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勳雖然有鳳凰基金會的讚助,不用愁學費和夥食費,可大學生活支出裏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費用。


    她為了賺取更多生活費,平常也會去做一些兼職。


    而她經常做的兼職是去當地陪。


    東城是一線城市,同時也是熱門旅遊城市。


    隨著物質生活條件的改善提高,很多不差錢的自由行遊客都懶得做攻略,會直接找地陪。


    地陪這個職業因此變得熱門起來,也成了很多旅遊專業的大學生找兼職的首選。


    不過陳一勳並不是旅遊專業的學生,隻因她是當地人,少年時的經曆又讓她對東城的人文曆史、美食景點、交通出行等都知之甚詳。


    她還對拍照構圖與技巧頗有研究。


    靠著這些紮實的功底,她的地陪兼職就這麽發展開來了。


    為了打響知名度,她平常會製作各種小視頻放到網上作為宣傳。


    有時候是講解景點的曆史故事,有時候會曬自己拍的照片,偶爾也會分享自己的生活。


    經營樂抖賬戶一年多,她積攢了十幾萬粉絲。


    哪怕這裏麵大多數都是僵屍粉,這賬號數據最差的視頻播放量也在一萬以上。


    她剛把視頻剪輯發到樂抖,就有活粉在底下留言:“這手!我先舔為敬。”


    陳一勳不是第一次遇到“燒粉”,可她們這次“燒”錯了對象,她有些心虛地瞄了商時遷一眼。


    商時遷對此一無所知,依舊徜徉在圍棋的海洋裏。


    …


    第八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教學樓也逐漸熱鬧起來。


    聞著各種從食堂飄來的飯菜香味,商時遷的肚子打起了鼓。


    她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傍晚六點了。


    陳一勳剛上完廁所回來,見商時遷把棋子收起來了,訝異地問:“你不下了?”


    商時遷說:“不下了,耽誤了你很多時間,我心裏過意不去。”


    陳一勳擺擺手:“你下棋的時候我在做自己的事情,一點兒也沒耽誤。”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多待了,圍棋社團好像有活動。”商時遷指了指圍棋室裏逐漸多起來的學生,已經有找不到圍棋桌的人盯上了她們這邊。


    “那我們先去吃飯吧!”


    商時遷欣然應下:“好呀,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請你吧!”


    陳一勳笑問:“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請客的預算多少?”


    商時遷喜歡她的敞亮,笑了笑,掏出了身上僅有的現金。


    她還得坐公交,又拿了幾塊錢塞回兜裏。


    陳一勳拿了張十塊,說:“這就夠了。”


    倆人去吃了一頓麻辣燙。


    臨別,陳一勳問:“你今天又忘了帶手機呀?”


    商時遷跟她說實話:“其實我沒有手機。”


    陳一勳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神情了然。


    她猜測商時遷的身世跟她差不多——


    首先,商時遷這兩天都穿著同一套衣服。


    哪怕身上非常幹淨,還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也無法遮掩她沒有衣服換洗的窘境。


    其次,商時遷沒有手機。


    這時代,哪個年輕人出門是不帶手機的?一次沒帶可能是真忘了,兩次沒帶那可能是壓根沒有手機。


    最後,商時遷在沒有手機或不帶手機出門的情況下,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有人找自己,說明她是獨居的,沒有朋友和家人。


    想到她們同病相憐,陳一勳對商時遷更熱情了些:“那你還要來下棋嗎?”


    她看出商時遷今晚結束棋局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就說:“唔,其實你可以早點來,我幫你借了圍棋後,我就去上課,然後你在裏麵呆著,想下多久就下多久。”


    不會耽誤陳一勳的事,商時遷自然沒有什麽顧慮,欣然應下。


    *


    商時遷回到天豪景苑的時候,她這一天的行程以及陳一勳的資料都已經被送到了衛以銜的書房裏。


    “她今天出門後就直接乘坐公交車去了東城大學,從下午兩點到六點,她一直待在裏麵。我進不去,不知道她在裏麵都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保鏢說。


    他腹誹,這份工作都快從保鏢變私家偵探了!


