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樓的後院,為了能夠更好地看守龍千絕夫婦,上官家族的人包下了吟風樓後院所有的廂房。


    空寂的院子裏,隻剩下悉悉索索的零碎腳步聲,那是上官家族的高手們在輪流值崗,盯著龍千絕夫婦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們逃跑了。


    事實上,他們完全是多此一舉。


    憑借龍千絕和雲溪兩人的挪移術,他們想要走,隨時都可以走,隻不過,現在他們不但不想走,還要給偷襲他們的人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們知道,他們夫婦不是那麽好惹的!


    “千絕,我在這裏守著,你繼續運功調息。”


    龍千絕沒有拒絕,他此刻的確需要好好地將九轉太極丹消化一下,隻有擁有了足夠強橫的實力,他才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遇敵就遁逃,不是他龍千絕的風格!


    他盤膝坐在了屋內唯一的一張床榻上,開始閉目調息。


    雲溪搬了把椅子,守在了離門口不到三步遠的距離,手中的斬浪劍就這麽緊緊地握著,像武士一般,持劍而立,堅守在門邊。


    偶爾回首,看到龍千絕如玉的臉龐上透著豐潤的紅光,她眼神逐漸軟化。憑他的實力,是完全可以突破金鏢陣的,若不是她的存在讓他分了心,他如何會中鏢受傷?


    自己真沒用,還是成為了他的拖累和包袱,她眼神微黯了下,閃過一絲愧色。


    盡管她已經很努力了,短短的時間內,從墨玄之境,升至如今的天玄六品,可是想要站在他的身邊,跟他並肩作戰,還遠遠不夠!


    尤其她現在無法隨意地使用神器,想要快速地變強,除了苦修之外,或許就是爭取得到更多的神器。雖然無法發揮神器本身的力量,但通過與神器契約,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晉級。


    對了,神器!


    她怎麽忘記了,上官家族僅存的幾名高手就在他們的身側?他們是上官家族經曆滅門慘案之後,所剩的幾名幸存者,那麽神器必定就在他們的手中。


    哼,上官家族的那幫狗雜碎,居然下黑手暗算他們,那就別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要說用毒的本事,可不是他上官家族的專利,想當初對付獨孤謀,她一下子就用了十種毒,夠他**的。這一次,對付上官家族的老東西,她不介意再給它加上一倍,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美目之中冷光泛泛。


    可惜,自從成親後,她就將自己身上的毒粉全部撤去了,以免不小心傷到了自己的夫君。現在想來,隨身準備著毒粉,還是必要的。


    嗯,反正還有三天的時間,明天開始就去采購藥材去,好好地請上官家的老東西們吃一頓毒宴。


    正思索間,門外有腳步聲臨近,她心神一緊,連忙握劍站在了門邊,隨時迎敵。


    “雲姐姐,你們睡下了嗎?我聽說你們住在這裏,特意過來看看你們。”


    夜寒月?


    雲溪聽著是他的聲音,心弦頓時放鬆了些。


    “天色不早了,早點回去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那好吧。”門外的聲音有些惋惜,聽腳步聲,像是要離開了。


    雲溪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開門,喊住了他。


    “寒月,等等!”


    回頭看到龍千絕還在專心地調息中,雲溪輕輕地閉上了門,邁步走出房間。


    夜寒月立於月光中,渾然天成的貴氣和俊逸,隻是那張還沒有長開的漂亮臉蛋上掛著明顯的稚嫩。見著她出門來,他淺淺地一笑,一排潔白的皓齒展露無餘。


    “雲姐姐,我方才聽十七爺爺說了,原來你就是給我大哥煉丹的那位姐姐。難怪我覺得你的名字很耳熟呢!”


