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別亂!各自待在原地,不要亂出聲。”黑暗中,雲溪警覺地提醒眾人,越是這種混亂的時候,凶手越是容易渾水摸魚。


    倘若她是凶手,想要殺一個人,就這麽點時間,足夠了。


    人聲慢慢小了下來,大家各自站定,濾去了不該有的聲音和動靜。


    雲溪豎起耳朵,細細傾聽,精神力無限地釋放,將整個大堂掌握在了她的精神力控製之下。


    她的左後方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左前方兩個人,右邊聚了一堆,大概有六個人,似乎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是最後落定的,腳步有些踉蹌和遲緩。


    九個人,加上她,正好是十人。


    全部都在這裏,一個沒有多,一個沒有少。


    這時候,有夜明珠的熒光幽幽亮起,照亮了小半個大堂。


    雲溪手執著一顆夜明珠,快速地環掃現場所有人的位置、他們的動作,以及他們臉上當時的表情。


    她的左後方,是雲中晟,他的右腳向前,左腳在後,右腳所正對的方向正是她,他這是在黑暗中找她,想要靠近她,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什麽端倪。


    她的左前方,是大小姐夫婦,雲陌遷抱著妻子,作出相護的手勢,而大小姐則倚在他的身前,夫婦倆的表情是很正常的在遇見了緊急危機之時所做出的反應。都說危難之時見真情,看得出他們倆平日裏是極為恩愛的。


    再觀她右邊的一堆人,以雲中豹為中心,所有人都朝著他聚攏,像是在尋求他的保護。離雲中豹最遠的人,或者說被眾人擠在外圍的人是七小姐,她的一隻手抓在了八小姐的身上,而八小姐的雙手都抓在了雲中豹的身上。至於二小姐、四小姐和九公子,也無一例外地挨近在雲中豹的身前,一個個露出驚恐之色。


    被眾人當作救命稻草的雲中豹,臉上是一覽無餘的得色,被這麽多人當作尋求保護的對象,大大滿足了他的成就感,所以他的表情跟其餘五人大大相反。


    這是在第一絲光亮亮起的瞬間,所有人的短暫表情畫麵,雲溪全部將它們捕捉到眼底。


    很快的,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有餘悸。


    “嚇死我了!怎麽突然之間來了一陣大風?”八小姐使勁地抓著雲中豹的胸前的衣裳,氣息不穩。


    “我才嚇死了!剛剛好像有什麽東西靠近了我的背後,一陣涼颼颼的風吹在我的後頸,幸虧我反應快,不然我恐怕真的要去見閻王了。”七小姐心有餘悸,麵部的肌肉一跳一跳的,看來不似在說謊。


    “不會真的是奇獸出現來索命了吧?”四小姐渾身抖了抖,露出驚嚇之色。


    “還好七妹沒事,虛驚一場。”大小姐舒了口氣,輕輕地推開了丈夫。


    雲陌遷靜靜地凝視著她,沒有任何的舉動。


    雲中晟幾步走到了雲溪的身側,拿關切的眼神,詢問她的狀況。


    雲溪搖了搖頭,說道:“大家先待在原地別動,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分別問一下大家,為了能早些查出事情的真相,希望大家能配合。”


    “憑什麽?我們憑什麽要聽你的?你算哪根蔥,也敢對我吆來喝去?”雲中豹還記恨著她昨日的羞辱,哪裏肯聽她的指揮?


    “三哥,這時候你就別意氣用事了,剛剛如果不是雲溪姑娘出聲,我恐怕早就被不知名的東西給害了。”七小姐阻止他道。


    這一下,雲中豹無話可說了。的確,方才的情形太過混亂,若非雲溪出聲,讓眾人靜下來,凶手極有可能趁著混亂之際下手。盡管這凶手到底是人還是奇獸,尚未可知。


    其他人這時候驚惶未定,沒有什麽特別的主意,齊齊看著雲溪,看看她能有什麽想法和做法。


    雲溪低咳了聲,揚聲道:“我要問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方才你們每個人從原來的座位,一路跑到現在所在的位置,途中都做過什麽、有沒有出聲尖叫,或是碰到過什麽人,總之描述得越詳細越好。”


    她的視線一轉,率先落在了雲中晟身上,至少目前來看,他的嫌疑是最小的:“晟公子,就從你開始吧。”


    雲中晟想了想,說道:“剛剛燭火滅的時候,我擔心你……我是說,我先往你的座位上走去,發現你已經離開了座位。後來聽到了你的聲音,我就循著你的聲音,走到了這裏。一路上除了碰到了桌椅,沒有碰到任何人。”


