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七安回來了?


    談木溪靠著椅背,沉默的看向車窗外,旁人對這個名字或許不熟悉,但她挺熟,因為柳書筠。


    陶家和柳家世交,從小三人一起長大,青梅配青梅,柳書筠會喜歡上陶七安一點都不意外,陶七安也是童星,但和孟星辭的演藝生涯走向不同,陶七安是玩玩而已,每次客串露個臉,直到高中時候,演了一部當紅偶像劇的女主,因顏值過高一炮而紅,此後迎來短暫的事業輝煌。


    為什麽說短暫,因為她隻拍了三部,大四那年,出國了。


    關於出國原因,眾說紛紜,官方說辭當然是出國繼續研究演技,爭取以更好的狀態回來和粉絲們見麵,至於小道消息,很多人認為是和當初的柳書筠追求有關。


    柳書筠那次被綁架之後,對陶七安展開猛烈追求,送花送禮物,當陶七安同學的麵表示喜歡,想和她在一起,陶七安和柳家姐妹關係一直不錯,但那幾年處處躲著柳書筠,直到出國,柳書筠才安靜下來。


    後來。


    有了談木溪。


    這事中間雖然隔了幾年,但有些人是知道柳書筠追求過陶七安的,在柳書筠和談木溪頭次合體在媒體麵前亮相時,也挖出過這段過去,談木溪現在還被黑粉追著罵:【不自愛,有錢人勾勾手指頭就願意貼上去做替身。】


    還有人說談木溪這張臉就是照陶七安整的,為了勾引柳書筠。


    突然想起來,上個助理也這麽說過,然後被柳書筠辭了,但柳書筠沒反駁。


    談木溪眉眼低垂,長睫毛揚起弧度,微顫,單縈風坐在她身邊,不知道怎麽,就覺得談木溪好像不開心了,她小聲問:“談老師,回家嗎?”


    談木溪眼睫毛壓低,複又抬起,如蝴蝶展翼,那雙眼瞳孔漆黑,被夜色融入,談木溪說:“回劇組。”


    單縈風哦了一聲。


    接著車內安靜。


    車載音樂放到一首老歌,單縈風瞟眼談木溪的側臉,比平時冷淡得多。


    快到劇組的時候談木溪靠著椅背,拿出手機,看到祁遇給她發來的幾個笑話,臉色緩和了些,單縈風先下了車,走到另一邊拉車門後談木溪抬眼,神色恢複些許,她說:“你下班吧。”


    單縈風說:“我嗎?談老師不用我送您回酒店嗎?”


    談木溪說:“酒店就在隔壁,我一會自己回去。”


    單縈風說:“好吧。”


    她說著示意司機下車,將車鑰匙遞給談木溪,帶司機先一步離開了,附近除了劇組就是劇組包下的酒店,安保很好,工作人員進進出出,所以單縈風還算放心。


    談木溪等兩人走後給祁遇發消息:【幹什麽?】


    祁遇秒回:【玩手機呢,你幹什麽?】


    談木溪:【剛從醫院回來,要見麵嗎?】


    祁遇:【可以啊!】


    說完一個視頻通話過來了,祁遇那邊是在房間裏,她托著手機走到客廳,視線總算明亮了點,電視機開著,茶幾上放幾瓶喝完的啤酒易拉罐,談木溪:“又喝酒?”


    祁遇嘿嘿笑:“你幹嘛呢,怎麽沒拍戲?哦,你說孟老師怎麽了?出事了?”


    談木溪說:“不是她,是她妹妹出了點事。”


    祁遇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放心,她說:“你去看過了?”


    談木溪:“嗯,我剛從醫院回來。”


    祁遇也不知道什麽事,以為出了意外,她問:“嚴重不?”


    談木溪說:“不嚴重。”


    祁遇這才真的放下心:“不嚴重就好,不然孟老師又要傷心了。”


    談木溪嘖一聲:“不是脫粉了嗎?張口孟老師閉口孟老師。”


    祁遇眼睛往上飄,假裝沒信號:“什麽?你說什麽?我聽不清,哎呀,壞手機要換了。”


    談木溪看她無賴的樣子頓覺好笑,壞心情掃空一些,祁遇見她心情好也笑:“那你現在在哪裏呢?”


    “劇組。”談木溪說著下了車,視頻沒關,帶祁遇逛了一圈劇組,最後到她老位置的躺椅上坐下,工作人員見到她回來吃了一驚,忙上前問:“談老師,您怎麽回來了?”


