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方才的混戰,房間的門窗有被損壞的跡象,幸而還不是太嚴重,足可遮風擋雨。房間內的燭火已然被風吹滅,屋內一片黑暗。雲溪踱步到房門口,推門而入,她一邊走進房間,一邊揉著自己的眉心,倍感疲憊。


    也懶得去點燃火燭,她直接朝著床的方向走去。


    當她靠近床邊時,陌生的味道伴隨著微風淡淡地飄入她的鼻中,她的心中瞬間就升起了警戒。


    這味道很輕很淡,平常人根本聞不出來,雲溪因為常年研究丹藥,所以對各種味道十分敏感,包括對藥材的、也包括對人身上的體香。


    不好!有刺客!而且不止一人,至少有四人。


    該死的,居然還有漏網之魚藏在了房間裏。


    雲溪臉上不動聲色,她知道自己此刻隻要稍稍表現出異樣,對方極有可能就會在第一時間出手。敵暗我明,她現在不方便動武,行動上肯定會遲緩,反應及不上對方的速度。更何況對方還不止一人,他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從不同的方位襲擊而來,讓她防不勝防。


    該死的!她怎麽如此大意,一不小心就進入了一個埋伏圈,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該怎麽辦?


    求援?


    不行!


    若是她現在就轉身衝出門外求援,恐怕還沒等她跑出一步,對方就已經出手了。


    召喚獸寵?


    也不行!


    倘若她現在召喚玄翼和虎王,它們的出現最多也隻能替她除去其中兩名刺客,這中間的時間差,就極有可能讓另外剩餘的刺客刺出致命的一劍。


    動用神器嗎?


    更不行!


    現在是非常時刻,動用神器的力量,必然會傷及胎兒,她不能再冒險了。


    還有什麽辦法呢?


    有了!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摸著自己的心口,渾身抽搐了下,兩眼一閉,側身倒了下去。


    黑暗中,寒光乍現,至少有兩柄以上利劍朝她方向刺來。


    雲溪緊閉雙目,一動不動,任由冷寒的劍鋒寸寸逼近。她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冒險,但她卻深知人的心理。打個比方,當你盯緊一個獵物的時候,你的神經會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然而當你看到你的獵物已經沒有了逃生的能力,已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你緊繃的神經自然而然地就會鬆弛下來。


    她要的就是刺客的神經鬆懈。


    長劍臨近她的身體時,齊齊停了下來,四人在黑暗中相互對視了一眼,頗為詫異。還未等他們出手,他們的目標就已經自動倒下了,莫非這就是天意?


    當他們的長劍逼近時,她都沒有動彈一下,看來是真的昏過去了。小姐說得不錯,今日是她實力最弱的時候,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這時候,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她已經昏過去了,咱們不如直接把她活捉回去,說不定小姐見了會更加『gāo xing』。”


    “也好!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千萬別驚動了龍王和龍後,否則的話,我們一個也逃不了。”


    “你來扛她!咱們趕緊走!”


    “好,走!”


    其中一人將雲溪從地上扛了起來,將她倒懸在了肩頭,跟扛沙袋一般,差別無幾。他剛走了兩步,忽然整個人定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兩眼暴突。


    “怎麽了?還不走?”走在前麵的三人發現有同伴沒跟上,不由地回頭詢問,黑暗中,同伴一動不動,也不吭聲,引起了三人的懷疑,紛紛拔劍逼近。


    倒懸在同伴肩頭的人影忽然動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從她手裏拋灑而出,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件神秘的“暗器”。


    “小心有毒!”


    “小心暗器!”


    三人低呼,一手捂上了自己的嘴鼻,另一手則齊齊揮劍砍向那件神秘的“暗器”。


    金屬相擊,鏗鏘有力!