    雲溪微微一愣,原來他知道了。


    “雲姐姐,謝謝你救我大哥!我爺爺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雲姐姐救了我大哥,這份恩情,我們夜家的人是一定要報的。以後雲姐姐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便是,雖然我沒有什麽本事,可是也一定會竭盡全力去辦的。”


    夜寒月撓了撓頭,純淨的臉蛋上露出一絲羞赧,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本事實在太不值得一提了,迷糊不說,不管去到哪裏都會迷路,倘若說要報恩,他還真想不出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麽。


    被他的純真和誠意感動,雲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看著他,像是鄰家的小弟弟。


    她莞爾笑道:“姐姐這裏還真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夜寒月聞言,精神一震,連忙主動請纓道:“雲姐姐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盡力去辦的。”


    雲溪微眯了下眼,露出了神秘的笑。


    天際第一抹金黃刺破了雲層,晨陽暖暖升起,溫柔地撫慰著大地,透過薄薄的紗窗,照進了屋子。


    房門口,那一抹持劍而坐的麗影,頭顱一點一點的,正打著瞌睡,手中的斬浪劍卻是緊緊地握住,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晨陽拂過她絕色的臉龐,她的眉頭輕擰著,睡得有些不踏實,渾身上下隨時戒備著。


    龍千絕打坐了一晚,此刻終於睜開了眼,渾身上下煥然一新,有種說不出的順暢感。他稍稍抬眼,就看到了倚坐在門邊的人兒,緊抿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如海的眸底蕩漾過暖暖的笑意。


    走近她的身前,伸手想要去觸摸她,她猛然驚醒,手中的劍瞬間出鞘,嚴陣以待。


    “醒了?”一聲微低帶笑的聲音,換回了她警戒過頭的心神。


    雲溪看清了眼前之人,整個人頓時鬆弛開去,長長地籲了口氣。


    “你怎麽樣了?”他臉色紅潤,神采奕奕,想必是收獲不小。


    龍千絕笑而不語,彎身抱起了她,將她安置到了床上,自己也跟著躺了上去。緊摟著她微寒卻柔軟無比的身軀,他暗暗地催動內力,努力地用自己的體溫和內力去溫暖她。


    埋首在她清香滿溢的發間,龍千絕低低淺淺的聲音道:“放心吧!這一戰,我絕不會輸!或許獨孤梟能成為我晉升玄尊的墊腳石……”


    “真的?”雲溪欣喜地抬首,美眸之中盛滿了亮光。


    玄尊啊!


    整個傲天大陸,位列玄尊之境的屈指可數,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7倘若他真的邁入了玄尊之境,而她又擁有神器護身,那麽他們還有什麽可畏懼的?


    欣喜之色,溢於言表,雲溪是真心地為他感到『gāo xing』。


    “我會保護你,保護小墨,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抵著她的額頭,龍千絕的聲音性感而富有磁性,溫熱的氣息撲在雲溪的臉頰上,帶起了一片緋紅。


    雲溪伸手環抱住他健碩的身軀,整個人窩入他的溫暖的懷抱中。


    此刻。


    無聲勝有聲。


    一夜未眠,兩人皆有些困意,相擁著,徐徐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被一陣叩門聲驚醒。


    “誰啊?”雲溪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氣息噴灑在龍千絕的臉頰上,兩人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等待著門外的人的回話。


    門外的人靜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已經晌午時分了。”


    言外之意,是在責怪他們夫婦睡得太晚?


    龍千絕稍稍側了個身,依舊摟著懷中的人兒,一點兒也沒有要起床的意思,磁性的嗓音淡淡地傳了出去:“那麻煩獨孤兄將午飯送進來吧。”


    雲溪聞言,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那獨孤梟前來敲門,分明是想確認兩人是否跑了,現在他張口就不客氣地讓人把午飯送進來,不氣死獨孤梟才怪!


