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旁邊看過來的隊員們,看了看有些弱氣的伸出雙手來接硬幣的店員小哥,夜久不禁慶幸自己剛剛沒有下意識的用腳踩住。


    否則就憑他們兩個的神態和動作……絕對會被當做是在霸淩吧。


    “謝謝。”


    聽到那聲線獨特宛如冰塊的嗓音,旁邊的黑尾在意的挑了挑眉,夜久也忍不住多看了對方一眼。


    話說回來…近距離觀察才發現,原來這個店員小哥還蠻年輕的啊。


    在音駒隊員們的目視下,一秒都不想以這種狀態在他們麵前多待了的神崎,頭也不回的回到了收銀台的位置。


    拜托了……千萬不要記住我的樣子。


    真希望現在這個時候知道梟穀其實有兩個排球部。而要和音駒進行訓練賽的恰好是另外一個……


    絕望的神崎恍惚的關好收銀台的門,將手裏被他死死攥住的硬幣用力的塞回了零錢櫃裏。


    ——該死的硬幣!


    白天的時候進行訓練選邊的時候自己賭硬幣就輸了……果然!賭硬幣不行!


    恨恨的將手裏的東西塞回去後,神崎深吸一口氣,低垂著頭,將腦袋上的工作服鴨舌帽壓得更低了一點。


    ——但無論神崎再怎麽在心底咒罵硬幣,實際上他都沒辦法抹除音駒眾人的關注度。


    特別是那邊的“斜劉海”:


    “哈哈,無論是校內還是校外,排球場上還是場下,我們的夜久前輩都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呢~”


    笑著調侃隊友的黑尾毫無意外的收到隊友黑著臉的推搡,他也不惱,隻是調侃一句就算結束,轉而繼續勾住旁邊的研磨的肩膀:


    “研磨,你真的沒有什麽想買的嗎?”


    “……小黑請客?”


    “誒?不是?”


    “那不買。快點回去了。”


    ……


    片刻後,站在收銀台前麵,神崎麵無表情的低著頭給眼前的少年們結賬。


    可心如亂麻的他忽視了自己即將下班的這個事實——


    忽然,旁邊的休息室裏,店主先生好心的拿起幾件衣服來,對著外麵的神崎揮了揮手:


    “澈也君——你的衣服我掛在左手邊第二個架子上了哦!是就這三件沒錯吧?”


    因此,當愣神的神崎微微轉頭——連帶著音駒眾人聽到聲音本能的側過頭來時,看見的就是一件明晃晃的梟穀校服。


    音駒眾人:?!


    神崎澈也:……


    他好似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用盡了所有的手段,麵對著笑眯眯的店長,有氣無力的一邊為商品掃碼,一邊好似魂丟了一般的低低應聲:


    “……是……”


    “——你是梟穀的學生嗎?!”


    別問我!


    如果我說那衣服不是我的,我平時就是一個喜歡偷別人學校校服穿的變態跟蹤狂,你們會相信嗎?!


    ——殊不知,憑神崎現在的外表,如果在大街上嚷嚷這句話,恐怕還真的有人會信。


    於是,當他麵對眼前叫做“山本”的板寸少年好奇的問話時,他隻是將掃過碼的商品丟進購物筐裏:


    “需要袋子嗎?”


    “誒?好的……誒!你是梟穀的學生嗎?!”


    “289日元。”


    “是嗎是嗎?!梟穀的學生!”


    “……二百、八十、九日元。”


    “喂喂,真的假的啊,那你知不知道梟穀排球……”


    “289日元!”神崎猛地將手裏裝好了袋子的商品丟在湊近的山本猛虎的胸口上,讓對方手忙腳亂的接住袋子,迷茫的抬頭時,咬牙切齒的低垂著腦袋:


    “……謝謝惠顧!”


    “可……”


    “誒。”阻攔了還不死心,想要繼續問的山本猛虎,黑尾滿臉在意的看向奇奇怪怪的黑發少年。


    按照常理來說,隻是梟穀的學生沒什麽特別的……就算聽到了他們剛剛的談話,知道梟穀馬上要和音駒有訓練賽了,但那隻是兩個學校之間的友誼賽,正常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除非……


    黑尾眯了眯眼睛,眼底閃過一抹讓旁邊的夜久起了雞皮疙瘩的陰險笑容。


    ——除非他和梟穀的排球部有關。


    隻不過,就算聰明如黑尾,第一時間也沒能想到眼前這個陰鬱且看上去絲毫沒有運動細胞、就應該整天抱著書鑽研的黑發少年會是排球部的正式比賽成員,隻是單純將對方當成了梟穀排球部的普通後勤成員。


    而事實上,音駒的眾人也的確沒了解過梟穀的隊員發生了什麽變化,更不會知道新加入的一年級都長什麽樣子。


    因此,當神崎剛剛為眼前的山本同學被斜劉海攔住了感到慶幸的時候,下一刻,剛剛放鬆的他眼前忽然被那道身影取代:


    “嘿。”黑尾絲毫沒有在意神崎瞬間後仰的嫌棄動作,而是笑眯眯的看著他:


    “很期待在梟穀排球隊中再次見到你哦,這位神秘的帽子同學。”


    說完,他一手拉著不死心掙紮著的山本猛虎、一手挎著旁邊從剛剛到現在隻抬了一次頭的研磨,和身邊滿臉複雜的看著神崎澈也的夜久一同走出了便利店。


    ——徒留獨自一人站在收銀台後方的神崎澈也石化了。


    ……


    “嘿,小澈也,我來和你換班了……誒?!澈也君!!別死啊!!”


