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慕野看眾人的表情怪異,忍不住朝著南宮翼方向多瞄了幾眼,始終沒有看出什麽不妥來。


    “你們認識他?”


    “何止認識?”龍千辰頗帶著幾分怒氣道。


    他跟白楚牧相處這麽久,對他的身世背景是非常了解的,而南宮翼是誰?他是南翼國的皇子,他的父親是南翼國的皇帝,他的母親是別國的公主,這些眾所周知。試問一國之主,又如何能娶江湖女子為妃?若說南宮翼是軒轅家族流落在外的後裔子嗣,打死他都不信,唯一的解釋,那麽隻能是他冒名頂替,借用了白楚牧的身世背景,取代了白楚牧得到了本該屬於白楚牧的一切。


    “卑鄙小人!”


    “不會的,或許……或許師兄有他的苦衷。”白楚牧嘴上雖這麽說著,一張臉卻是刷白了一層,他不願意相信自己最親近的師兄會利用他,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來。


    “你別太天真了,他能有什麽苦衷?他的苦衷,就是他想要榮華富貴、想要出人頭地!”龍千辰忿然。


    “楚牧,事情究竟如何,咱們一起過去問問便知。”雲溪主動起身,朝著南宮翼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時候晚宴的客人還沒有全部到齊,卻也已經有不少人在現場,看到雲溪的舉止,多多少少吸引了好奇的目光。


    “靖王爺,想不到在這裏見到你,正應了那句話,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雲溪含笑道,笑不達眼底。


    南宮翼表現得很淡定,端坐在原位上,平靜地開口:“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吧?在下南宮翼,來自軒轅家族,不過卻從未見過姑娘。”


    雲溪冷笑,帶著幾分嘲諷:“南宮翼?我還以為你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姓名也拋了,還好,總算還記得自己的祖宗到底是誰。”


    立在南宮翼身後的一名高手上前一步,厲聲嗬斥道:“這位姑娘,請你自重!”


    “師兄,你不認得雲娘子,那你可還認得我?”白楚牧忽然出現在了雲溪的身側,他的目光複雜,緊緊地盯視著南宮翼,不想錯過他的每個神情。因為在他的心中,師兄是親人一般的存在,他實在無法接受被親人背叛的事實。


    很少有人知道,其實他並不是真正的白家人,他的親生父親早在十六年前兩個大陸強者之間的戰鬥中犧牲了,他是跟著母親一起嫁入白家的。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母親也不曾提起,隻是每每他問起,母親都會默默地流淚。怕母親傷心,所以他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問了。


    他現在的父親待他也算不錯,就算母親過世了,他依舊還是將他視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對待,白家少爺該享有的一切,他都享有。然而,他還是選擇了遠離白家,獨自逍遙江湖。


    他向來都是居無定所的,師兄或許算是他認識的人當中相處最久的一個,他特別地信任師兄,跟他無話不談,甚至願意為了他的宏願,無條件地助他。


    然而今日,事發太過突然了,他一下子就懵了。


    師兄,是你真的變了嗎?


    他很想知道答案。


    鳳眸微眯,南宮翼的眼神微黯了下,似在猶豫,未幾,他清俊的臉龐上展露出了一抹笑,起身上前,拍了下白楚牧的肩頭,道:“你是我的師弟,我怎會不記得?走,咱們師兄弟許久沒有碰麵,這裏人多嘈雜,不如出去小敘片刻?”


    他這是想要私下裏跟白楚牧交流啊。


    白楚牧點了點頭,他也很想聽聽師兄的解釋。


    軒轅家族的高手們紛紛朝著白楚牧投去了審視的目光,沒有阻攔,目送著翼公子與他的師弟離席而去。


    雲溪雙手抱胸,一臉看好戲的神色。隨後將視線調轉向了軒轅家族的高手們,衝他們抱拳道:“各位,我想跟你們打聽一件事,不知是否方便?”


    “什麽事?”其中一位身份較高的高手道,神色之間對雲溪存在著幾分不耐,可能是她方才質問他們的翼公子,給他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雲溪可不會在意這些,眼睛微亮了下,說道:“我方才說認識你們翼公子,的確是真的,可能是他貴人事忙,不記得我了。但你們也看到了,我和他的師弟是一道來的,所以我說的話,是可信的。”


    “好吧,你究竟想要問什麽?”