    門外的人再次沉默了,隱隱地,仿佛能聽到指關節咯咯的響聲,充滿了隱忍的怒意。


    “龍兄還是節製一點為好!”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話,門外的人終於離開了。


    雲溪再次撲哧發笑,她『ji hu』能夠想象得出獨孤梟此刻臉上又恨又惱的表情,輕捶著身前的人,他真夠腹黑的。單論鬥智鬥嘴,獨孤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至於比武嘛,她對他有信心!


    龍千絕低首看著懷中的人兒,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有幾分邪魅。


    “他讓我節製一點,可我什麽也沒做啊,好像有點冤屈?”


    “你還冤?得了便宜還賣乖!”雲溪沒好氣地捶了他幾下,滿眼都是歡悅,“咱們起來吧,今天還有事要做呢。”


    “好吧。”不情不願的口吻,摟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龍千絕俯首擒住了她的小嘴,狠狠地吸允了幾口,這才放開她。


    來到酒樓大堂時,司徒家的人早已恭候多時,在場的還有夜十七、獨孤梟和上官家族的幾位高手,唯獨不見了夜寒月。方才獨孤梟親自去喊人,就是因為司徒家的人來了,而且是專門衝著龍千絕而來。


    當雲溪和龍千絕兩人步入大堂的時候,氣氛有些怪異。


    司徒魁弄不清上官家族的人和三大聖地的人為何會同時出現在吟風樓,而且看他們的陣仗,好像是同龍千絕一道的。這三方的人混在一起,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兩方的人都不言明,他也不方便問,所以帶著這個疑問,靜靜地等候著,氣氛陷入尷尬中。


    終於見著龍千絕夫婦前來,司徒魁起身迎上前,換上了較為和氣的態度:“龍尊主,我等已經考慮周全,願意同意這門婚事,隻不過……不瞞你說,小女現如今下落不明,極有可能是被聖宮的人擄了去,所以這門婚事,怕是要耽擱了。”


    “聖宮之人,著實可惡!各位放心,隻要你們答應了這門婚事,那麽司徒小姐的事,就是我淩天宮的事,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將司徒小姐從聖宮的人手中救出來。”龍千絕義憤填膺道。


    雲溪抿嘴低頭竊笑,他可真會演戲,明明人就在淩天宮,他卻理直氣壯地將它嫁禍給了聖宮,而且一派正義凜然,她真是服了他了。


    “那就有勞龍尊主了。”司徒魁聽聞他願意幫手,那是再好不過了,欣然答謝。


    龍千絕抬了抬手,話音一轉道:“不過呢,這婚事口說無憑,倘若哪一天我淩天宮的人救出了司徒小姐,可你們卻毀約不認這門婚事了,到時候我找誰去說理去?”


    司徒魁眉頭輕皺了下,別說,他心中還的確有這顧慮。畢竟那雲清雙腿殘了,他總不能把女兒嫁給一個腿殘的人吧?


    不過眼下,司徒家族元氣大傷,又丟失了神器,需要淩天宮這個大靠山,他不敢輕易得罪了龍千絕。想了想,他問道:“那龍尊主以為如何?”


    龍千絕眉目輕掃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了夜十七的身上,舉步走向了他。


    “正好幻夜星海的夜使者在此,咱們不妨就讓他來做個證人,立個字據。有憑有據,又有證人,如此一來,我淩天宮才好放開手腳,全力營救司徒小姐。聖宮的力量不可小覷,本尊是不可能隨便拿自己的手下去冒險的。”


    司徒魁微微一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自己女兒的婚事,有必要立字據來作保嗎?