    八小姐嗤聲低笑。


    雲溪不解地掃她一眼:“八小姐,下麵輪到你了。”


    “我嗎?讓我想想。”八小姐側首,兩眼四下裏瞄了瞄,邁步走到她原來的座位,一邊比劃,一邊說道,“剛剛突然燭火滅了,我就大叫了一聲,然後我聽到我右邊也有人大叫一聲,我想應該是四姐的聲音……然後我慌忙從座位上跑出來中間先後撞了兩個人,應該是四姐和九弟。因為在燭火滅下去的前一刻,我看到三哥剛好從他的座位上走出來,他長得那麽魁梧高大、武功又高,我想跟他待在一起,肯定會很安全,就想也不想往三哥的方向奔去。幸好,總算是逮到他這棵救命稻草了……”


    八小姐描述得繪聲繪色,一下子就將現場緊張的氣氛給衝淡了,眾人紛亂而笑。


    “那麽你們呢?你們是不是也覺得三哥我很有安全感?”雲中豹得意地揚眉。


    圍在他身周圍的人,齊齊朝他翻白眼,雖說方才在危急的情況下,他們的確是第一個想到了他,可要讓他們承認他有安全感,實在是開不了這口。


    “三公子,你為何會在燭火滅掉之前就從座位上走出來,你要去做什麽?”雲溪一針見血地捉住了八小姐話中的關鍵。


    “是啊,三哥,你怎麽會突然走出來?你要去做什麽?”八小姐疑惑,其他人也拿懷疑的目光看向他。


    雲中豹頓時惱怒了,黑著臉道:“我都被你們冤死出局了,想去撒泡尿也不成嗎?你們什麽意思,懷疑我殺人?別忘了,昨晚你們參加晚宴的時候,我可是昏迷了,發生什麽事,我壓根就一點兒也不知道。”


    “那誰能證明你一直都在昏迷?說不定你中間醒過,在大殿裏偷看到了一切呢?”九公子突然插話道,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雲中豹一聽,更加怒了,揮拳就要揍人:“你小子,既然懷疑我,那幹嘛還往我這裏跑?你膽子大,你有種就別往我這裏跑。”


    “呃……”九公子小小汗顏,他剛剛完全就是本能的條件反射,誰讓三哥看起來比較有安全感呢?


    雲溪低低一笑,道:“我相信他!據我觀察,他從進入大堂開始到現在,一共喝了九杯茶水,出現某些特殊的生理需要,也是正常的。”


    “噗!”眾人一個沒憋住,噴笑不止。


    “嗯?”雲中豹撐大了圓目,狠狠瞪她,以示威脅。


    “噓……噓噓噓……噓噓噓噓……”雲溪抬頭望天,自顧自地吹起口哨,還頗有節奏感。


    雲中豹的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再也忍不住,加緊某個部位,急匆匆地朝外奔去。


    “你給我等著!”


    眾人哄笑了片刻,雲溪又開始詢問九公子。


    “我剛才是跟著我八姐到的這裏,中間除了跟八姐碰了一下,沒碰到什麽人,就是到了三哥這裏後,又有人擠了我一下。”九公子扭頭,看向四小姐,“四姐,剛剛是你擠我的吧?”


    四小姐飛著媚眼,道:“是我,怎麽了?我本來就在三哥旁邊,看到燭火滅了,我下意識地就往三哥身邊靠去,要說擠也是你先擠的我。”


    “那七小姐呢?”雲溪的目標落定在七小姐身上。


    今日在座的人的座位安排,沒有太多的講究,不是按照年齡排行安排的,而是按照大家的喜好,隨意而坐。


    坐在主位的,是府邸的主人,七小姐。


    左邊席位,從上而下,分別是大小姐夫婦、二小姐、雲溪和雲中晟;


    右邊的席位,從上而下,分別是三公子、四小姐、八小姐和九公子。


    七小姐當時是在主位,因為主位跟左右首席的位置隔了一段距離,她要從自己的座位跑向三公子的座位,首先要摸黑繞過身前的桌幾,然後邁下一格石階,奔向三公子雲中豹。這過程中,絕對是有人可以下手殺人的。