    “暗器”被順利地擊落,重重落地。


    “哼!敢跟我們耍花樣?”一柄長劍破空刺來,又猛又疾。


    雲溪早有防備,一個快速的旋身,揪著身邊已經被她用銀針刺中死穴的黑衣人,將他推向了劍鋒。對方急急地收劍,才不至於誤傷了自己的同伴,黑衣人遭雲溪這一推,直挺挺地朝前倒了下去,完全失去了知覺。收劍之人動作一頓,及時地伸手,扶住了同伴。


    趁著這間隙,雲溪朝著那神秘的“暗器”低吼了聲:“小鳳鳳,還不出來護駕?別忘記了你的承諾!”方才她所拋出的“暗器”不是別的,正是龍千絕所煉製的道器臥龍居,也就是小鳳凰現在的臨時棲居之地。


    她曾與小鳳凰有過約定,在她的孩子還未出生之前,它必須保護她孩子的周全。現在是到了它該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她的話音落,另一柄長劍就迅疾地逼近她的麵門,雲溪疾退了幾步,麵上依舊是異常的冷靜,因為她已經看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自臥龍居裏散逸而出。


    “咻!”金色的小影子光速般衝到了她的跟前,來了個急刹,隨後朝著刺來的長劍一頓猛衝。


    “啊啊啊!小鳳鳳最討厭別人打擾睡覺覺了!”奶聲奶氣的抱怨聲驚到了三個黑衣人,小鳳凰的美夢被驚醒,塞了一肚子的起床氣,開始對著三人發飆了。


    它小小的翅膀扇動,帶起了強大的氣流波動,翅膀雖小,力量卻是無窮的。它這一扇,就直接將眼前刺劍的黑衣人給扇出了房門外,巨大的破門聲,怦然作響,遙遙地傳了出去。


    剩餘的二人頓時大驚,齊齊舉劍再度朝著雲溪刺去,這一刻,他們算是恍然大悟了,她方才並不是要施毒,她真正想拋的也不是粉末,而是那一件形狀怪異的神秘“暗器”,因為“暗器”當中另有乾坤!


    “小鳳鳳很生氣,你們都該死!”小鳳凰從兩人的身後攻擊,細長的小嘴猛然啄在一人的後頸,便見那人渾身抽搐了下,頹然倒在地麵。


    最後一人見狀,雙瞳驚駭地放大,小鳳凰輕輕扇動翅膀就要了她一個同伴的命,再輕輕一啄,又要了她一個同伴的命,這也太可怕了。她的心底生出了退卻和恐懼,她要逃,方才的聲響已經驚動了其他人,她似乎已經聽到了腳步臨近的聲音。


    她的右手抖動,從袖口中送出了一顆黑乎乎的物什,飛身而逃。雲溪剛一聞到些許硫磺的味道,就感覺不妙了,不好,是霹靂彈!


    身後忽然襲來一道涼風,一隻大手托起了她的腰,帶著她飄向了門外。


    “轟!”


    爆炸的聲音,震耳欲聾,火光衝天。


    這顆霹靂彈的威力是尋常的十倍,看來來人是真的非置她於死地不可啊。


    放在她腰間的手慢慢收了回去,雲溪醒過神來,抬首,撞入一雙純淨的眸子。對方穿著夜行衣,用黑布遮蓋了他的真容,可是這雙眼睛卻讓她感覺好熟悉,似曾相識。


    她居然沒有察覺到,房間內除了那四名殺手,竟還藏了一人,無聲無息的,就連他身上的氣味也被他很好地掩蓋了,他到底是誰?


    “你是誰?”


    雲溪話剛一問出口,那人的眼神遊離了下,驀地掀起一陣袖風,飛快地飄離了院子。


    “溪兒!”龍千絕等人恰在此時聞聲趕來,龍千絕先是第一時間檢查了下雲溪的傷勢,隨後舉目望向剛剛離去的那道黑影方向,若有所思。


    “剛剛是他救了我,我總覺得我認識他,在哪裏見過他。”雲溪思索道。


    “先別管這些了,你有沒有受傷?到底是什麽人,居然如此可惡,對你痛下殺手?”龍千絕厲聲道,俊美的臉龐上顯露殺機。


    “壞人!他們統統都是壞人!”小鳳凰拍著翅膀,不滿地叫囂,剛剛那一下爆炸,差點就把它炸成烤鳳凰了。


    “屋子裏的那三個人,怕是已經被炸得認不出真容了,可惜逃走了一個。”雲溪剛剛歎息了聲,然後就聽得砰的一聲巨響,一具黑衣人的屍體被人從院牆外丟了進來,此人正是方才投霹靂彈遁逃的黑衣人。


    雲溪微愕,舉目遙望著院牆外的方向,久久地失神。她知道這事一定又是他幹的,他究竟是誰,為什麽一直在暗地裏幫她?