    夜十七倒是個熱心腸的人,聞言後,就立即搭了話:“甚好、甚好!二位兩家聯姻,這可是好事,老夫願意當這個證人。”


    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司徒小姐究竟要嫁給何人,隻是因著夜家欠下了雲溪一個恩情,現在有用到他的地方,他自然是不能推辭的,於是主動地應下了,樂見其成。


    司徒魁本還在猶豫,現在看到連幻夜星海的夜使者都對龍千絕如此客氣,他心中的秤砣再次將平衡挪向了龍千絕的方向,或許跟淩天宮搭上關係後,所能得到的好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呢。


    既然如此,他不妨賭上一把,就將司徒家族的未來,賭在龍千絕的身上。


    “好,那就有勞夜使者了!”司徒魁痛快地應下了。


    龍千絕和雲溪暗中交流了個眼神,彼此會心一笑,雲清和司徒敏敏的婚事,算是板上釘釘了。有了白紙黑字和三大聖地的人為證,日後即便是司徒魁想要反悔,恐怕也會落個不義的名聲,到時候,他們就算是強搶新娘,也沒有人會有說辭。


    說話的間隙,上官家族的人也豎起了耳朵細聽。聽說司徒家族要和淩天宮聯姻,他們一個個臉上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他們可不知道司徒家族已經失去了神器,他們隻知道淩天宮有了司徒家族的實力加入,那麽他們想要對付龍千絕就更難了。


    麒長老想要開口阻止,讓魯長老一個眼神給喝止了。事情已成定局,他們即便是開口阻止,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了,眼下隻能寄希望於獨孤梟,希望他能在兩日後的比武當中一舉擊敗龍千絕。那麽到時候,他們的人再一哄而上,齊齊擒拿住龍千絕,逼他交出上官茹兒,甚至還能獲得更多的好處。


    獨孤梟孤傲的身影坐在夜十七的對座,對於眼前發生的事,他視而不見,甚至對此充滿了不屑。對於一個武者來說,時時刻刻應該懂得專注,比武的日子將近,對於比武的雙方來說,應當認真備戰才是。而龍千絕呢,夜裏縱浴不說,白日裏還要糾纏於這些雜七雜八的瑣事,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跟他比武。究竟是他太有把握,還是他根本就沒把比武之事放在眼裏?


    無論是怎樣的理由,都讓他心中不快,感覺對方不夠重視此次的比武。


    手中的寶劍鏗鏘撞擊在桌麵上,他冷著臉,在向大家昭示著他心中的不快。


    雲溪眼神一溜,落在了他冷冰冰的酷臉上,彎唇笑道:“獨孤大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她不請自坐,坐在了他臨近的座位上,一邊細細地打量著他,一邊心中暗自思襯著,獨孤梟、獨孤謀,這兩個人之間會不會有什麽牽連?


    獨孤梟冷哼了聲,不作答理。


    雲溪混不在意,自斟了一杯茶水,自說自話道:“聽說整個傲天大陸,隻有你們獨孤嶺的人才複姓獨孤,那麽你們獨孤家的人是不是都生活在獨孤嶺?有沒有可能有人自小就離開了獨孤嶺,流落他鄉呢?”


    獨孤梟握劍的手倏地一頓,冷眸掃向了她,意味不明。


    雲溪不理會他,繼續自言自語道:“江湖上有個鼎鼎大名的人物,恰好也是複姓獨孤,莫非他也是從你們獨孤嶺裏出來的?可是奇怪了,既然他是獨孤嶺的人,怎麽會落魄至此,不得不靠接殺人的買賣過活呢?抑或是他根本就不是獨孤嶺的人,而是冒認了獨孤的姓氏,另有所圖?”


    “你到底想說什麽?”獨孤梟眯著冷眼,語氣不善。


    雲溪輕描淡寫道:“沒什麽,恰巧我認識這個人,覺得好奇而已。”


    獨孤梟的拳頭慢慢攥緊,冰塊似的臉終於有了龜裂的跡象,眼神微閃了下,道:“他在哪裏?他……還好嗎?”


    看來,獨孤謀的確和獨孤嶺有著特殊的關係,雲溪從他的反應裏推敲出了這個可能性。


    她唇角微扯了下,道:“他現在蠻正常的,除了整日裏戴了頂鬥笠,不肯以真麵目示人,其餘的,都蠻正常的。至於他現在何處,恕我不方便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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