    雲溪的視線快速地掠過全場,心底大概有了幾位可疑的人選。


    七小姐定了定神,回憶道:“燭火剛滅的時候,我驚叫了聲,然後就摸著桌幾的邊緣,繞路走下石階。等我一腳邁下石階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後頸有一陣風吹過來,涼颼颼的,然後我又尖叫了聲。就在這個時候,雲溪姑娘你說話了,讓大家都安靜下來,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後頸的那陣風突然不見了。我踉踉蹌蹌地衝下了石階,最後抓在了八妹的身上……好險,我差一點就碰上那奇獸了。”


    “你怎麽斷定就一定是奇獸呢?或許根本就是有人要趁著黑燈瞎火之際殺你。”四小姐猜測道。


    七小姐頻頻搖頭:“不是、不是的!我感覺那股陰風是從上而下刮下來的,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有那身高,一定是奇獸沒錯。天哪,我都開始有點後悔了,不該碰那邪氣的玩意兒的。”


    盡管她如此判斷,雲溪卻不敢苟同,自上而下的陰風,可以是那人跳躍之下的一擊,未必就需要那超常的身高。相比起奇獸作怪,她更加願意相信是人為。


    雲溪的視線一一從八小姐、七小姐、九公子和四小姐四人的臉上掠過,他們幾個人相互都有佐證,過程沒有任何的破綻,暫時可以排除嫌疑,那麽二小姐呢?


    “二小姐,該輪到你了。”雲溪觀察著她略顯病態的臉龐,心底生出了疑慮。


    按照座位的排位,聚攏在雲中豹身邊的幾人都是屬於右邊席位的,唯獨她一人卻是從左邊的席位跑到右邊的。這麽短的時間,她一個體弱多病的人,居然可以一下子從左邊的座位,跑到右邊去,這行動的速度是否太過敏捷迅速了?


    “我……”二小姐的眼睛微閃,垂眸,她的一隻手撫著胸口,胸口用力地起伏著,她突然之間咳嗽起來,這一咳嗽就連續不停,怎麽也停不下來。


    “二妹,你的病是不是又犯了?”


    “快傳大夫,給二姐看看。”


    “二姐多半是被方才的事給嚇到了,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大小姐、四小姐和八小姐三人相繼安慰著她,七小姐則獨自走到門口,傳喚下人。


    “七妹,不必了。我沒事,就是老毛病,可能是剛才跑得太快,跑岔了氣。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二小姐的咳嗽終於停了下來,阻止了七小姐傳喚大夫的舉動,“雲溪姑娘,我現在來回答你的問題。我剛剛就是因為害怕,所以就橫衝直撞,不知不覺就往我三弟身邊跑去。一路上撞了下桌腳,沒有遇上什麽人。”


    “好了,別說了,二姐的身體向來不好,還是讓她快點回去休息吧。”四小姐擺擺手,關切地扶著二小姐道。


    其餘幾人也紛紛附和,派人將二小姐送出了大堂。


    雲溪目送著她離開,無意間與雲中晟的目光交匯,彼此心照不宣。


    作為一個病人,她的舉止未免太反常了。


    接下來就隻剩下大小姐夫婦了。


    當雲溪的視線掃過去時,雲陌遷主動開口道:“方才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二人就一直待在原地,哪裏也沒有去。是吧,媛媛?”


    他舉目看向大小姐,大小姐還在目送著二小姐離去的方向,久久出神,待雲陌遷喚了她第三遍,她才回神:“啊?哦,對,就是這樣。”


    她的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謝謝大家的合作,我沒有其他問題了。”雲溪在腦海中整合方才所搜集的所有細節,視線反複地掃過在場的座位分布,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九公子突然發難,打斷了她的思路:“剛才我們都說了各自的狀況,現在是不是該輪到雲溪姑娘你了?”


    雲溪眼睛一眯。


    九公子繼續說道:“按理來說,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最有理由想殺我們兄弟姐妹的人,就是你!倘若此事不是九煞的詛咒在作怪,而是人為,我認為最可疑之人就該是雲溪姑娘你。試想,在你來到雲族之前,我們兄弟姐妹們都相處得好好的,相安無事,也就是你來到了這裏之後,才發生了昨夜之事,難道你能否認此事與你無關麽?”