    “我想問,你們是如何確定,翼公子就是你們軒轅家族遺留在外的子嗣?難道他的身上有什麽特殊的胎記或是信物?”雲溪問。


    “這個……倒是沒有。不過翼公子能清楚地說明他和他的母親如何失蹤的過程,他母親的一些喜好、生辰和外貌特征,還有他母親曾告訴過他的有關於我們軒轅家族的一些秘史,憑這些私密的信息,足可以判斷他的確就是我們軒轅家族的子嗣。”


    看來南宮翼的確掌握了不少白楚牧的秘密和訊息啊,難怪他可以這麽輕易地過關,真是卑鄙!雲溪皺眉道:“你們這樣就確認他的身份,未免太過草率了吧?至少也得來個滴血認親什麽的,萬一有人用心不良,混淆血統,想要利用你們軒轅家族怎麽辦?”


    “你休要胡說八道!翼公子已經經過了我們軒轅家族上下的一致認可,正式認祖歸宗,況且還有仇家主和雲族的人作保,我們怎麽會搞錯?你莫要再詆毀我家翼公子,否則的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對方動了怒,是將雲溪視作了胡攪蠻纏之人。


    “抱歉了。”雲溪不再繼續追問,再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仇家主、雲族……南宮翼這大半年的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麽,才讓他靠上了這些個大靠山?


    假山之側,南宮翼負手而立,幾分深沉。


    白楚牧站在他的身後,雙目直視著他的背影,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師兄,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想要你一個解釋。”最終還是白楚牧先開了口。


    南宮翼徐徐轉身,劍眉深凝:“師弟,對不起,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白楚牧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著他。


    “你可知道這大半年來,我都經曆了什麽?”南宮翼幽幽說道。


    “我隻是想找一個容身之處,施展自己的才華,實現自己的抱負,可是結果呢?在這裏,我沒有家族背景,沒有地位血統,沒有人容得下我,我甚至連一個家族最卑微的侍衛都不如……”


    “我不甘心啊!”南宮翼發出了怒吼。


    在傲天大陸,他貴為一國的皇子,前呼後擁,就算是失去了皇位,他依然尊貴。然而到了這裏,他無權無勢,他本自以為傲的習武天賦也成了泡影,因為這裏處處都是強者,他身處其中一點都不顯眼。


    在一個大家族當中,區區一個侍衛,也可能是玄尊級以上的高手,而他呢?他什麽也不是。除了一張還算過得去的麵皮,和心中的那點抱負和智謀,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師弟,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名利和權位,也不在乎軒轅家族的人是否認你,可是這些對我來說卻非常重要。我需要的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我施展才華和抱負的機會。我不想庸庸碌碌地過一生,我南宮翼的一生,必須轟轟烈烈,必須成就非凡,否則我死也不甘心。”


    “師弟!楚牧!你說過的,你願意成全我,願意幫我實現我的夙願和夢想。現在正是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會成全我的,是嗎?”


    南宮翼的目光閃動,深邃的眼睛裏盈盈蕩起微波,他在懇求對方。


    白楚牧回望著他,他的心神在逐漸動搖,腦海中無數美好的畫麵如走馬觀花般掠過,他和師兄也曾度過無數快樂的日子,為他而喜、為他而悲,他願意成全他的心願、他的抱負,哪怕是讓他失去了永遠和自己的親人相聚的機會,隻因為……他是他的師兄,是如他親人一般的存在。


    他點了點頭:“好吧!我成全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準做出任何傷害軒轅家族的事,還有我的親人,你也必須好好地待他們,不能傷害他們。隻要你答應,以後你就是我娘的親生兒子,而我……”


    他苦笑了聲,自嘲道:“我就是一個孤魂野鬼,沒有根,也沒有家人。”


    “楚牧,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師弟!你的恩情,師兄會記一輩子的!”南宮翼上前,將他緊緊地抱住,欣喜之餘,雙眸掠過幾分感動。


    或許他卑鄙,或許他小人,可是成大業者不拘小節。


    他會向所有人證明,他南宮翼無論走到哪裏都能成就一番事業,他永遠都是強者,人上之人!