    “尊主、『fu rēn』,這人身上攜帶著華家的令牌,應該是華家派來的殺手。”雲護法檢查完屍體後,匯報道。


    “華瑩瑩!”雲溪眯眼,冷光飛射,“好個華瑩瑩!方才是雲族的殺手,現在又是華瑩瑩的人,看來他們兩家已經聯手要一起對付我了。”


    “雲護法,集合人馬!隨我一起去金獅學院的住處,殺了華瑩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龍千絕麵色驀地冷峻無比,蘊滿了怒意。


    “溪兒,你今晚盡量跟大夥兒在一起,不要再落單了。我去殺了華瑩瑩,很快就回來。”


    “千絕,小心。”雲溪沒有阻止他,倘若她現在可以動武,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上去。敵人都已經欺到她的頭上來了,若是再不反擊,就不是她雲溪的作風了。


    金獅學院的住處。


    雲叔丞和華瑩瑩兩人一直在等待著殺手的消息,忽聽得從遠處傳來爆炸的聲音,華瑩瑩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之色。


    “太好了!他們一定成功了!”


    “等等!”雲叔丞卻不似她這麽樂觀,鎖眉思索道,“倘若他們真的順利刺殺成功,就不該使用霹靂彈了,使用霹靂彈,隻能說明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不好!咱們得趕緊離開這裏,萬一他們發現了你派去的人的身份,肯定會查到你這裏,到時候我們就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不甘心!”華瑩瑩氣惱地握拳,她一身的功力就這麽毀了,她恨不得將雲溪碎屍萬段。


    雲叔丞安撫她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咱們還有機會的。你快收拾收拾,咱們馬上就得走。”


    華瑩瑩冷哼了聲,卻也不得不聽從他的意見。


    兩人正收拾間,門外有人前來急報:“華師姐,不好了!我們的住處被包圍了,正門那兒有人殺了進來,像是萬凰學院的人。”


    “什麽?這麽快?”華瑩瑩驚愣,想不到事情都被雲叔丞給算到了,他們果然發現了她派去的殺手的身份,懷疑到她的頭上來了。


    “雲大哥,現在怎麽辦?”


    雲叔丞處亂不驚,擰眉沉思了下,問道:“這園子裏可有其他通往外界的出路?”


    “哪有其他的出路?你沒聽到他們已經把整個院子都包圍了嗎?”華瑩瑩頓時亂了分寸,不耐煩道。


    “師姐,我倒是知道一條出路,隻不過……”前來稟報的小師弟支支吾吾道。


    華瑩瑩催促道:“隻不過什麽?既然有的話,你還不快直接說?現在火都快燒到眉毛了。”


    小師弟咽了口口水,道:“是這樣的,我知道後院有個糞池,糞池的出口跟護城河相距不遠,從護城河一直往東遊,就到了城外了。”


    “糞池?!”華瑩瑩尖聲叫了起來,她平日裏是最愛幹淨的,打死她也不要靠近糞池。


    雲叔丞擰了下眉頭,陰沉的臉上劃過一抹狠勁,拉上華瑩瑩的手道:“走!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華瑩瑩使勁地掙脫:“什麽?你要我從糞池裏逃走?我不要!你不是有鷹王嗎?我們就坐著它走,離開天龍城。”


    “現在不能動用鷹王!他們的背後還有龍王和龍後,我們若是動用鷹王,隻會把我們的目標更加明顯地暴露給他們,那時候我們可就一個也逃不了了。”雲叔丞拽著她,果斷地往外走,不容她掙脫和猶豫。


    “師姐,你走了,那我們怎麽辦?”小師弟見兩人要走,連忙追上來詢問。


    “你?你可以去死了!”雲叔丞回頭,盯著小師弟眼神忽地黯了下去,一股掌風對著他的胸口猛擊了過去。


    小師弟被掌風掀翻,當場就吐血身亡。


    “你怎麽殺了他?”華瑩瑩心底一驚,算是見識到了雲叔丞狠辣的手段,再也不敢隨意地違逆他了。


    “不殺他,他就會暴露了我們的行蹤。走!聽我的,我保你安全地離開天龍城。”雲叔丞再不說第二句話,拉著她直奔後院的糞池。成大事者就得能屈能伸,他在雲族隱忍了這麽多年,區區一個糞池又算得了什麽?


