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的好陌生哦。】


    剛要推門回房間的衛以銜動作一頓。


    這話是什麽意思?


    怎麽還聽出了一絲委屈?


    衛以銜收回推門的手,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過了會兒,女傭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


    “衛總,您找我?”


    衛以銜坐在沙發上,左手拿著一本書《黑白診斷》,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一枚雲子。


    她麵前擺著一個棋盤,上麵是錯落有致的雲子。


    女傭悄悄地看了眼展示櫃,果不其然,裏麵的棋盤被取了出來。


    衛以銜頭也不抬地問:“我離開一樓的時候,她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女傭立馬就反應過來,“她”指的是商時遷。


    雖然覺得衛以銜把人帶回來卻對人不假辭色,不像是對待客人該有的態度。但她沒有探究,如實回答了從衛以銜離開到商時遷回房間睡覺這段時間的舉動。


    聽到商時遷曾脫口而出“衛達杯沒了”這裏,衛以銜罕見地插了話:“你沒聽錯,她說的是‘衛達杯沒了’?”


    女傭頷首:“是的,她嘴裏呢喃‘怎麽就變了呢’,看起來有些失落。”


    衛以銜摩挲著撚在指間的雲子,神情微妙。


    她前不久才在心底批評商時遷的功課做得不到位,連“衛達杯”是她們衛家冠名讚助的都不清楚,結果商時遷晚上就發現這件事了,巧合得像是在刻意補漏。


    但她當時已經不在客廳,商時遷有必要多此一舉演這一出嗎?


    要麽是商時遷有意為之,想通過周圍的女傭向她傳遞這一訊息,要麽是商時遷真的不清楚圍甲聯賽冠名商換了的事。


    如果是前者,可以肯定商時遷心機深沉。


    如果是後者,那就顯得商時遷太矛盾了——她一方麵表現得對圍棋極其喜愛,另一方麵又不清楚圍棋賽事冠名商變化的事,仿佛她是一個閉關多年剛出關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的棋士……這一點倒是跟她說自己是從山裏出來的形成了邏輯閉環。


    良久,衛以銜說:“你下——”剛要用命令式的口吻說話,腦海中莫名閃過商時遷與係統蛐蛐她的話,愣是改了口:“下去早點休息吧。”


    女傭受寵若驚。


    今晚的衛總怎麽有點不一樣了?


    難道是因為她表現得好,所以對她另眼相待了?


    不知想到了什麽,女傭收起所有的綺思,戰戰兢兢地離開了。


    書房重新歸於沉寂,良久,才響起雲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


    深夜。


    經過一天的撲救,發生在東城自然保護區附近的那場山火終於被撲滅。


    因撲救及時,火情控製得很好,火勢沒有蔓延開來,也沒有造成傷亡。


    不過這一天下來,不管是一線的消防救援人員,還是後勤人員,都累得夠嗆。


    肖濼萌本來就值了24小時的班,白天也沒合過眼,回到管護站,她連車都沒下,就直接放倒靠背睡了過去。


    沒多久,她的車窗被敲響,同事給她遞了桶裝泡麵和一瓶礦泉水。


    她把泡麵擱一邊時,看到了早前被她扔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拿起手機解鎖,發現師父孫瑋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微信上還有語音留言。


    她聽了一下。


    “小萌啊,你說的那個人不在公交站。”


    “她是不是走了?還是你記錯公交站牌,不是華央公園站?”


    “她長什麽樣?你有沒有照片?要是有空的話把照片發一下給我。”


    肖濼萌累得大腦都差點轉不動了,她一番回想,很肯定自己沒有記錯公交站,回複說:“她可能走了。”


    至於照片什麽的,她當時覺得沒有征得別人的同意就拍照很不禮貌,就沒拍。


    發完語音一看時間,淩晨三點多。這時候修仙黨都睡了,肖濼萌也不再糾結,把手機揣進褲兜,拿著桶裝泡麵去值班室加熱水。


    值班室裏有同樣累癱的同事在開著空調睡覺,空調口呼出的冷風讓肖濼萌的大腦清醒了許多,她一邊將水壺裏的水加熱,一邊心不在焉地琢磨。


    商時遷,商鞅的商,時過境遷的時遷……


    她用叉子沾了水,在桌麵上寫了一遍。


    “這名字……是巧合嗎?”