    *


    良久後,終於在店長一臉擔憂的注視下換好了自己的衣服,神崎歎息一聲,啟程回家。


    用鑰匙打開家門,反手關上,靠在大門上之際,神崎才終於感覺到了久違的寧靜。


    這或許就是他過去執著於不隻是租房子、而是要有一個自己的房子充當避難所的真實原因。


    終於清淨下來的神崎疲憊的將手裏的書包丟到沙發上——現在的他感到疲憊的不隻是身體,更是心靈上。


    坐在沙發上,神崎開始思考自己明天的兼職地點和位置——在周六周日的時候,自己可以多接一些曾經自己在公司裏的私活,不過顯然還是便利店這些場所的兼職更加方便一些,也更容易賺取生活費。


    思索了片刻後,神崎仰躺在沙發上,他的黑發自然的散落開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此刻帶著恍惚的三白眼。


    ……和音駒的訓練賽。


    果然還是沒辦法無視這件事啊。


    歎息一聲,神崎還是直起腰來,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思考了一會兒白天最後的那段“觀察”訓練,腳上踩著拖鞋回到了臥室的位置,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在上麵的同時從疊好的書下方抽出一張紙來——


    從筆筒裏拿出一根黑色的筆,筆在神崎靈活的手中旋轉了兩圈,隨後被他緊緊握住,筆尖流暢的在紙張上書寫著。


    不過片刻,梟穀眾人的簡筆畫就出現在紙張上麵,後麵帶著大片的空白。


    神崎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思索的神情,開始專注的將自己白天得出的結論一點點總結在紙張上。


    ——這種事神崎自己也是第一次做。


    畢竟以前就算合作夥伴再無能,神崎也向來都是會選擇滿臉怨氣的自己多做一些——因為他知道這些問題就算指出來也沒用,那些自大的家夥、或者說生來就準備倚靠別人的家夥是不會因為這種東西做出絲毫的轉變的。


    ……但是那些少年可不一樣。


    神崎一邊書寫著,一邊因為自己的這個念頭而筆尖微頓。


    “……”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紙張最上方繪製的木兔大笑著的簡筆畫,神崎感覺自己原本流暢的思緒變成了一堆亂麻。


    他不可控製的想起了白天木兔忽然沮喪的滑跪的樣子——而那些隻因為自己一句普通的“你妨礙到隊友了”這樣的提示。


    神崎自認為自己當時說話的方式並不嘲諷也不難聽,隻是普通的陳述出來,甚至當時說出來這件事的時候遠比現在的狀態要緩和的多。


    但那家夥就是瞬間沮喪且自責的抱頭蹲防起來了啊。


    盯著紙張上那被自己畫出來的木兔的簡筆畫,神崎微微挑眉,忽然,那張從知曉音駒即將和梟穀要有友誼訓練賽後就一直麵無表情的臉,忽然有了一瞬間的和緩。


    片刻後,在那緊緊抿起的唇中泄出一點輕微的笑意。


    真是……沒辦法。


    神崎心神微動,他將筆尖移動到木兔的簡筆畫上麵,在那張大笑的麵龐後麵畫了一個哭泣委屈的剪影,又加上一個心碎的神情。


    還沒見過哪裏的王牌角色會是一個這麽玻璃心的人呢。


    不知道自己未來還會見到各種各樣和自己印象中自大且驕傲的“王牌”們不同的選手,神崎微微掩唇,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轉而看向下麵其他成員的欄目。


    他的眼神再度認真起來,流暢的在所有人的後麵都填滿了需要注意和配合的點位。


    ——當然,這個表格是隻供“神崎澈也”一人可以使用的那種。


    因為上麵描寫的對策,都不是主觀的優缺點,而是自己該如何利用、配合這些特點的方法和提示。


    神崎十分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就算自己自認在排球上有得天獨厚的天賦,但這些人也是遠超自己的將排球當做摯愛的存在。


    至少在真正了解、或者到萬不得已之前,還是由我來主動適應你們吧。


    神崎將表格貼在了自己書桌的上方,看著那上麵被自己完美描繪出最主要的特征的隊員們,忍不住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真正的年輕人們。


    或許…多和這些年輕的靈魂接觸一點。


    ——也沒有什麽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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