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銘二進紀委,梁秋香當天晚上就知道了。


    她也一直關注著這件事的發展。


    本以為結束以後,宋思銘肯定會過來告某些人一狀,但是她等了快一周,也沒見到宋思銘的影子。


    直到今天上午,姚博遠向她報告第一金屬公司持股員工采取激烈手段反映問題,中間提到了宋思銘,她才得知宋思銘就在市區,於是,便讓姚博遠一個電話,把宋思銘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領導,那天,我本來是想順路來一趟的,但是,市紀委的茅副書記,安排了車,非得送我回瀾滄,還要給我開一個澄清會,連開會通知都發下去了,我尋思著,那麽多人,等我一個不好,就跟他走了。”


    宋思銘繼續解釋。


    “你啊,總是先考慮別人,再考慮自己。”


    梁秋香歎了口氣,說道。


    “習慣了,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而且,我覺得也沒必要改。”


    宋思銘回應道。


    “還是要改的。”


    “有的委屈可以受。”


    “有的委屈沒必要受。”


    “你得學會告狀。”


    “你不告狀,我們怎麽替你出頭?”


    梁秋香教育宋思銘道。


    在得知宋思銘,是被誣陷之後,她已經打算啟動問責機製,“大開殺戒”了,別人對於陳輝的身份有顧慮,但她沒有任何顧慮。


    隻是,還沒等她出手,宋思銘就跟人家談好了條件。


    總的來說,宋思銘也不算吃虧,梁秋香也便把火氣壓了下來,但是,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的,至少得讓宋思銘知道,他並不是無依無靠,並不是什麽事都得靠自己解決,需要的時候,她完全可以挺身而出。


    “領導,我明白了。”


    “我以後一定學著告狀。”


    宋思銘虛心接受。


    “那說說第一金屬公司的事吧!”


    梁秋香讓宋思銘過來,一方麵是慰問一下受了委屈的宋思銘,一方麵,也是想聽聽,宋思銘怎麽看待昨天汽油桶對峙事件。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有的事,你不在局內,其實很難看清的,而宋思銘恰恰是這件事的局內人。


    盡管,昨天的對峙事件並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並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並不代表就不需要重視。


    矛盾的根源,無法排除,指不定哪天就會釀成大禍。


    “這得從十五年前,不,應該是二十年前說起……”


    哪怕梁秋香不問,宋思銘也得把第一金屬公司的事,跟梁秋香好好說道說道。


    他先講第一金屬公司改製,再講改製之後的經營不善破產,再到老城改造,廠區的征收及補償,接著便是持股員工長達十四年的上訪維權之路,最後是走上訟訴之路,一審與二審結果,截然相反,持股員工受不了巨大的落差,這才采取了極端的手段,來反映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也就是說,昨天極端事件的導火索,是二審結果……”


    聽完,梁秋香若有所思。


    “你覺得二審結果有沒有問題……”


    片刻之後,梁秋香突然問宋思銘。


    “這……”


    宋思銘有些猶豫。


    他擔心自己的懷疑,影響了梁秋香的判斷。


    “大膽懷疑,仔細求證。”


    “你心裏怎麽想的,怎麽說就是。”


    看宋思銘的表情,梁秋香就知道,宋思銘是有懷疑的。


    “我認為有問題。”


    梁秋香都這樣說了,宋思銘自然不能再繃著,“二審判決之所以完全推翻一審判決,就在於被告歐建華和宏途公司,在二審期間,提供了一份關鍵證據,而法庭也采納了這份關鍵證據,但我問過主審法官,主審法官對這份關鍵證據的認可程度,隻有五成,也就是說,可以采納,也可以不采納,正處在中間節點上。”


    “那這份關鍵證據為什麽被采納了?”


    梁秋香懷疑地問道。


    “因為,這份關鍵證據,最開始並不是提交給主審法官的,而是提交給了青山中院黨組書記,代理院長焦良策,後經焦良策之手,轉給主審法官。”


    宋思銘說出最大的疑點。


    “這樣嗎?”


    梁秋香雖然沒在司法係統工作過,卻也知道,這個流程是存在問題的。


    一把手已經驗證過的東西,下麵的人,怎麽敢質疑?


    別說主審法官對關鍵證據的認可度隻有五成,就算隻有一成,也會采納。


    不過,單憑這一點,就說焦良策徇私枉法,又有點說過不去。


    據他所知,焦良策的業務能力可是非常強的,在江台市中院任副院長的時候,就經常深入一線,指導工作。


    如今,到了青山,延續過往的工作風格,實屬正常。


    “最終,還是要落到那份關鍵證據上。”


    梁秋香問宋思銘,“第一金屬公司的持股員工認可那份證據嗎?”


    “那份證據所涉及到的業務,他們都沒經手過,唯一一個經手過的,還出國了,聯係不上,所以,即便不認可,也沒有過硬的理由。”


    宋思銘實事求是地回答道。


    “這就難辦了。”


    梁秋香也是有些撓頭。


    證據有疑點的話,可以嚴查疑點,現在連疑點都找不到,根本無從查起。


    “眼下,也隻有先安撫住那些持股員工的情緒,申請再審,可如果再審駁回,或者再審之後,維持二審判決,他們很可能會接著鬧,甚至鬧得更激烈。”


    宋思銘講述現狀及未來的可能。


    “法律的威嚴還是要維護的。”


    “尊重法院的判決,不能誰鬧得厲害,就偏向誰。”


    梁秋香從另一個角度說道。


    “領導說得對。”


    宋思銘也認可梁秋香的說法。


    上了法庭,有原告有被告,原告滿意了,被告肯定不滿意,被告滿意了,原告肯定不滿意。


    想兩全其美,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鬧不上法庭。


    真要遵循誰鬧誰有理,誰鬧誰沾光的原則,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給市公安局的閆勝利副局長,打個電話,讓他現在過來。”


    梁秋香思忖片刻,說道。


    通過宋思銘的講述,再審申請被駁回,是大概率事件,為了防止有惡性事件發生,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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