    來至糞池旁,雲叔丞拽著一直不肯靠近的華瑩瑩,道:“快!跟我一起跳下去!”


    “我不要!我受不了!”華瑩瑩痛苦地捂著鼻子,她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關卡,都是潔癖和驕傲的自尊心在作祟。這也讓她更加地痛恨雲溪了,若不是她,她又如何會麵臨如此尷尬的困境?倘若她今天真的跳下去了,她這輩子心裏都會留下陰影,才一想到那樣的後果,她就忍不住嘔吐了。


    “由不得你不跳!”雲叔丞神色忽地陰冷,不顧她是否願意,扯著她的腰,強迫著她,雙雙跳了進去。


    撲通一聲,兩人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了臭氣熏天、蚊蠅圍繞的糞池當中。


    “尊主,沒有找到華瑩瑩!”


    “尊主,我們也沒有找到!”


    “尊主,我們把金獅學院的所有人都捉來了,要不要拷問一下他們?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4”


    “……”


    龍千絕負手立在假山上,居高臨下,從這裏可以看到園子的每個角落。他的身上肅殺之氣愈來愈濃,他的神識遍掃著園子的每個角落,都未能發現他要找的人,他的臉色一點點下沉。


    “把他們帶上來!本尊親自詢問。”


    “是,尊主!”


    雲護法等人立即將被他們製服的金獅學院的學生們和此處園子的下人統統給召集了起來,帶到龍千絕跟前,其中包括一具已死的屍體。


    龍千絕眼尖地看到了那具屍體,詢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沒有下令大開殺戒,他的目的隻是想殺華瑩瑩一人,而不是要針對整個金獅學院,所以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告知屬下,不得隨意殺人。現在死了一個人,他覺得事有蹊蹺。


    雲護法回道:“尊主,我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殺了。屍體尚未僵硬,應該剛剛被殺不久。”


    “他是在哪裏被發現的?”龍千絕沉聲問道。


    雲護法答道:“是在東廂最大的一間房內。”


    金獅學院的人聞言,齊齊倒吸了一口氣,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說!你們知道什麽?”龍千絕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的異樣,加重了語調。


    金獅學院的學生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站出來道:“龍公子,那間房間就是華瑩瑩的居所,一定是她殺了小師弟,跟那個神秘的男人一起跑了!”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憤然。


    “沒錯!一定是華瑩瑩怕小師弟泄露了她的行蹤,所以就殺了小師弟。”


    “可惡!華瑩瑩的手段太狠辣了!居然連同門的師弟都可以痛下殺手,她今日可以殺了小師弟,他日說不定也會對我們下狠手。”


    “……”


    眾學生們紛紛憤慨了。


    龍千絕淡掃了他們一眼,心中冷笑,莫非你們現在才看清楚她的為人?


    “現在你們告訴我,這園子裏還有沒有其他通往外界的出路?”


    眾人相互看了看,思索了半天,終於有人站出來道:“龍公子,我倒是知道一條出路,不過……不過憑借華瑩瑩的性情,她應該是不會從那裏走的。”


    “說,在哪裏?”不待龍千絕質問,火護法就開口問道。


    “是、是後院的糞池!糞池的出口跟護城河相距不遠,如果從護城河一直往東的話,就到了城外了。”


    “糞池?!”


    眾人聽聞,個個頭皮發麻,難道華瑩瑩真的跳糞池遁逃了?隻要一想到那風騷無敵的華瑩瑩泡在糞池中的場景,他們一個個就想大笑,然後就是一個勁地吐。泡過了糞池的華瑩瑩,看她還有什麽資本繼續去勾搭男人?