    *


    商時遷是被屋外割草機的動靜吵醒的。


    她摸到床頭櫃的電子鍾,發現才淩晨六點。


    商時遷:……


    這麽早工作就不怕鄰居投訴嗎?


    哦,差點忘了衛以銜的別墅占地十畝,割草機發出來的動靜是傳不到鄰居那裏的。


    商時遷難以置信:“衛以銜該不會這麽早就醒了吧?”


    ——沒有哪個草坪工敢在主人家沒醒的情況下,一大清早就用割草機修理草坪。


    她拉開窗簾,落地窗外是傭人們忙碌的身影。


    商時遷所住的客房恰好能看到網球場。


    此時的球場裏有幾道身影,除了場上的衛以銜及跟她對打的陌生男人外,其餘的都是站在旁邊幫忙撿球和遞水送毛巾的傭人。


    商時遷看不清楚比分,但能看出是衛以銜單方麵吊打對手。


    她不禁疑惑:經常運動的人,身體怎麽會亞健康呢?


    除非有運動都拯救不了身體被拖垮的壞習慣。


    許是有人透過落地窗看到了她的身影,很快就有女傭過來詢問她是否要吃早餐。


    商時遷問:“衛以銜吃過了?”


    女傭顧左右而言他:“衛總說不用等她。”


    商時遷看出來了,這些女傭的嘴巴都很緊實,不願意透露跟衛以銜有關的事。


    估計是衛以銜定下的規矩,她也沒有為難女傭,洗漱完就下樓了。


    坐到餐桌前,她忽然問:“對了,請問我昨晚換下來的衣服洗了嗎?”


    女傭回答說:“已經洗了,也烘幹了,女士是要換回去嗎?”


    商時遷笑說:“你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叫商時……與。我等會兒要出門。”


    她打算繼續回商家那邊看看。


    昨晚她嚐試用平板搜家人的信息,可惜的是,大部分家人的工作都比較特殊,為人又十分低調,在網上能查到的信息很少。


    隻有她妹妹商時待因數日前在滬城的知名美術館舉辦了一場畫展而上了新聞。


    但新聞也隻有寥寥數語,並沒有提及她的生活情況。


    所以,她還是想親眼看一看她們。


    …


    衛以銜剛進屋就聽到商時遷說要出門。


    她還等著商時遷去聯絡幕後之人,自然沒有阻攔,還頗為主動地問:“去哪裏,要不要派車送你?”


    商時遷扭頭看她。


    衛以銜身穿無袖網球服,汗水在衣服上洇開,濕了一大片。她手上還拿著一條毛巾。前額的發絲被汗水打濕,一綹一綹地貼著額頭與臉頰,被她用毛巾擦拭後,淩亂地翹著。


    商時遷莫名想發笑。


    她憋著笑婉拒:“不用,我有錢坐車。”


    衛以銜:……垃圾桶裏撿出來的錢?也不知道有沒有拿去消毒。


    她沒搭腔。剛要上樓,忽而腳步一頓,回頭淡淡地說:“你記得報備一下回來的時間,不然進不來,廚房也要備菜。”


    商時遷訝異,衛以銜居然默認她會回來?


    雖然這裏的確是目前為止她所能找到的最佳落腳處,但衛以銜怎麽就肯定她沒有別人可以投奔?


    思忖了片刻,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是霸總的通病。


    經過昨天的心理鋪墊,這會兒她倒是沒再跟係統吐槽。


    霸總也有霸總的好處:包吃包住,還不過問她的私事,也不與她為難。


    至於衛以銜對她這麽好,會不會心懷不軌?


    商時遷覺得衛以銜雖然性情變化頗大,但作為主角,人品應該不會太低劣。


    大概真的是因為這張臉讓衛以銜想到了她,才對她這麽好的。


    *


    趁著商時遷不在,衛以銜讓人把別墅幾個地方都重點檢查了一遍,但沒有發現任何竊聽、監控設備。


    她昨晚連夜讓人去檢測的手機也被送回來,保鏢說技術人員分析過裏麵沒有被植入病毒,也沒有被竊聽過的痕跡。


    衛以銜沉默了片刻,讓人給她安排一次全身的體檢……精神科專家也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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