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老師好像很喜歡她。


    也對,哪個老師不喜歡學霸呢,就算是爸媽,也要時不時在他麵前提起薑清,誇讚她的聰明,她的刻苦,她的努力,他聽得出爸媽的言外之意,於是即便和薑清沒有多大接觸,也不可避免地討厭她。


    聽見“麻煩同學讓一下的請求”,男生回過神,從桌子前方繞開,倚著前一張桌子,低頭看向女生:“你說你是八班的?你叫什麽名字啊,我有個朋友也在八班。”


    顧以凝抬起頭:“顧以凝,今天剛轉學來。”


    地很快掃完,負責倒垃圾的男生提著紅桶往樓下走。


    薑清走到顧以凝跟前,“洗手嗎?”


    顧以凝點頭,打斷身旁男生的絮絮叨叨:“同學,有空再聊。”


    走廊上依舊熱鬧得很,在門口等顧以凝出來,兩人朝洗手間走去。


    天色暗了下來,走廊上方的燈變得刺眼,有學生在走廊上打鬧,歡笑聲傳遍整個樓層。


    冰涼的水流過掌心,薑清偏頭看向她:“顧以凝,謝謝你今天幫我打掃衛生。”


    “不客氣的,你之前幫了我那麽多。”顧以凝朝她擺手,手上的水珠甩到了斑駁的鏡麵上,她輕輕笑著。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這麽做了。”薑清走進走廊,回頭看向顧以凝,“你今天幫我掃地,我過幾天還得還你的情,幫你掃地,我忙著學習,抽不出時間來。”


    顧以凝愣住,下意識說:“我不需要你——”


    “可是這對我造成了困擾。”她半垂著眸,很認真地說:“顧以凝,我們真的沒有熟到這一步,如果是為了感謝我之前的幫忙,那盒巧克力已經足夠了。況且,我每年最大額度的助學金是顧氏集團提供的,所以我幫你也是應當的。”


    衛生間裏燈光稍暗,斑駁的鏡子映出女孩蔫敗的站姿,她輕輕抿著唇,走進走廊,走到薑清身前,“我對你造成了很大困擾嗎?”


    她想起樓下高二年紀的光榮榜:“你月考沒去考試?”


    薑清回答:“我考了,沒進前三十。”


    顧以凝擰著眉:“怎麽會?”


    她愣了一下,“因為我?”


    薑清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輕輕搖頭,“不是,但我想好好學習。而且,顧以凝,我們真的沒那麽熟,你這樣……我有點害怕。”


    睫毛拉著眼皮往上卷,燈光映入薑清的瞳孔裏,凝成一個小小的白點,那白點微微顫抖,很快被眼皮覆蓋住。薑清輕輕開口:“那天在醫院,你真的是做噩夢了嗎?”


    狹長而吵鬧的走廊裏,燈光被施了詭異的魔法,白色光線急促閃爍,落入少女眸中。


    顧以凝笑:“當然是做噩夢啊,加上那時候傷到了後腦勺,所以情緒會不穩定,醫生也是這樣說的。”


    她抬手伸了個懶腰,臉上掛著笑,“我會注意分寸,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我是真的想你和做朋友,等你再重回年級第一,或許可以再考慮一下,不要拒我於千裏之外。”


    薑清不說話,隻是看著女孩耷拉下去的眼角,半晌,肚子裏傳來咕嚕嚕的聲音,她問顧以凝:“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


    顧以凝低著頭:“我讓顧曦給我帶了。”


    薑清點頭,“那我先回教室了。”


    轉身的動作還沒做完,手腕忽然被一隻濕潤的手抓住,薑清回頭。


    顧以凝抬起一雙沉沉的眼,對上薑清不解的神色,眼裏的沉重情感變成了淺淺的歡喜,她咽了咽口水,手上的力度放輕許多:“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暮色透過大開的窗戶漏進來,車水馬龍的嘈雜聲緊隨其後,吃完晚飯的學生從防火門走進來,腳步沉沉的,腳步淺淺的,形成交錯的節奏。


    薑清身後的世界暗下來,蒙上一層灰黑的濾鏡,吵鬧聲不知所蹤,唯有淺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整個世界隻有她和薑清。


    她虛虛地握著那隻手,沒用多少力度,卻依舊能感受那隻手的冰涼,“薑清,我做了個很不好的夢,現在還難受著,可不可以抱一抱你?”


    女孩彎著眼睛笑,眼下擠出一小條臥蠶,唇角淺淺勾住,再標準不過的笑容,卻顯得如此牽強,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生硬的牽扯著,眼神裏是薑清看不懂的神色,仿佛深不見底的幽潭。


    見薑清沒有拒絕,她鬆開她的手腕,張大雙臂朝薑清撲過去。


    一個完完整整的人終於落在顧以凝懷裏。


    -


    今天天氣比往日涼了許多,天空陰沉沉的。


    不知道哪個缺心眼打開了教室後排的窗戶,冷風嗖嗖竄進來,顧以凝桌上的卷子被吹得嘩啦啦響,她低頭看著卷子上的題,嘴裏不自覺咬著筆蓋,身體冷得發抖。


    好在監考老師及時走過去關了。


    顧以凝看著卷子,依舊眉頭緊皺——她這回估計要考全校倒數第一了,題目一看一個不吱聲,這麽多年過去了,誰還記得高中知識啊!