    糞池邊,龍千絕淡定而立,掃了眼岸上留下的尚未幹涸的痕跡,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已有了定論。


    他身後的眾人紛紛捂著口鼻,一副欲嘔不嘔的惡心態,他們真佩服尊主,居然能麵不改色地站在糞池邊,他們更佩服華瑩瑩,那麽個嬌滴滴的美人兒,為了逃生,毅然決然地跳入了糞池當中。


    “雲護法,帶些人去城外,沿途敲鑼打鼓,一直走出城外十裏地為止。不必追趕他們,隻須大張旗鼓虛張聲勢便可!他們想逃,我也要讓他們逃得狼狽不堪,再也不敢回天龍城!”


    龍千絕冷冷地勾唇,自唇邊流瀉出的笑容,多了幾分邪魅。他知道這時候追趕過去,怕也追趕不上了,但他也絕不能讓他們再有膽量返回天龍城,來威脅他的家人。


    “是,尊主!”雲護法接到如此特殊的任何,眼睛登時亮起,連忙帶著人往城門方向奔去。


    “尊主,要不我們也去幫忙?”風護法和火護法兩人眼紅了,這麽好的差事,怎麽不分配給他們?多有意思啊,他們就喜歡痛打落水狗的差事!


    龍千絕冷瞥了兩人一眼,不怒自威,許久,給了他們另一個艱巨的任務:“你們兩個,回去給『fu rēn』修門窗去!”


    風護法和火護法二人聞言,頓時蔫了,這人和人的差別咋就這麽大呢?


    “怎麽?你們不樂意?”龍千絕尾音陡高,嚇得二人連忙搗蒜似地點頭。


    “為『fu rēn』辦事,是我們莫大的榮幸!”


    “對,天大地大,『fu rēn』最大!”


    二人連忙表決心。


    龍千絕滿意地勾了勾唇,二人頓時鬆了口氣,看來他們拍馬屁拍對眼了,與其拍尊主的馬屁,還不如拍『fu rēn』的馬屁,一拍一個準,他們越來越佩服自己拍馬屁的本事了。


    二人沾沾自喜,一旁的冰護法毫不吝惜地給了他們倆一個無比鄙視的眼神。


    華瑩瑩和雲叔丞二人遊出了糞池後,摸著黑,隻能借著月光,看到彼此的一個輪廓。此時兩人的身上惡醜無比,慘不忍睹,隨手那麽一摸,都能沾到粘乎乎的一團。


    華瑩瑩彎著身,嘔吐不停,連她自己都開始討厭她自己的身體了。


    “瑩瑩,你再忍一忍,我們爬過前麵的河堤,就到護城河了。到了護城河,好好地把身子洗一洗,然後就順著河到城外去。一旦我們到了城外,我就可以動用鷹王,咱們馬上就離開這個鬼地方。”雲叔丞強忍著身上的惡臭和不適,拍拍華瑩瑩的背,安慰道。


    “你、你別碰我!嘔——”華瑩瑩隻要一想到對方也曾在那惡臭無比的糞池裏泡過,她就覺得惡心,她甚至覺得以後隻要一見著他,她就會聯想到糞池。


    雲叔丞歎息了聲,卻也能理解她,任誰也不願意跟惡臭無比的糞池為伍,想他堂堂雲族的三爺,身份是何等得顯赫,卻也淪落到今日如此悲慘的境地,他如何不恨?


    可是隻要一想到他的大業未成,他就一萬個不甘心,這麽多年都忍下來了,眼前的這一點苦他為何不能忍呢?


    “快走吧!他們早晚會發現的,等他們追上來,我們的苦就白受了。”


    他的這句話點醒了華瑩瑩,的確,既然不跳都已經跳了,事已至此,她絕不能讓對方捉到她,否則就前功盡棄,這糞池她也就白跳了。


    伸手握住了雲叔丞遞來的手,跟隨著他繼續爬上河堤,往護城河方向趕路。


    遊過了護城河,到了城門外,這一對苦命鴛鴦算是曆經了折磨,借著護城河的水,洗去了身上大半的汙跡,然而那惡臭卻是不可能一下子就除去的,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他們就休想擺脫這噩夢。


    “瑩瑩,我們終於出城了。你看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雲溪付出代價的!”


