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靈很是難以理解,那國師究竟有什麽好,連個小丫頭也對他動心?


    “你說澹台紫煙?她早就沒戲了,聽我的,你還是很有希望的。”


    “真的嗎?太好了!”澹台飛雪興奮地大叫。


    韓靈可惜地搖頭道:“不過,你真的想嫁給一個差不多能當你爺爺的人?”


    澹台飛雪嘟著小嘴,不樂意道:“你說什麽呢?表哥才二十歲,怎麽可能當我爺爺?”


    “二十歲?”韓靈極為詫異,腦海中忽然閃過飛軒的臉,莫非……


    她結巴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他……他是不是個啞巴?”莫非她一直都搞了烏龍,幾次三番地在人家麵前,當麵辱罵他?一想到這樣的情形,她就忍不住咬自己的舌頭,她怎麽這麽蠢,應該早就發現才對啊。


    澹台飛雪忿忿不平道:“不許你說表哥是啞巴,他隻是洞悉天機太多,遭了天譴。其實他好可憐,他都不想破曉天機的,可是澹台家的主人為了光大門楣,不顧他的意願,時不時地利用他的天賦,所以才導致他現在這樣。”


    他的確是不幸,被親人無限製地壓榨自己的天賦,隻為了家族的榮華富貴,心中對他的憐意更甚。慢著,他今天邀諸女們遊園,莫非是想從中挑選妻子?


    酸意莫名地在心底流淌,她不太樂見這樣的情形發生,匆忙地又跑進了屋:“等我一下,我回去梳洗梳洗。”澹台飛雪莫名其妙地望著她,總覺得怪異。


    百花園,可惜已近深秋,花木不再開得那麽茂盛,唯有那陣陣淡淡的菊香飄在空氣中,夾雜著女子身上的胭脂香。


    一陣琴音絲絲繞繞地自花亭中傳開,在層層疊疊圍繞的諸女中間,韓靈看到了他——國師澹台飛軒。他一襲白衣,純澈飄逸,烏絲披在肩頭,隨風輕揚。所有的人都成了他的陪襯,他容身於諸女當中,是那麽得耀眼奪目,恍若仙人。


    他目不斜視,視線聚焦在琴具右上側的香爐上,無視一整個花亭女子的癡醉眼神,他心如止水。


    “靈姐姐,表哥的琴藝可是十分了得的。”澹台飛雪小聲地湊近韓靈耳邊低語,此時二人皆停步在了花亭外,遠遠地眺望。她的聲音雖小,可還是引來亭中人的注意。


    諸女們回首,訝異地打量著韓靈,此時的她一身銀色的水裙,裙擺輕搖,身姿婀娜,說不出得動人。尤其是她身上逼人的靈氣,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危機感。原本隻有澹台紫煙是她們最大的威脅,如今卻又多出另一個絕色的女子,甚至比澹台紫煙還美了幾分,多了幾分靈氣。她到底是誰?


    一道清澈的視線從諸女子中穿梭而過,落在了她的身上,他平靜如水的眼波泛起一層微波,稍縱即逝。


    韓靈也抬頭迎向他的目光,心中一悸,誰能想到她一直深惡痛絕的國師竟會是他?若早知是他,她絕不會對他懷有怨恨,也無法對他那樣神仙般的人物產生怨恨。


    琴音止歇,她感覺到了無數道嫉妒的目光射向她,她不由地惡寒,心說我招惹你們了嗎,幹嘛這麽盯著我看?


    “飛雪,這位姑娘是?”澹台紫煙從諸女中邁步而出,她水波瀲灩的眼眸在韓靈身上打了個轉,嫣笑著問澹台飛雪,雖是詢問,咄咄逼人的氣勢卻甚為濃厚。


    澹台飛雪看向她,帶著幾分疏離,看來她們雖是親戚,但也有遠親近親的分別。她抿了抿唇,簡單回答道:“她叫韓靈,她是……”她忽然想起來,自己連對方究竟是什麽人也不知道,撓了撓頭,眨眼望向韓靈。


    “我是國師的客人。”她舉目迎向澹台飛軒,他也一直在注視著她,目光純粹,不含半點雜質。


    複雜的神色籠上澹台紫煙美得動人心魄的麵龐,眸光微閃,她淺笑輕語道:“表哥今日邀請我們來遊園,興致難得,姐妹們不如各自表演一番才藝,一比高下如何?”