    他的話咄咄逼人,又合情合理,使得其餘幾人也深信了他的話,開始對雲溪產生懷疑。無論怎麽算,雲溪都算是一個外人,若非是因為給她接風洗塵,也不會出現這樣詭異的事。


    “雲溪姑娘,能否請你解釋一下,你方才又做了什麽?”四小姐犀利的目光落在了雲溪的身上,雲溪此刻的位置恰好在大堂的正中央,不偏不倚,倘若說她有殺人的動機和可行性的話,也是說得通的。


    雲溪淡淡一笑,一點兒也不急著為自己辯解。


    雲中晟默默地看著雲溪,沒有要為她說話的意思,不知為何,他莫名地相信她有為自己辯解的能力。


    “雲溪姑娘,為了讓大家安心和釋懷,希望你能如實相告。”大小姐也發話了。


    在眾人逼視加懷疑的目光下,雲溪從容不迫,抬眸時,有流光輕劃,熠熠生輝,她徐徐開口說道:“其實,在場的每個人都可以作為我的證人。”


    眾人齊齊一愣,繼續聽她往下說。


    “剛剛七小姐也說了,她感覺到身後有一陣陰風襲近她,而這陣陰風又恰恰是在我喊出了那句話之後,它才突然消失的。也就是說,我喊話的時間,跟陰風消失的時間,『ji hu』同步。試問,倘若那陣陰風是我造成的,那麽我當時的位置就應該在她身後,而不是我現在的位置。你們方才都聽到了我喊話的聲音,請你們回憶一下,我當時究竟是在她身後喊話的,還是在這裏?”


    幾人左右相顧,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沒有嫌疑。那一聲喊話,成了她最有力的時間證據。


    “再則,我若是真的想要殺七小姐,那麽方才就已經得手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喊出那一聲打斷殺人計劃呢?我的目的是什麽,就為了讓你們懷疑我?”雲溪自信道。


    幾人相互對望,眼底的懷疑明顯地消失了。


    雲溪沒有就此作罷,繼續分析道:“依我的判斷,無論凶手是人還是奇獸,既然凶手方才已經出手了,說明凶手瞄準了七小姐這個目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咱們今晚最好哪裏也別去,全部人就待在這裏,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不是吧?真要在這裏坐一晚上啊?”四小姐摸著自己的臉,抱怨道,“女人最不能熬夜了,熬一夜,不知道會生出多少皺紋呢。”


    “為了七妹的安全起見,咱們就熬一熬吧。”大小姐軟語安撫,四小姐這才停止了抱怨。


    三公子雲中豹很快回到了大堂,二小姐吃了藥之後,也回來了。


    七小姐吩咐下人準備了宵夜,又在大堂門外加強了守衛,十個人再次進入漫長的等待。


    等候沒多久,雲中豹就有些坐不住了,扯著嗓子嚷嚷道:“對了,剛才誰是臥底的遊戲,還沒有找出真正的臥底呢。你們自己交代,到底誰是臥底?可不能讓我平白無故被冤死一回。”


    “三哥,這不是明擺著嘛,臥底肯定就在九弟和十弟之間,就他們兩個最奸詐了,每一回描述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話。”四小姐嬉笑道。


    雲中豹眯眼,朝九公子和雲中晟二人左右瞄著,冷哼道:“你們兩個到底誰是臥底?還不從實招來?”


    九公子和雲中晟二人難得默契地對視一笑,齊聲道:“你猜!”


    “你們兩個臭小子,跟我玩這一套?”雲中豹高聳眉頭。


    “三哥,你想知道答案,我告訴你啊。”八小姐狡黠一笑,一邊瞄著雲中晟,一邊湊近雲中豹耳邊,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除了十弟,我們所有人拿到的紙條上寫的都是三哥你的名字,唯獨十弟的那張不是。”


    “他的那張寫的是什麽?”雲中豹問。


    “他的嘛……”八小姐笑得像隻狐狸,眼底泛起精光,“當然寫的是他的名字!否則的話,他為何要將那紙條悄悄地收入懷中?十弟,你別否認,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雲中晟兩頰可疑地微紅了下,板起臉來,衝她冷喝:“八姐,你別亂說話!沒有的事!”


    “沒有嗎?那你敢不敢讓我在你身上搜查?”八小姐促狹地笑道。


    “懶得理你!”雲中晟快速地瞄了雲溪一眼,麵上冷冽,卻還是難掩尷尬,起身甩袖,離開了大堂。在他的身後,是一幫無良的兄弟姐妹們的哄笑聲。


    雲溪身處其中,心中說不出的感慨,在座的這些人極有可能都是她的仇人的子女,而她居然跟他們相處在一起,幫他們一起破解九煞詛咒之謎,連她自己都有些想不通,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的母親被害,她和兄長從此天各一方,到現在才能相認,而她的仇人的子女呢?不但享受著榮華富貴,還能坐在這裏其樂融融地說笑。


    兩廂比較,天差地別。


    這世道未免太不公平了!