    “不錯!我要活捉了她,讓她也嚐嚐掉進糞池的滋味……嘔!”華瑩瑩剛一想到糞池,就又忍不住嘔吐起來,她的頭發上、每一寸肌膚上,甚至她覺得她的嘴鼻裏邊都還殘留著糞池的味道,讓她痛不欲生。


    雲叔丞正欲召喚他的鷹王現身,將他們二人馱離此地。這時候,從城門方向,傳來一陣陣的敲鑼打鼓聲,還有人的喊殺聲,將兩人嚇了一跳。


    “殺啊!活捉華瑩瑩!千萬不能讓她活著逃出城去!”


    “華瑩瑩,掉入糞池的滋味怎麽樣?哈哈哈……”


    “傳說中的四大美人之一,掉進了糞池,以後就該稱為四大臭人之一了,哈哈哈哈……”


    “……”


    聽到這些高喊聲,華瑩瑩氣得臉色又青又紫,可惡啊,他們居然這樣大張旗鼓地毀壞她的名聲,日後整個龍翔大陸的人都該知道她華瑩瑩曾經跳過糞池了,她真想去撞牆啊。


    “雲溪,我和你不死不休!”


    可憐雲溪再一次無辜地躺著中槍了,這壓根就不是她的主意,為何不管發生什麽事,大家都總喜歡把帽子往她頭上扣呢?她冤不冤啊?


    “看來咱們隻能夜行趕路了,你還撐不撐得住?要不我來背你吧。”雲叔丞體貼地說道。


    “不用!我自己能走!”華瑩瑩咬牙堅持,因為她覺得雲叔丞的身上同樣得髒,她不想再沾染任何肮髒的東西了,否則她真的要崩潰了。


    雲叔丞無法,隻好扶著她,兩人趁著夜色的掩蓋,倉惶地往城外逃去。


    那敲鑼打鼓聲和各種嘲笑聲一路跟著他們走了十裏地,這才慢慢地消失遠離,二人發揮了他們忍常人之不能忍的忍者功,終於順利地逃出了城外。


    隨著華瑩瑩和雲叔丞二人的離開,天龍城再度恢複了平靜。


    最終還是讓華瑩瑩逃脫了,雖然有點可惜,但聽聞她是從糞池裏遁逃的,雲溪的心情頓時大好。


    接下的日子,眾人紛紛開始忙著為小墨舉辦生辰宴,是該弄點喜事來衝衝晦氣了。


    休養了兩日,雲溪的身體也恢複了不少,精神俱佳,便起來指揮著大家四處張燈結彩。


    今晚是小墨的生辰宴,本來隻是親朋好友之間相聚一下,慶賀慶賀,誰知小墨的生辰宴一不小心被泄露了出去,就變成了天龍城的大事,各方的人士統統都聞風而來,借著機會,前來與他們結交示好。


    這一下,他們的住處就真的是人潮如流、人山人海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還是帶著重禮來的,這送上門的禮不收,不是他們一家人的風格,於是有了第一家被請入之後,緊接著後邊的人群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多,『ji hu』就要把門檻給踏破了。


    正廳的大堂內,從門口進來,正對的牆上貼著一個燙金的壽字,壽字下麵,坐著今日的小壽星。一身紅色喜慶的壽星服,再加一頂紅色燙金邊的小壽星帽,映得小壽星粉嫩的臉也是紅通通的,可愛無敵,迷死人不償命。


    雲小墨拉著端木靜兩人齊齊坐在一把高高的長椅上,可愛地晃著小腳,一邊接受大家的賀壽,一邊忙著收禮。


    在兩人的跟前,放著兩隻普通洗臉用的木盆,木盆裏邊裝著的可就不是普通的禮物了。


    一顆顆流著螢光的珠子,大至拳頭大小,小至拇指大小,有夜明珠、有產自各地的東珠、也有從深海裏撈上來的大珍珠,顆顆價值連城,閃耀著晶瑩的光澤,全部都是小墨的最愛,這些珠子將整個大堂都照得螢光閃閃,美不勝收。


    雲小墨閃動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跟前這麽多的珠珠,他差點流口水。


    他的珠珠收藏計劃,終於要圓滿了哦。


    小白歡樂地打滾在珠珠當中,偶爾回頭看一眼小墨墨,發現小墨墨俊俏可愛的小臉上,分明寫著這麽兩行大字:“小墨墨生辰不收禮啊,收禮隻收珠珠珠啊!”


