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喻鳶被蘇棠梨一腳踹出門去,她懊惱地坐在沙發上咬棒棒糖。


    隨即又看到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索性擼起袖子搬箱子整理。


    她這五年來都錯過了什麽?


    喻鳶伸手拿過十二歲那年的照片,粉毛小孩怎麽看怎麽傻逼中二病。


    沒什麽可看的。


    但是蘇棠梨在看什麽?


    估計也是覺得她的樣子有點蠢。


    喻鳶把相框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既然蘇棠梨喜歡,那就讓她多看看吧,喻鳶不吝嗇於展現自己小時候傻逼的一麵。


    至於她十二歲那年在火車站遇到了什麽喻鳶已經記不清了。


    當時的監控和治安沒有現在好,實名製落實得不徹底,火車站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不是小朋友可以去的地方。


    喻鳶捏了捏發疼的眉心,她利落地將一個個箱子堆好,全部推到了儲物間裏。


    一眨眼落日了。


    霞光萬丈,照亮了遠處的近郊公園,湖麵上水鳥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白鷺靜靜佇立在岸邊,嘴裏叼著一塊小孩丟下的麵包塊試圖捕魚。


    這年頭連鳥都知道捕魚了。


    她打電話叫了外賣,順便給自己調一杯酒。


    她從水吧台裏拿來了白葡萄酒和甜瓜利口酒加入碎冰攪拌,最後注入湯力水,清甜的甜瓜香很有夏天的感覺,喻鳶把外賣送到的菠蘿塊放入其中,光是聞一口就讓人心情愉悅。


    可惜蘇棠梨不善於飲酒,不然她的棠棠一定會很欣賞她。


    喻鳶嘴角勾了勾,她並不是一個習慣受苦的人,她也不希望自己在感情和生活上吃任何的苦。


    如果可以,她希望和蘇棠梨擁有一段宛如童話故事般完美的戀情,可事實並不如人意。


    好消息是卻又沒有壞到必須離婚的地步。


    破碎的感情可以修補,她們之間有很多誤會。


    “喂?”


    景簇打來電話,“後天有個綜藝,您和蘇姐有空參加嗎?”


    景簇介紹了一個以休閑露營為主的,綜藝蘇棠梨和喻鳶可以作為空降嘉賓來錄一期。


    喻鳶有陣子沒有接通告,需要適當在鏡頭麵前營銷一波cp感情。


    微博的cp粉嗷嗷待哺,隻能磕舊糖。


    喻鳶把手機打開免提扔在水吧台上,她吞下一口綠地雞尾酒,用牙齒咬下一小塊菠蘿肉,感受著酸甜香味在唇齒間蔓延。


    “好,我和棠棠商量一下。”


    “哦,對了,蘇姐現在沒看手機,讓她有空了給我回個消息。”


    “行,不過你有事也可以來找我,我很樂意替你們蘇姐代理工作。”


    景簇絕望地聽著喻鳶秀恩愛話,她在電話那頭聽到了牙齒咬碎冰塊的脆響,怎麽聽怎麽不正經。


    “好,那麻煩您了。”


    “好說,我很樂意給cp粉發些福/利。”


    景簇心想是給你自己發福/利吧。


    掛掉電話,喻鳶把雞尾酒一飲而盡,將吃的隻剩下皮的菠蘿丟到垃圾桶裏。


    ……


    臥室裏,夢境無限墜落。


    一牆之隔的房間,聞不到菠蘿的芬芳,也吃不到甜瓜的清爽香甜。


    蘇棠梨皺著眉,渾身都在冒冷汗。


    她想起了從前在鄉下上小學的日子。


    她的母親是拐來的,父親隻想著賭錢,日常由奶奶來照顧她。


    “又是你!你的學費要是再不交,明天就不要來上課了,全班就剩下你一個人沒交了!”


    單薄瘦弱的女孩被老師拎到了講台上,夢境中的老師看不清容貌,她似乎戴著個很厚的眼鏡,嘴唇很薄,是一副刻薄長相。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把交學費的錢去買零食了?”