    也不知是得了什麽魔症,她有些坐不住了,他們的死活,又與她何幹呢?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雲溪毫無預示地起了身,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大堂。


    “哎,她怎麽也走了?”三公子大聲嚷道。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去找十弟去了。”八小姐一副過來人的作派,朗聲笑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十弟這兩日有些不對勁。剛才我就這麽隨便一詐,就把他心底的那些小心思給詐了出來,沒想到啊,咱們向來眼高於頂的十弟,居然喜歡一個有夫之婦。”


    “八妹,別瞎說。這關乎雲溪姑娘的名節問題,你可不許到處胡亂說。”大小姐嘴上告誡著她,目光則擔憂地追隨著雲溪離去的背影方向而去,她也發現了,十弟的反應的確有些不正常,難道十弟真的對雲溪姑娘動了心思?


    倘若真是如此,事情就麻煩了。且不說對方已經是有夫之婦,他們根本不會有結果,就算能過得了這關,母親大人也一定不會允許他跟雲溪走得太近,畢竟……


    大小姐擔憂地歎息。


    雲中晟離開大堂後,心情有些煩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就莫名其妙地將紙條收了起來?是因為上麵寫著自己的名字,還是因為這上麵的字是出自她的手?


    方才燭火熄滅的一瞬間,他『ji hu』是本能地朝她方向走去,想要保護她。


    他的腦海中時不時地浮現她各種狡黠的表情……他一定是瘋了!


    “雲中晟,你清醒一點吧!她是個有夫之婦,她將你視作仇人之子,你不能對她動任何一點心思!”他警醒地告誡自己。


    仰天長歎,或許他是該聽從母親的建議,在他二十四歲生日之際,為自己找一個妻子,完成終身大事了。


    餘光處,看到有人離開,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對方的身影:“雲溪姑娘?你怎麽出來了?”


    雲溪停下腳步,往身後的大堂方向瞄了一眼,勾唇道:“覺得悶,出來走走。”


    雲中晟看了她半晌,猜不透她的心思,轉換話題道:“對於方才發生的事,你怎麽看?”


    雲溪負手,向前走了幾步,悠悠道:“方才的事,雖然沒有最後的定論,但我心中已經有了三個可疑的人選,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此事是人為,那麽凶手必在這三人中間。至於究竟是誰,凶手的動機是什麽,我還無法下結論。”


    “三個可疑人選?為何是三個?除了我二姐很可疑之外,還有哪兩個?不,不可能是他們的。”雲中晟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受打擊,他是個聰明人,經過方才她的一番盤問之後,他心中已經有了數,誰沒有作案的可能性,誰最可疑,隻是她的猜測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不願相信。


    雲溪長長地看了他一眼,歎息道:“這世上沒有不可能之事,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6很多秘密往往就隱藏在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背後,不過現在也隻是可疑,還有一些關鍵性的問題無法解釋清楚。”


    “你是說那些抓痕?”雲中晟明澈的眼波微微浮動。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雲溪點頭:“凶手費盡心思製造九煞詛咒的效果,目的就是想借此來混淆視聽、推卸殺人的責任,讓大家不會懷疑到此人的身上。那麽凶手每次殺人之時,就必須應驗九煞詛咒,模仿那一隻被當事人摸過的奇獸的殺人方式來殺人。方才發生的事,時間太短,凶手想要下手其實是冒著極大風險的。凶手不但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殺人,還要在同一時間模仿奇獸殺人的方式,若沒有精密的計算,根本不可能完成,除非這世上真的有所謂的詛咒存在。”


    “你說的對,凶手為了應驗九煞詛咒,就必須模仿奇獸殺人的方式,可是今日七姐在觸摸奇獸的時候,我們大家都回避了,她究竟摸到了哪隻奇獸,誰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凶手會不會放棄初衷,改變殺人的策略呢?”雲中晟分析道。


    雲溪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我們想要盡早知道凶手是誰,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讓凶手繼續出來殺人,然後趁著凶手殺人之際,當場揭穿凶手的真麵目。”


    “所以,你故意出來,就是想給凶手製造下手的機會?”雲中晟淺笑俊逸。


    雲溪不語,其實她是有私心的,她的確是對凶手很好奇,可僅僅隻是好奇而已。


    兩人的對話突然之間停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各有所思。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越來越深,一切平靜如常。