    這時候,守在大堂門外的風護法領著下一名賓客到來,賓客的手裏捧著一株色澤非常珍稀的血珊瑚,笑臉盈盈地就走上前來。


    “小公子,祝你生辰快樂!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雲小墨探著腦袋,瞟了一眼他手裏的血珊瑚,小嘴撅了撅,提不起什麽興致來。


    風護法見狀,立即領會了小少主的心意,又將賓客請出門去。賓客一臉的莫名其妙,心底惶惶然,心想著自己是不是哪裏招惹到小公子,惹他不『gāo xing』了。


    “看到我們家小少主跟前的禮物了嗎?你們若是想要送禮的話,還是要投其所好,是不是?”風護法好心提醒道。


    賓客聞言,立即就領悟了過來,原來小公子隻喜歡珠子,他連忙吩咐從人:“趕緊的,去盛寶齋把血珊瑚退了,再把最好的珠子買來!要快!”


    其他賓客聞言,也紛紛爭搶著去更換禮物,若是不能投其所好的話,那他們今日算是白來了。


    風護法『hēi hēi』地笑了笑,小少主的癖好還真是特別啊,別的禮物都不喜歡,就隻喜歡珠子,也不知是遺傳了尊主的喜好,還是遺傳了『fu rēn』的喜好,但有一點他是可以完全肯定的,尊主一家人都愛財,也喜歡斂財。


    雲小墨探頭看了看門外,發現送禮的人都走了,他撓撓頭,略微有些失望,他還以為可以收到更多不同種類的珠子呢。


    “小墨哥哥,你今天過生辰,我都沒有準備禮物,你會不會生氣?”端木靜眨著眼,可愛地歪著頭問道。


    雲小墨甜甜一笑,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怎麽會呢?我永遠都不會生小靜的氣。”


    “小墨哥哥真好!”端木靜彎眼一笑,很是甜美。她低頭,從自己的脖頸處摸出一根吊墜,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送到雲小墨的跟前。


    “小墨哥哥,我雖然沒有準備禮物,可是我有我娘親送給我的墜子。我從出生後開始就一直戴著它了,我現在把它送給你吧。”


    雲小墨定睛看去,隻見那吊墜上所雕飾的是一朵奇異的花的形狀,說不出它的名字,卻能感覺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雲小墨還是第一次看到小靜脖子上掛著的吊墜,看了之後很是喜歡,不為別的,隻為了是小靜親手送給他的,他很是歡喜。


    “小靜,謝謝你。”他把禮物接下,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小心地藏入衣物中,感覺有絲絲的涼意滲透入肌膚,他卻覺得很溫暖。


    看著小靜笑靨如花的可愛臉龐,雲小墨忽然傾身,在她小臉上偷親了一口,美滋滋地嗬嗬笑道:“小靜送我禮物,我送小靜一個吻,咱們算扯平了哦。”


    擦了擦小臉上留下的口水,端木靜疑惑地嘟嘟小嘴,為什麽她覺得這很不公平涅?


    “對了,小墨哥哥,我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就說自己已經六歲了,那為什麽現在還過六歲的生辰?一個人可以連續過兩次生辰嗎?”端木靜忽然想到了一個可疑的問題,晃著小腳,好奇地提問。


    雲小墨臉不紅心不跳,聳肩攤手作無奈狀,回答她道:“其實,連娘親都記不清我的生日了,我們就不要怪她了!”


    雲溪在門外迎客,忽然感覺後頸吹過一陣陰風,她渾身打了個哆嗦,抬頭望天,到底是哪個小人在背地裏暗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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