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逗笑了他,他笑得更加瑰麗,仿佛夜色中默默綻放的曇花,散發著迷人的幽香。


    “我還是現在就去找他說清楚,誤會總是一壘接著一壘,越到最後越說不清。”她起身,不忘感謝他,“飛軒,謝謝你。”


    目送著她離開,飛軒也跟著起了身,他抬頭仰望著星空,他的視線凝注在了天邊一顆忽明忽暗的星辰,而它的周圍,正有幾顆閃亮的星星在向它靠近。星星與星星之間,相隔的距離可以很遙遠,也可以很相近,有些星星看似遙遠,但其實很接近,而兩顆星星之間想要無限地接近,就必須燃燒盡它們外殼的能量,否則,同樣強勢的兩顆星星便永遠也無法共存。


    他的手伸向天邊,仿佛浩瀚的星空觸手可及,他的目光變得迷離,星空如此浩瀚,到底哪一顆才是屬於他的星?他可以算盡所有人的前世今生,可唯獨算不出自己的命運,他究竟為何而來,為何而往?


    韓靈回到楚墨的房中,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就連他的行囊也消失不見。她頓時慌了神,莫不是他真的氣她,而離開了?


    跑出門外,正好撞見一小僧打著燈籠經過,她忙拉住他,詢問道:“小師傅,有沒有看到屋子裏的人回來?”


    小僧摸了摸他光溜溜的頭,回憶道:“剛剛有人回來過,不過很快又走了,像是往寺外的方向走的。”


    韓靈聞言,立即拔腿追往山下。她想要挽留他,沒有到非分開不可的地步,她還想再作幾分努力,畢竟對於他,她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寺外通往山下的長階上,隱約有十幾個人影攢動,韓靈急急地追了上去,借著月光,她認出了楚墨等人。


    “墨,等等!”


    “墨,你要去哪裏?”


    楚墨頓下了腳步,在一刹那間,他是欣喜的。他急匆匆地離開,沒有支會她,因為他在氣她,氣她的無情,氣她的絕情,可是盡管如此,他還是希望能在離開前見她一麵。出於自尊,他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然而現在,她來了,說明她還是在乎自己的,隻是這一點,他就該慶幸了。可話說出了口,又立即變了味。


    “朕自然是回秦國,你還追來做什麽?你以為朕就真的離不開你?”


    “墨,我承認剛才我不應該那樣對你,可是我……”


    楚墨打斷了她,冷聲道:“你什麽都不必說了,朕對你很失望。”


    韓靈糾結地擰眉:“你真的要走?”


    楚墨決然道:“是,朕沒有任何留下來的理由。”


    韓靈苦笑,這就是他所謂的愛嗎?如此不堪一擊?


    “即使我要成親了,你也不在乎?”她高昂著頭,笑得淒涼,原來愛情也不過如此。


    楚墨頓時沉下了臉,他的眸光收斂,卻仍是沒有聚焦。他威嚇道:“倘若你敢跟別的男人成親,朕一定率領鐵騎踏平韓國。”


    她高傲地笑開,不過是個男人罷了,不過是個長得像她的初戀男友罷了,不過是分離的時候心微微痛罷了,沒什麽了不起的。


    “好,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麽絕,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她毅然轉身,不帶任何留戀,她不接受威脅,不接受不堪一擊的愛情。是他放棄在先,那就別怪她無情。


    在她轉身的瞬間,楚墨就已經後悔,這明明就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想離開她,不想和她爭鋒相對,可他還是放不下自己的自尊。他的臉色逐漸黯淡,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


    寒翼是一路看著兩人走過來的,他實在不忍心主子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之後就這麽分離,他出聲勸道:“皇上,為何不告訴公主您急於回國,是因為秦國的內亂呢?”