    大堂內的人開始有些撐不住了,最後三三倆倆地各自去了客房休息,七小姐則由大小姐和四小姐陪伴著,前去臥房就寢,原本還喧鬧的大堂,霎時間變得空蕩蕩的。


    “我讓下人準備一個客房,你也去休息吧。”雲中晟看著雲溪眼裏蒙著睡意,便提議道。


    雲溪打了個哈欠,枕著手臂,往石桌上趴去。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位置,正對著七小姐的廂房,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房間內的動靜。


    “不用了,這個時候是大家最困最鬆懈的時候,也是凶手最容易下手的時候,我敢保證,凶手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雲溪拒絕了他的好意。


    雲中晟點頭,他很讚同她的觀點,這也是他為何不離開,繼續在這裏守株待兔的原因。


    “那你先眯會兒吧。我在這裏看著,有事叫你。”他說著,解開了身上的白狐裘,遞給了雲溪,他的表情略顯僵硬,“披上吧,別著涼。”


    雲溪看著他手中的裘衣,想起之前八小姐的一番話和他的奇怪反應,她心神一凜,莫不是他真的對自己存了什麽心思吧?否則的話,前幾日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之人,今日為何突然變得對她屢屢關懷?


    她雖然自戀,可也不想到處拈花惹草,無端留下諸多麻煩。為了杜絕他的不正常想法,她斷然拒絕了他的好意,將裘衣推了回去:“我跟你不是很熟,所以你最好少無事獻殷勤,我之所以留在這裏,純粹是對凶手好奇而已。別忘了我說過的,你是我仇人的兒子,我們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


    自尊嚴重受到打擊,雲中晟隱忍地咬著牙,年輕的容顏上浮起了一片黑霧,他憤然地收回了裘衣,冷聲道:“你想多了,想做我雲中晟朋友的人比比皆是,我根本不稀罕跟你做朋友!”


    “如此最好!”雲溪道。


    “哼!”雲中晟背轉身去,帶著一臉的慍怒,不願再看她一眼。


    雲溪注視著他的背影,眼底反而浮起了笑意,這家夥的性子真是陰晴不定,讓人難以捉摸,還有點別扭,不過跟那些陰險卑鄙的小人相比,就光明正大得多了,也可愛得多。


    迷迷糊糊中,睡意襲上腦海,雲溪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而雲中晟則一直保持著背對她的姿勢,自顧自地生著悶氣。


    直到——


    “啊!——”


    “救命啊!”


    七小姐的廂房內,突然傳出了呼救聲。


    雲溪猛然驚醒,雲中晟也在這時猝然轉身,兩人快速地對視一眼,齊齊轉首,望向了正對著他們的廂房。


    房間內燃著昏暗的燭火,一直沒有熄滅,燭火映在白色的紗窗紙上,影射出一個龐大的影子——那是狼的頭顱,飛鳥的身子!


    天地間,霎時魔音奏響,狂魔亂舞。


    啊!


    雲溪被驚到了。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倘若出現的是一隻飛鳥或是一匹狼,那一點兒也不可怕,因為在龍翔大陸,以飛鳥和狼作為獸寵或是幻獸的大有人在,可偏偏出現的是一隻半狼半鳥的怪物,這才最可怕!


    因為這世上壓根就不該存在這樣的異類。


    雲溪和雲中晟二人都被眼前所見的景象給震懾住了,雙腳紮根在了原地,忘記了反應。


    住在其他客房裏的公子小姐們也聽到了聲音,陸續趕到這裏,大家都看到了這一幕,一個接著一個,都生生地頓住了腳步,隻餘下了大口抽氣的聲音。


    “救、命、啊——”


    七小姐撕聲力竭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


    眾人也齊齊回了神,各種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奇獸!奇獸出現了!”


    “是詛咒!詛咒真的應驗了!”


    雲溪猛然回神,拔腿,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廂房。她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怪物在作怪,這世上真的存在這樣的異類奇獸嗎?


    砰!


    廂房的房門被重重撞開。


    『ji hu』是同時,影射在紗窗上的奇獸的影子消失了。


    廂房內,隻剩下了血腥的一幕。


    雲溪清晰地看見,七小姐的屍體倒在了地上,她的雙目暴突而出,充滿了驚恐,她的脖子畸形扭曲,脖子上留下了被疑似狼牙咬過的印痕,血腥暴力的場麵,觸目驚心。


    雲溪環顧整個房間,發現大小姐和四小姐兩人沉睡在床上,不省人事。除此之外,根本不見奇獸的身影。


    來無影,去無蹤。


    如此神秘。


    難道真的是九煞的詛咒?