    瘦弱的女孩沒有說話,她沒有錢交學費,奶奶也沒有錢,隻能挨家挨戶問人借。


    借急不借窮,家裏窮,村裏的所有人都知道,沒人願意借給她錢。


    “我沒有。”


    “說謊!放學後讓你家長來我辦公室,我倒是要看看你家人怎麽管小孩!”


    小女孩被老師拎到了教室後麵,她一整天都站著上課。


    年紀小的孩子開玩笑沒一個分寸,時不時用戲謔的目光瞧一眼女孩,眼中帶著明晃晃的惡意和嗤笑。


    當天下午,小女孩的父親來了,提著酒瓶子,一聽到老師要錢,表情立刻變得猙獰。


    當著所有人的麵要用酒瓶子去砸身旁小孩的頭。


    最後,奶奶把家裏的雞鴨賣了,問鄉裏借了點錢,好歹是湊夠了學費,


    但還沒過兩個月,學校組織春遊。


    別的孩子帶著買書包的零食,女孩包裏隻有一個饅頭。


    “囡囡啊,你不要和別人攀比,咱們家窮,你要好好學習。”


    奶奶把一個饅頭塞到了小女孩的書包裏。


    “奶奶我知道。”


    學校裏的圈子很簡單,有一樣的零食聊一樣的話題就能變成圈子的一員,但小女孩什麽都沒有。


    所以她總是一個人。


    所以同學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她。


    小女孩並不是不會還手的性格,隻是騷擾無休無止,貧窮在她身上打下了烙印……


    她一定要往上爬。


    一定要,站在所有人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落日的霞光照在她身上,門外傳來飯菜的香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alpha的酒味信息素。


    蘇棠梨迷茫地睜開眼,她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omega麵無表情地翻開相冊,靜靜凝視著一個小墳包的照片。


    荒草肆意生長,土包被老鼠打洞。


    那是她父親的墓。


    他死於酒精中毒,那時候蘇棠梨十四歲。


    可惜了,蘇棠梨心想,


    死得太早,報應來得太快,她還沒體會到複仇的爽.感。


    未讀消息很多,蘇棠梨一條條翻看。


    景簇:“本季度的紅毯高定禮服送來了,你先挑款式,要盡快付定金,別的藝人盯得很緊。”


    一看定金,要交至少二十萬。


    omega隻是個懷孕的階下囚,不能接通告也不能賺錢,她被alpha困在這黃金做的牢籠中,無法離開。


    她哪有錢付定金。


    二十萬不是一筆小數字。


    蘇棠梨:“一定要現在付嗎?能不能等幾天?”


    景簇:“不建議等,品牌方在催。”


    這一段話,然後又刪掉。


    沒錢的滋味真的很難熬。


    她撫摸著過於平坦的肚子,不知該怎麽麵對還未出生的孩子。


    ……


    臥室房門打開,平層中已經被收拾得煥然一新。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如果不打開別的房間的門的話,確實挺幹淨。


    喻鳶把熱騰騰的飯菜放在餐桌上,“棠棠醒了?一起吃吧,我特意點了一些清淡的。”


    喻鳶把治療腸胃炎的藥拋給她,“飯前先吃藥。”


    清心寡欲老藝術家低垂著頭,手把藥盒捏的咯咯作響。


    她知道問人借錢有多難以啟齒,把自尊身在腳下踐踏都不為過。


    可是麵前的alpha不一樣,雖然關著她卻沒有欺辱她。


    會是例外嗎?


    撫摸著平坦腹部的大美人走到窗前,前傾身體在喻鳶的嘴角上落下了一吻。


    唇瓣相碰,柔軟溫暖,比最好吃的慕斯蛋糕還香。


    “我聞到你的信息素了。”


    喻鳶:!


    喻鳶的頭宛如電影倒帶般一格一格看向蘇棠梨。


    信息素,又入戲了??


    “你借我點錢好不好?”


    “求你了。”omega放下自尊,等待她提出要求。


    喻鳶旖旎的想法瞬間都沒了,臉色倏地認真。


    她知道蘇棠梨的身家,她怎麽可能缺錢。


    “投資失敗了?還是工作室經營出現巨大紕漏了?”


    不對,她怎麽沒聽到一點風聲?


    喻鳶麵上鎮定:“你別哭,我打個電話給職業經理人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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