    抬手把答題卡翻麵,一片空白裏潛入幾個“解”字,顧以凝盯了許久,試圖從記憶裏翻出零星的信息。


    ……完全沒有思路。


    她自暴自棄地開始發呆,努力回想當年的高考題……回想失敗,她根本沒有關於當年高考的任何記憶,連作文題目都絲毫想不起來。


    當年考完試後連答案都懶得對,誰還去記題目啊!要是知道她會重生,她肯定會把卷子上的每一個符號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終於挨到考試結束,顧以凝長舒一口氣,走回教室。


    陳依依見顧以凝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連忙把她拉坐下,幾個女生圍成一圈,計劃起周末的安排,“我們周末去聚餐好不好,正好歡迎以凝加入寢室!”


    顧以凝愣愣點頭:“好啊,地點你們定,我請你們。”


    快速商定了時間地點,顧以凝發覺掌心有點熱,起身去衛生間洗手。冰涼的水珠從掌心穿過,顧以凝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提唇笑了笑。


    年輕就是好,這麽醜不拉幾的校服都能穿得很好看。


    她樂顛顛地走出洗手間,眼前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薑清和她的班主任。


    兩人從樓梯拐進走廊,薑清手裏抱著一遝作業本,微微偏著頭,很認真地聽簡文心說話。末了,她輕輕點頭,唇角勾起淺淺的笑。


    顧以凝抱著手臂,揚起下巴看向逐漸走遠的背影。


    她好多天都沒和薑清說過話了。


    八班和一班距離並不遠,下課時間和課間操的時候她偶爾會遇見薑清,她想過去和薑清說話,想把挽著薑清手臂的人擠開,那本來應該是她的位置。


    想想隻能作罷,她記得和薑清的約定,也不想給薑清造成困擾。


    在現階段,她們隻是點頭之交。


    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顧以凝回頭,身後卻站著一個人,將她嚇得拍胸口:“顧曦你有毛病嗎?”


    “你才有毛病。”顧曦打量她慌張的神色,“看什麽呢?那麽入迷。”


    顧以凝抬手摸了摸後腦勺,那塊的頭發還沒長起來,按下去依舊是陷進去一塊。她不打算接顧曦的話茬,“你找我幹嘛?”


    大小姐無事不登三寶殿。


    顧曦白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樂意找你啊,哼。爸爸要我一會兒和你一塊兒回家,你趕緊收拾東西啊,別磨磨蹭蹭的,要我等你。”


    今天是周五,顧老太太一個星期沒見到孫女了,想念得很。


    下午的考試結束後,照例要開一個班會。班主任是個話多的中年男人,車軲轆話反複交代,等班會結束,八班已成為高二年級最後一個放學的班級。


    顧曦肯定在車上罵罵咧咧的。


    想到這裏,顧以凝忍不住笑起來,出教室的步伐變得不緊不慢。


    校門口,顧以凝才拉開車門,顧曦尖利的聲音迎麵砸來:“顧以凝你故意的是不是!都叫你別磨磨蹭蹭的,你還這麽晚才數來!”


    顧以凝把書包甩在後座,顧曦瞥了她一眼,往車門方向縮了縮,毫不掩飾她的嫌棄。顧以凝抿唇笑了笑,這樣也好,車裏的大半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她看向顧曦,一臉無奈:“班會開那麽長,我也沒辦法,有本事你去投訴班主任。”


    顧曦輕哼一聲,別過臉看窗外。


    紮了一天高馬尾,後腦勺疼得要命,顧以凝抬手把發繩摘下,舒適立竿見影,她一隻手搭在車門上,看向窗外快速後退的風景。


    窗外景色慢了下來。


    顧以凝神情有些慵懶,目光淡淡掃過街道上的人群和店麵。


    然而,就在一瞬間,她的臉上閃過極度的驚詫與慌亂,雙眼瞪得滾圓,猛地大叫起來:“停車!陳叔停車!”


    人行道上的紅綠燈啪嗒啪嗒響,在車上等顧以凝半個小時已經夠讓她火大了,等紅燈期間又聽一旁顧以凝大叫一聲,嚇得她七魂沒了三魄,當即轉頭看顧以凝:“顧以凝!你幹嘛!嚇死我了!”


    顧以凝扒在窗戶上,並未注意顧曦,聲音尖銳急促,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陳叔!陳叔,停下車!”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神色慌亂,一手緊緊地抓著車門把手,另一隻手扒著降下來的車窗,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陳叔!我有事!靠邊停車!”


    緊張和急切的姿態讓顧曦愣了一下,她往後縮了縮:“顧以凝,你……你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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