    雲溪心笙動搖,九煞的詛咒慢慢侵占了她的理性思維,直到她聞到了空氣中飄著的某種特殊香味。


    是迷香,一種特製的迷香。


    倘若真的是奇獸殺人,那為何要使用迷香?


    雲溪的心中充滿了疑竇。


    “七妹!”


    “七姐!”


    在她的身後,眾人陸續而至,衝到了七小姐身邊。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陷入悲傷、沉痛和恐懼當中。


    九煞詛咒,居然是真的!


    傳說中的奇獸殺人真的出現了。


    這一次,是當著眾人的麵殺的人,再也沒有任何的疑義了。


    “七妹呢?剛剛發生什麽事了?”二小姐晚到了一步,越過人群,待看到七小姐的死狀,她兩眼一翻白,嚇得當場昏厥過去。


    雲陌遷恰好在這時趕來,及時地接住了她。


    “二妹、二妹,快醒醒!來人啊,快傳大夫!”雲陌遷衝著下人高喊。


    剛剛死了一個,現在又昏倒一個,現場亂作一團。


    這時候,沉睡在床上的大小姐和四小姐陸續醒來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愣,再是一驚,隨後是心有餘悸和悲痛。


    等到府邸恢複平靜,已經是天明時分了。


    以大小姐夫婦為首,眾人聚首一堂,氣氛格外凝重。


    在眾人的注視下,雲陌遷站了起來,痛心道:“我對不起大家,若非我將九煞銅像拿出來,讓大家一起觀賞,五弟、六妹和七妹也不會因為九煞的詛咒而無辜喪命。這件事既然已經查清楚了,我會主動去向母親大人請罪,無論怎樣的責罰,我都願意接受。”


    “姐夫,這事與你無關,你當時有阻止五弟和六妹他們,是他們不聽,非要去摸銅像,才導致後來的悲劇發生。七妹也是為了查找出真凶,才以身涉險,最後送了命。說到底,都是九煞的詛咒害了他們,與姐夫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四小姐道。


    其餘幾人也紛紛認同。


    大小姐也跟著起身道:“九煞害人不淺,我決定將它送去雲幻殿,由三位梵音寺的大師為它誦經超度。如果可能的話,就毀了它,不能再留著它,讓它繼續害人。九煞的事,就到此告一段落,我現在就去雲幻殿稟報母親大人事情的經過,你們也都各自回去吧。”


    幾人陸續起身,打算離開。


    雲溪突然出聲,喊住了眾人:“等一下!事情根本沒有結束。”


    “雲溪姑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大小姐問道。


    雲溪不疾不徐道:“我的意思是,七小姐的死,未必就是九煞的詛咒。這中間有很多的疑點,不能妄下論斷。畢竟,大家看到的奇獸,僅僅隻是一個影子而已,誰也沒有看到它的真身。”


    “影子難道還不夠?”三公子反問。


    “當然不夠!影子可以是虛擬出來的,就像這樣……”雲溪踱步到一座燭台前,雙手交叉,構造出一個手影,她抬著下巴,朝向一麵白牆的方向道,“你們看到了什麽?”


    “是鷹!是一隻鷹!”八小姐驚奇地叫了起來。


    眾人看著那一隻顯現在牆上的舞動著雙翼的鷹的手影,露出了驚奇之色。


    雲溪自信地勾笑道:“不錯!我隻是做了個小小的動作,就讓大家看到了本來就不存在的事物,那麽為什麽不能推斷,我們在房間外看到的那隻奇獸的影子也是假的呢?”


    “可是,如果是假的,那我七姐又是怎麽死的?是誰殺了她?她脖子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雲中晟疑惑。


    “這一點,我目前還不知道。但我始終還是不相信是奇獸殺人,因為我剛剛在房間內聞到了一種奇特的迷香,試問奇獸若是要殺人,為何還要用迷香?難道它也擁有人類的智慧,懂得先將房間內的其餘兩個迷暈了,然後再殺人?”雲溪嗤笑。


    “什麽?迷香?我怎麽沒有聞到?”三公子搖著頭,問其他人,其他人也紛紛說沒有聞到。


    “這種迷香的存在時間很有限,我第一個進入房間的時候,迷香的味道還有殘留,等到你們趕到的時候,它就完全消失了。你們沒有聞到它的香味,不足為奇。就算你們沒有聞到,這也不要緊,但大小姐和四小姐兩人的昏迷,足以說明問題,她們是中了迷香,所以才會睡得這麽死,連跟她們睡在一起的人死了,她們都不知道。”雲溪道。


    大小姐和四小姐兩人臉上的遲疑,讓眾人越來越相信了雲溪的話,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詭異。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繼續追查真凶,還是……”九公子遲疑道,其實大家心裏想的都跟他一樣,都希望此事就到此為止了,不想再繼續追查下去。


    “還有一件事,需要證實,那就是七小姐死前觸摸過的那隻奇獸到底是什麽?是不是一隻擁有狼頭飛鳥身的奇獸?”雲溪又道,其實她心底有點小小的擔憂,倘若七小姐死前觸摸過的那隻奇獸,真的是擁有狼頭飛鳥身的,那豈非再一次應證了九煞詛咒的傳言?