    在無人可見的角度,白楚牧的眼角無聲地滑落一顆淚珠,他想到了他的母親,他感覺自己正在褻瀆母親的尊嚴和美好,他對不起她。


    現在的師兄離他如此之近,然而他卻覺得在他和師兄之間已經劃下了一道鴻溝,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當初了。


    當兩人回到席間的時候,客人們已經到了九成,隻剩下左首第一位置還空餘著。


    南宮翼重新入了座,從容不迫,一派貴公子的優雅姿態,仿佛方才什麽事都未曾發生。


    而白楚牧則一臉的魂不守舍,險些就坐錯了座位。


    龍千辰察覺他不對勁,連忙扯著他的手臂詢問:“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3你跟他談得怎麽樣?他有沒有向你認錯?有沒有打算把軒轅家族公子的位子讓還給你?”


    白楚牧深吸了口氣,恢複了平日裏笑嗬嗬的模樣,道:“什麽公子之位?我又不是什麽軒轅家族的公子,何來讓還位子之說?放心啦,我沒事!反正我本來就不稀罕得到軒轅家族的認可,我照樣過我的逍遙日子,沒什麽損失。”


    “這還沒什麽損失?”龍千辰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搶占了你的身份,現在搖身一變成了你娘的親生兒子了。他如果成了你娘的親生兒子,那你又算什麽?”


    “他是我的師兄,我們本來就是好兄弟,同享一個娘又算什麽?”白楚牧眼神微黯了下去,言不由衷道。


    “你真是個傻子!娘怎麽能共享呢?他這麽卑鄙,借用了你的身份,成為了軒轅家族的新貴,享受榮華富貴,占有你本該擁有的一切,這分明是強盜行為!不行,你如果因為師兄弟的情麵,不願跟他攤牌,那我幫你說,我幫你狠狠地罵他,罵他無恥小人!”百裏雙看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衝過去。


    白楚牧連忙拉住了她:“別去!我已經答應了他,隻要他不傷害軒轅家族的任何人,不做危害軒轅家族的事,我願意成全他,幫他實現他的抱負。你們大家都不要管這件事了,我已經決定了,你們也不要再為難他了。”


    “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這件事就這麽決定,請你們都不要管了。”白楚牧起身,獨自離開了晚宴。


    南宮翼的視線飄了過來,目送著他遠離的背影,眼神忽暗忽明。


    龍千辰和百裏雙二人則替白楚牧忿忿不平,兩人齊齊朝著南宮翼方向投去了鄙視的眼神,然而既然白楚牧已經有了決定,作為當事人,他都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他們又能如何呢?


    雲溪微微歎息了聲,心中也很替白楚牧不值,可是誰讓他本就是個善良之人呢,再加上他和南宮翼之間師兄弟情深,當初在南翼國發生政變之時,他還曾為他師兄抱不平,而與她產生過心裏間隙,可見他的師兄在他心中的地位之高。


    南宮翼啊南宮翼,真是小看你了。


    也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在龍翔大陸掀起怎樣的風浪來。


    這時候,仇家主到了現場,將晚宴的氣氛調動了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仇家主的身上。仇家主是一位長得高瘦的中年男子,衣著樸素,若非有下人通報,誰也無法猜測到他便是富可敵國、譽滿西北的仇家家主。


    “諸位,讓大家久等了。”仇家主笑眯眯道,完全沒有什麽家主的架子。


    仇慕野走上前,對著父親稟報道:“爹,孩兒帶來的客人已經到了,就在左首末座,能否讓孩兒引薦一番?”


    “哦?我兒的朋友,也就是我仇家的貴客……”仇家主側首,朝著龍千絕、雲溪和龍天澤等人所在的位置看了過去,漸漸的,他的臉色發生了變化,突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龍天澤跟前,激動的神色道,“你……你可是盤龍城龍家的大爺龍天澤?”


    龍天澤微微頷首,不驚不喜,從容淡然。


    仇家主得到了確認,更加激動了:“原來你真的是龍大俠!太好了!想不到時隔二十年,還有機會再見到你,真乃在下的榮幸。”


    “兒啊,這位龍大俠可是父親的救命恩人,二十年前,父親被一幫殺手追殺,若非遇上龍大俠,父親命休矣。”


    “快快,怎麽能讓龍大俠他們位居末座?還不快快請他們到前邊就座?”