    楚墨抬手,搖頭道:“也許,這真是劫數。”他更加相信了國師的卦言,他的一生注定坎坷不斷,但是唯一慶幸的是,至少他們是緣定三生的宿命,他一定還能挽回她。


    “我們先回國,收拾了楚鈺再說。”


    芸宮,韓國公主居住的宮殿。


    回到皇宮已有大半日,韓靈對於皇宮十分陌生,確切地說,在宮中的日子加起來還不如書院的日子久。


    韓靈斜躺在軟塌上假寐,一路勞頓,她覺得乏了。


    楚墨的離開,在她心底劃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跡,但是她絕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她是認定了目標便會勇往直前之人,不會因為區區的小挫折而垂頭喪氣,畢竟在她心底,愛情不是全部,也許心會痛,可是時間會抹平一切的傷痛。


    “公主,陛下前來探視公主。”


    宮女的喚聲驚醒了她,皇帝老爹來了?她慢慢地爬起了身,等她穿戴整齊,韓皇也正好進了內殿。


    “父皇,你找我有事?”韓靈直截了當地開口詢問,通常韓皇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此來想必是有什麽要事。


    韓皇挑了個主位落座,順手拉著她也坐在了一邊,開口說道:“再過一月就是你的十六歲生辰,朕決定在你生辰那日將皇位禪讓於你。”


    韓靈大喜,麵上仍故作鎮定道:“此事父皇作決定就好。”


    “別高興得太早,這一個月裏,你必須接受一係列的考驗,通過了所有考驗,你才有資格登上女皇的寶座。”


    韓靈頓時泄了氣,也不管什麽矜持與否了,不滿地抱怨道:“父皇,你不是耍我的吧?先是去書院參加考核,現在又要接受什麽考驗?你不想傳位於我,你就直說,幹嘛給了我希望,又將希望撲滅?”


    韓皇歎氣,恨鐵不成鋼:“若是你連這點小小的考驗都通不過,那你以後如何麵對朝臣、如何處理國政,又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君王?”


    他頓了頓,忽然轉換了語氣道:“你如果想退卻,朕也不勉強,如風這孩子怎麽說也是韓氏的骨血,或許由他來繼承皇位,會有更多的朝臣支持。”


    老爹,你夠狠!竟然推韓如風出來說事。


    她負氣道:“那要怎麽考驗?考驗什麽?”她就不信區區考驗,她會通不過。


    韓皇慢慢悠悠地說道:“這個任務朕會全權交給國師,你隻有得到了他的認可,才算真正通過考驗。”


    國師?在她印象中,國師與神算子,那就是同一個稱號。盡管他的卜卦之術的確高明,但也不代表他可以繼續影響她的前途。


    “你說那個神算子?誰知道他會不會故意給我使絆子。”


    韓皇無奈地瞪視她:“不許對國師不敬,以你這樣的心態,在國師那裏,恐怕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當個女皇怎麽就這麽難?”她挎著小臉感慨,可是回頭一想,有付出才有回報,你想站在最高的位置,就得付出代價。這個道理她是明白的,想她當初爬上韓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也是付出了許多,她認命地點頭道:“我明白了,叫那神算子盡管出招吧,我接著就是。”她想通了,她這輩子就是個勞碌命,所有的事都不會輕輕鬆鬆地落到她頭上。一切的成就,唯有她付出努力才能獲得,這次也是一樣。


    韓皇滿意地點頭,繼續說道:“國師兩日後才能從青冥寺返回,到時候你去城門外迎接他,要虔誠持禮,恭恭敬敬的,千萬不可怠慢。”


    韓靈漫不經心地撇了撇嘴:“知道了,我把他當佛祖一樣供起來,總行了吧?”


    “那你休息,朕先回去了。”韓皇起了身,準備離開內殿。


    韓靈隻“噢”了一聲,就坐回了自己的軟塌,一點要相送的意思也沒有。


    韓皇半路轉了身,他也不奢望她會相送了,因為她就從來沒有跟他守禮過,回頭囑咐道:“記住,見著國師,一定要守禮,要像對待朕一樣恭敬,不對,是比對待朕更加恭敬。”他不得不改口,因為她就從來沒對他恭敬過。


    韓靈這才裝模作樣地起了身,欠身相送道:“知道了,恭送父皇。”


    韓皇無奈地搖頭離開,要想讓她守規矩,那比登天還難。不過他也不想糾正她,因為他一心想將她培養成能拯救韓國的女皇,作為女皇,本就不需要墨守成規。


    臨近黃昏,韓如風突然來到芸宮,還帶著一隊宮人,送來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籠子,全部用黑布籠罩。


    韓如風匆匆地將韓靈從內殿拉到院中,欣喜地說道:“靈兒,快看,我給你帶了好多小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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