說,


    “離婚的事先放放。”


    喻鳶苦笑:“她可以走得更遠,飛得更高,而我隻是她漫長星途璀璨中的一個汙點。”


    “等她清醒過來,她會簽字的。”


    維拉沒有多說,揮了揮手讓喻鳶趕緊走。


    喻鳶就沒見過太多那麽惡劣的醫生。


    人工湖上養著幾隻白天鵝,蓬鬆的天鵝背上有幾隻灰色的小天鵝崽崽,黑豆豆的眼睛好奇地向岸邊看來,喻鳶摸索出了麵包扔到湖上,小天鵝寶寶立刻發出了嘎嘎嘎的叫聲。


    在一片樹的陰影下,蘇棠梨拉住了喻鳶的小拇指。


    冰清玉潔的老藝術家麵色緋紅,“姐姐,我快發情期了。”


    喻鳶的呼吸立刻變快。


    “需要我給你標記?”


    按照書中的標記,應該是咬脖子。


    粗俗的詞從漂亮冰美人的嘴裏說出,讓人產生了強烈的反差感和想要聽更多汙言穢語的欲望。


    蘇棠梨撩開長發,露出有一道疤痕的脖頸。


    在喻鳶身上淡淡酒精的熏蒸下,蘇棠梨的腿腳發軟,她的身體好像有點燙,脖子到耳朵根都被熱紅了。


    “嗯,謝謝你沒把我賣掉,你……輕一些。”


    “作為我的alpha,你需要定時標記我。”


    喻鳶沒聽清蘇棠梨在說什麽,隻看到她的愛人殷紅的嘴唇一開一合。


    她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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