    仇家主熱情地招呼著,儼然將龍天澤這個救命恩人視作了貴客中的貴客,引來其他客人們的心裏不平衡。


    龍天澤泰然處之,也不拒絕,在仇家主的熱情相邀下,領著一行人,一同遷往左首第一的位置。按照晚宴的排位,每一個座位的後麵都會有十來個副座,也就是說,主人若是安排在了這個位置上,那麽他的從人便依次落座在他的身後,按照身份高低,陸續向後排位,身份最低的人,就拍在離晚宴中央最遠的位置,『ji hu』就要貼牆而坐了。


    然而對於龍千辰等人來說,他們根本就不在意,他們就是來吃晚飯的,至於坐在哪裏,是不是靠牆,他們根本不在乎。


    他們不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


    其餘不在首座的客人們,紛紛朝著他們投來了質疑的目光。


    雲溪同龍千絕對視了一眼,沒有料到公公與仇家主之間居然還有這麽一層淵源,他們倒是無意間借了公公的光了。


    就在一行人即將入座之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阻止了他們:“等一下!一個拋妻棄子的人都能入座首席,那麽仇家主想將我們這些人置於何地?”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大門外,走進來一行人,為首的中年男子藍衣長袍,風度翩翩,與生俱來一股貴族之氣。他雙目含怒,鎖定在龍天澤的身上,帶著明顯的敵意。


    “袁叔叔?”龍千絕忽然出聲,頗有些意外。


    袁澄然聞聲,轉頭對上了龍千絕,他微微一怔,一時之間沒能認出他來。


    “袁叔叔,是我,我是千絕。”龍千絕似乎對袁澄然的印象不錯,難得主動與人搭訕。


    袁澄然本還陰沉的臉,霎時間轉晴,欣喜地走向了龍千絕:“你是千絕?你居然長這麽大了,袁叔叔都認不出你來了。好!你安然無恙就好!”


    他張開雙臂,拍了拍龍千絕的雙肩,雙目之中隱隱透出幾分濕意。


    “自從你娘她……袁叔叔心中一直記掛著你,想要去找你們兄弟,奈何……對了,千辰呢?他現在可還安好?”


    龍千辰自動走上前,將袁澄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之間記憶全部歸來,激動地一把抱住了他,歡快地像個孩子。


    “袁叔叔,原來你是袁叔叔!哈哈,我就是千辰啊,我好想念您呢!”


    “千辰?你也長這麽大了!看來袁叔叔不想認老都不行了。”


    袁澄然對待龍千絕兄弟二人,與對待龍天澤是迥然不同的兩派作風和態度,看得眾人驚奇。


    “溪兒、小墨,快來見過袁叔叔。袁叔叔是我娘的師兄,一直都特別照顧我們。袁叔叔,這是我的妻子,雲溪,還有我們的孩子,小墨。”龍千絕相互介紹道。


    “袁叔叔。”


    “袁爺爺好!”


    母子倆分別跟他打招呼。


    袁澄然打量著母子二人,眼睛發亮,由衷地點頭讚歎道:“千絕,你真是好福氣啊!袁叔叔真替你感到『gāo xing』,你娘若是知道你現在有了妻子,還有了孩子,一定會很開心的……”


    龍天澤看著袁澄然跟自己的家人相處如此融洽,心裏很不是滋味,然而他卻也知道其中的緣故,隻能是有苦自己咽了,誰讓他們一家人利用了袁澄然,讓他至今還背負著“奸夫”的罪名呢?


    “幾位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好了,請各位依次入座吧,晚宴馬上就開始了。”仇家主頓時鬆了口氣,還以為袁家的人會因為座位的關係,跟龍家的人幹起來呢。


    “等等!”袁澄然忽然臉色一正,對著龍天澤道,“這個位置是我袁家的!”


    “這……”仇家主為難了,這個位置本來的確是他為袁家的人準備的,誰讓袁澄然是他親自請來的呢?袁家在煉丹造詣上是遠近聞名的,而袁澄然更是煉丹師當中的翹楚,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極力地想要拉攏袁家。然而,龍天澤卻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如何能讓自己的救命恩人,陪於末座呢?