    她話一出口,眾女們便紛紛接話:


    “這還用比嗎?紫煙姐姐才藝出眾,我們之中誰比得了你?”


    “紫煙妹妹是出了名的才女,在才女麵前班門弄斧,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是啊,是啊。”


    “……”


    她們雖是奉承著澹台紫煙,餘光卻是飄向韓靈的。如今她們都統一了戰線,就看著韓靈如何出醜,她們對澹台紫煙的才藝十分有信心,相信韓靈一定會被比下去,從而失去澹台飛軒的注意。


    “姐妹們別取笑我了,自家姐妹麵前說說也就罷了,怎麽能在外人跟前出醜呢?”


    澹台紫煙掩嘴抿笑,雖是自謙的說法,美麗的眸子裏卻閃耀著自信的光芒,看來她是擺明了要給韓靈一個下馬威。


    那邊琴弦“噌”地撥動,引起了眾女的注意,澹台飛軒自琴具前站起,朝一旁的老者揮了揮手。那老者韓靈見過,在軍營時就錯將他當成國師,以致於之後鬧出諸多誤會。


    老者雙手奉上一個沙盤,那是韓靈第一次入國師府時,見到國師在上麵寫了字遞送到她麵前,當時的她還以為國師在記恨她,所以不肯露麵相見。原來,他們之間竟有著這麽多的誤會,美麗的誤會。


    眾女屏息望向澹台飛軒,想看看他究竟要在上麵寫什麽,不得不說澹台飛軒的魅力極大,他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著諸女的芳心。


    他的手很修長,沒有絲毫皺褶,他手上所執的是一支羽筆,那是孔雀的羽毛,色彩斑斕。他隻是輕輕地在沙盤上比劃,可姿態怎麽看怎麽優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就是那麽神奇的一個人,不用語言,他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是公主殿下,不可無禮。”


    九個字,字字重如千斤,韓靈心中深顫,原來自己在他心底不過是個公主,是個外人,比亭中任何一個澹台家的人都來得生分。她不由地苦笑,自己這是怎麽了?他的相親會,自己為何這麽在意?就算他要娶別的女人那又如何,與她何幹?


    澹台紫煙先是一愣,隨之欣喜地笑開,她知道澹台家的人隻為皇家辦事,卻從不與皇家結親。更何況澹台家族的族規,不得與外族人通婚,尤其是身為下一任澹台世家當家繼承人的澹台飛軒,更是不可能和外族人在一起,她可以徹底放心。


    她盈盈欠了欠身,低眉頷首道:“民女澹台紫煙拜見公主,方才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請公主見諒。”


    其他女子也驚訝不已,跟著她一起作揖拜見。最為驚訝的莫過於澹台飛雪,一雙可愛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好奇地打量著她,怎麽看她也不像個公主。


    韓靈穩定了下心神,對方的得意之色躍然臉上,她才不想讓她這麽得意,淺笑道:“紫煙姑娘不必多禮,才藝比試本就是雅事,本公主也極為有興趣看看紫煙姑娘的技藝。”


    不待紫煙回話,她又接著說道:“不過,琴棋書畫這些玩意兒,本公主平日裏都玩膩了,我們不妨玩個小遊戲,看看對方的運氣如何?”


    “如何個玩法?”澹台紫煙信心十足,不怕她玩什麽花樣。


    韓靈清淺地微微一笑,走出花亭,從花叢中采下一朵雛菊,湊到鼻下嗅了嗅。斑駁的樹蔭投在她清麗的麵容上,如夢如幻,待她回頭時,迎上澹台飛軒猝不及防收回的目光,她微微一愣,心底隨即盛開了一朵幽蓮,淡淡飄香。


    “這裏一共有三十瓣花瓣,我們二人輪流取花瓣,誰能將最後的花瓣取完,誰就獲勝。但這裏有規定,每人最多每次隻能取三瓣,也可以選擇不取,紫煙姑娘可明白了規則?”


    澹台紫煙顰眉輕蹙,她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玩法,心裏沒底,但又不肯認輸,便點頭應道:“這規矩簡單,我都明白了。”


    不止澹台飛軒好奇,其他的女子們也好奇地湊上前,看兩人的比試。這樣新鮮的玩法,她們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如由紫煙姑娘先請吧。”


    澹台紫煙猶豫了下,抬眸嫣笑道:“還是公主先請。”


    韓靈心知她是在堤防著自己,怕自己耍詐,她也就不客氣,率先隨手取了一瓣放入掌心,用眼神示意她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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