    談木溪理由找的冠冕堂皇:“看劇本有個情節不太理解,來劇組找找感覺。”


    工作人員都想立馬給她買個敬業的熱搜。


    祁遇說:“你把人家又感動了。”


    談木溪:“你感動了嗎?”


    祁遇小聲:“我敢動,你敢來嗎?”


    談木溪說:“好啊,我現在就過來。”


    “別別別別!”光是嘴上爽沒膽子的祁遇說:“被柳書筠知道怎麽辦,我還不想沒工作。”


    談木溪說:“你還怕她啊。”


    祁遇說:“多變態,你不怕啊?”


    談木溪盯著聊天頁麵,卻想到那晚上,她坐在空蕩的街口,獨自一人,很久很久,冷風從身邊擦過,刮的她臉上露出的肌膚發緊發疼,身體好似冰雕,被凍住,從身體裏冒出來的不是暖氣,是冷寒,她手捧著早就冷掉的咖啡杯,手背通紅,還有點凍傷後的發癢,她一直坐在那裏,到半夜,到天明。


    是柳書筠下車問她:“我家在前麵,去嗎?”


    談木溪說:“我不怕。”


    祁遇:“你就嘴硬吧,上次罵她變態的不是你嗎?”


    談木溪樂了,笑一聲,屏幕裏倒映出她眉眼泛紅,談木溪說:“回去了,掛了。”


    祁遇:“行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談木溪放下手機,微仰頭,閉著眼,路邊昏黃的燈光從她側臉拂過,折射出完美的弧度,好似漂亮的畫卷,每一筆都是那麽精致,美麗,耀眼。


    她做了兩次深呼吸,才重新打開手機。


    柳書筠沒給她打電話。


    消息都沒有發。


    聯想到晚上柳雲生說的話,談木溪撥了撥秀發。


    真晦氣。


    晚上就不該碰到柳雲生。


    談木溪暗自不高興,剛準備回酒店的時候時同打電話來了,她聲音沒有剛剛和祁遇說話有勁,懨懨的。


    時同問:“晚上你碰到柳雲生了?”


    談木溪說:“嗯,柳雲生和你告狀了?”


    “她和我告什麽狀。”時同說:“她給我個劇本,問你有沒有興趣。”


    談木溪說:“我……”


    時同說:“我知道,推了是吧。”


    談木溪心不在焉:“嗯。”


    時同說:“她是真奇怪,那麽討厭柳總還天天想和你合作。”


    而且是每次都拒絕,每次還能繼續熱臉貼冷屁股。


    時同不理解。


    談木溪說:“你就當她腦子不正常。”


    時同:……


    這話她可不敢說。


    雖然是感覺不太正常。


    談木溪說:“沒事我掛了。”


    時同說:“哦,後天有個劇組采訪,你別忘了。”


    談木溪說:“知道了。”


    掛了電話她也走到酒店門口,從包裏找到門卡,她上了電梯,最近大夜戲,酒店被劇組包下了,一周的時間,談木溪隻登記了三天,她已經很久沒有在拍戲的時候住酒店了,柳書筠不喜歡酒店,所以每次她在哪個拍攝劇組,柳書筠就擱那裏買套房,談木溪覺得她不像是搞娛樂的,倒像是搞房地產的。


    這麽一想,還有點樂。


    她房間在二十三層,二三零四,旁邊是孟星辭的房間,二三零二,餘下住的是其他主要演員和特邀演員,談木溪下電梯的時候還以為會碰上熟人,沒想到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連走廊都過分安靜。


    這環境,適合拍酒店驚魂。


    尤其是穿鞋踩紅地毯上發出的沉悶聲。


    談木溪並沒有害怕的心思,而是徑直走到二三零四的門口,刷了門卡,打開門,將門卡插在卡槽裏,熟悉的滴一聲響起,整個客廳乃至房間燈光瞬間明亮,所有的東西一覽無餘。


    包括沙發上坐著的人。


    談木溪看過去,柳書筠穿著淺紫色職業套裝,一隻手擔沙發扶手上,一隻手垂在身側,身體陷入沙發裏,不知道她這個姿勢坐了多久,側臉線條繃緊,柳書筠轉頭,長發從側身肩膀傾斜,些許垂在身前,她目光盯著談木溪,將她從發絲到腳打量一遍。


    談木溪站在門口,聽著身後的門哢噠一聲合上,似鍾擺,敲擊在她胸口,她身體僵兩秒。


    柳書筠語氣陰沉沉:“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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