    兩難間,龍天澤率先開口了:“這個座位,讓給袁大師了。”


    他翩然離席,自行回到了方才的座位,並不願與袁澄然爭奪。


    袁澄然重重地哼了聲,就算他主動退讓,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千絕、千辰,還有溪兒,你們陪袁叔叔坐!我們許久不見,可以借此機會,敘敘舊。”袁澄然熱情地拉著龍千絕、龍千辰和雲溪幾人入座,如此反差的表現和反應,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龍天澤一人獨自坐在末座,身影淒涼,其他的賓客們紛紛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壞爺爺,我來陪你。”小墨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時跑到了他的身邊,自己爬上了凳子,坐在了他的身側。


    龍天澤喜出望外,彎身將他抱到自己的膝上,低頭笑看著他,祖孫倆獨自享受這溫情的一刻。


    雲溪沒有阻止小墨,說實話,她都覺得公公蠻可憐的,說起來當年的事也怪不得他,他也是受害人。隻是千絕心中一日心結未解,他們父子之間就一日無法開誠布公,現在也隻有小墨來做他們父子中間的牽線人了。


    “諸位,今日難得請來各位貴客光臨寒舍,在下倍感榮耀,蓬蓽生輝。在座的各位當中,有不少人都是衝著此次丹盟的煉丹大會而來,在下僅以此酒預先祝賀各位馬到功成!”


    仇家主舉杯,眾人同飲。


    歌舞起,酒香四溢。


    眾人談笑風生。


    酒至半酣,仇家主喊停了歌舞,朗聲道:“今日難得匯聚了如此多煉丹界的大師們,在下多年來搜集和珍藏了不少罕見的藥材,想請諸位大師們幫我鑒定一番,倘若誰能認出它們,在下願意雙手奉送。”


    眾人一片嘩然,誰都知道仇家主珍藏之物,必然不會是凡品,一個個都無比得期待。


    仇慕野悄悄地湊近到雲溪的身側,小聲說道:“我爹說是讓大家鑒定,實則是借這個名義送藥材,你們待會兒可以多派些人上場,很多都不難猜的。”


    雲溪勾唇笑了笑,這小子為了讓千絕幫他煉製臥龍居,處處獻殷勤。


    沒過多久,數十種珍貴的藥材送了上來,被擺放在了晚宴的中央。


    仇家主爽朗地笑道:“諸位可以盡管上前鑒定,每一樣藥材的名稱都寫在了該樣藥材盤子的底座,隻要是確認無誤的,諸位可以自行將藥材取了去,算是在下一點小小的薄禮。”


    眾人引頸看向各種藥材,不由地發出了驚歎聲。仇家不愧是富豪之家啊,隨隨便便拿出來一樣藥材,都是千金難買的珍品。


    在座很多人都是懂藥材的,一下子就被這些珍品給吸引了。


    雲溪也不例外,這其中有好幾樣都是在誅仙丹的清單上的藥材,她一眼就鎖定了。朝著藍慕軒、慕晚晴、慕景暉和慕老四人招招手,暗自傳授,他們一行人當中,也就是他們五人懂得識別藥材,所以要盡可能地使用人才。


    他們私下說話間,袁澄然朝著他們方向瞄了一眼,頗具深意。


    待仇家主宣布了聲“開始吧”,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蜂擁向了中間,誰知剛衝到半路,一股無形的氣流將他們給阻擋住了。


    在眾人的視線中,以雲溪為首,領著藍慕軒、慕晚晴、慕景暉和慕老四人堂而皇之地邁步,率先走到了藥材前。


    “咦?大家怎麽不動了?別這麽禮讓嘛,我們會不好意思的。”雲溪環顧了一圈,一臉的訝異和疑惑。


    龍千辰和百裏雙幾人聞言,忍不住偷偷發笑,然而他們又不敢笑得太誇張,一個個高聳著肩膀,忍得很辛苦。


    在他們的視線所及處,龍千絕正暗自發著掌力,正是他阻止了眾人前行的腳步。


    其他的煉丹師們也不是笨人,很快就看出了端倪,一個個不由地在心底暗罵,無恥啊,太無恥了!


    分明就是你們暗中動手腳,還裝出一副無辜相,實在是太無恥了!


    鄙視你們!


    仇家主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輕咳了幾聲,也不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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