    不過也有好處,因為商時遷的行程很簡單,基本上一線兩點,他不用每天繃著精神去留心有沒有危險靠近。


    甚至他也忍不住好奇:


    到底是怎麽樣的人才會在沒有手機的情況下,依舊過得那麽悠閑自在啊?


    這已經不是低欲望了,簡直是無欲無求,比出家人還佛係。


    …


    衛以銜思忖:東城大學裏有什麽?


    下一秒,她就從係統跟商時遷的對話裏得到了答案。


    係統:【任務也不做,每天就齜著個大白牙傻樂!半天時間都花在了下棋上麵,你要是肯用這半天時間去女主身邊轉一圈,任務進度都不知道漲多少了。】


    商時遷左耳進右耳出:【你還說我,我托你把原著錄入後台方便我隨時查詢,也沒見你更新呀!】


    【你不做任務,我哪有能量更新?】


    商時遷疑惑:【你不是還有能量每天上線麽?】


    【那是因為近著女主,能汲取到微小的能量。不多說了,再聊下去,好不容易積攢的能量都沒了。】


    商時遷嘟噥:【你每次就出現那麽一會兒,然後又迅速下線,我真沒見過偷感這麽重的係統。】


    【你見過幾個係統?】


    【……就你一個。】


    【那你說個屁。】


    衛以銜:……


    等係統下線了,她才對保鏢:“明天開始你回到原來的崗位上去吧。”


    如果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跟“商時與”接頭的人,那麽再浪費人力繼續盯著她也沒有用。


    而且,萬一哪天係統有足夠的能量維持長時間的在線,察覺出異常,她這麽做就打草驚蛇了。


    保鏢愣了愣,但沒多問,點頭離開了書房。


    衛以銜起身打開保險櫃,從裏麵拿出一個本子,翻開空白頁寫下了幾行字。


    …


    商時遷洗完澡下樓拿牛奶,她特意往吧台區探了一眼,見裏麵並沒有衛以銜的身影,略微鬆了口氣。


    看來衛以銜也不是那麽嗜酒的人。


    然而她這口氣鬆太早了。


    正喝著牛奶,發現衛以銜下樓來了。


    “回來了?”衛以銜瞥了她一眼,徑直走向吧台區。


    “嗯嗯。”商時遷點頭,主動解釋了自己回來這麽晚的原因:“我今天下午去東城大學的圍棋室下棋,下著下著就忘了時間。”


    她將牛奶帶過去,在衛以銜拿酒之前,往酒杯裏倒了半杯牛奶。


    “晚上喝牛奶睡得會更好一些。”


    衛以銜將裝著牛奶的酒杯往旁邊輕輕一推,雙手撐著吧台,居高臨下地盯著商時遷。


    “你是在模仿商時遷嗎?”


    商時遷一怔。


    這是幾個意思?


    衛以銜的神情倏忽陰沉下來。


    她說:“她喜歡下棋,是職業棋手。”


    商時遷:“……是這樣啊?那可真巧。”


    “是呀,可真巧。”衛以銜意味深長地說,“你恰巧和她長著同樣的臉,又恰巧有著跟她一樣的喜好……巧得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恍惚,她是不是死而複生了。”


    說著,衛以銜垂下了眼簾,不讓商時遷看見她眼底真實的情緒。


    商時遷尋思,衛以銜也沒喝酒呀,難道是對昨晚醉酒的事有記憶,然後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問:“那你覺得,人有可能死而複生嗎?”


    衛以銜的聲調陡然變高:“她的屍骨都燒成灰了,怎麽死而複生?”


    商時遷心裏談不上是鬆了口氣,還是略有些失望。


    看,正常人都認為人不可能死而複生。


    所以她壓根就不用擔心別人會認出她就是商時遷。


    …


    衛以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商時遷的表情。


    心裏想的卻是——


    一般人的確不能死而複生。


    如果有係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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