    說到這裏,眾人心底泛起了小小的漣漪,他們也很想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奇獸的存在。


    “這事兒我會當麵請示母親大人的,看看她怎麽說,大家都先別輕舉妄動。”大小姐道。


    眾人點頭,同意了她的做法,各自散去。


    離開了七小姐府邸,雲溪悄悄地繞道,去了香樓。


    此刻天色尚早,香樓裏很安靜,雲溪『ji hu』沒有碰到什麽人,順利地就找到了帶著一雙黑眼圈睡欲不足的雲揚。


    “小姐,您怎麽這時候過來?人家才剛睡一會兒呢。”雲揚將她帶到了他的房間。


    “我比你更困,一夜沒睡呢。”雲溪不請自坐,倒了杯茶水,道,“昨天夜裏七小姐又被殺了,我想找人了解一些事,所以想到了你。”


    雲揚精神一振,微笑道:“小姐有事,盡管吩咐。”


    雲溪正色道:“你去幫我打聽一下,來自梵音寺的三位大師,最近有什麽動向,我急需了解他們的一切。”


    “好的,沒問題。有很多雲幻殿的女人常來我們這裏玩,我讓小子們機靈點,多從她們口中探聽點消息。”


    雲溪點頭:“有我哥哥的消息嗎?”


    雲揚默默搖首。


    也是,思過殿是用來懲罰族中犯錯之人的地方,哪裏是那麽容易能讓外人接觸到的?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在思過殿吃苦……


    “借你的床睡一下,有什麽消息,盡快通知我。”雲溪伸了個懶腰,熬了一夜,實在有些熬不住了,二話不說,占了雲揚的暖窩。


    雲揚呆立在原地,猛擦了把汗,她是不是太不把他當作一個正常的男人了?


    默默地關上門,他隻好離開自己溫暖的窩,苦逼地幹活去。


    他一離開,小墨就從臥龍居裏爬了出來,鑽進了雲溪的被窩。


    “娘親,我好像有點記得那件道器是什麽了,不過還要再仔細看一遍才能確認,你能不能再帶我去看一眼那件道器?”


    “嗯,娘親現在很困,等睡醒再說吧。你現在就乖乖地給娘親暖床吧。”雲溪手臂一攬,將兒子整個兒納入懷中,將他視作了小抱枕,又暖身又舒服。


    還是自家的兒女好啊,貼心的小棉襖,等小月牙長大了,她就有兩件貼心的小棉襖了。


    小墨咯咯直樂,窩在她的懷裏不動,揚起小臉道:“娘親,你是不是想爹爹了?”


    雲溪閉著眼,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你呢?想爹爹了沒?”


    “當然想啊!”小墨想也不想道,“不過沒關係,現在爹爹不在這裏,我會保護娘親和妹妹的。”


    雲溪會心地笑了起來,隻覺得懷裏的小東西滾燙滾燙的,燙得她的心一團火熱。


    母子倆相擁著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xià wu』時分。


    雲揚早早地等候在了門口,前來通傳消息。


    “怎麽樣?有什麽消息嗎?”一切又恢複成雲揚離開前的模樣,小墨重新回到了臥龍居,不是不相信雲揚,隻是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麻煩。


    “已經打聽到消息了,宮主請三位大師前往大小姐府邸,為那件九煞的道器超度,按時間推算,他們應該已經到大小姐的府邸了。”


    “這麽快?”雲溪眼睛一亮,隻要能見到三位大師,她就有辦法了解到他們的行程安排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聽說宮主將調查九煞詛咒的事交給小姐你負責了,說隻要小姐能調查清楚這件事的真相,查找出真凶,宮主就特赦你禁忌一族的身份,讓你正式加入雲幻殿,並且獲得參加聖女大選的資格。另外,她還說,什麽時候查出真凶,什麽時候天公子就可以離開思過殿。”


    “什麽?讓我負責調查真凶?”雲溪很驚詫,“那她有沒有說,倘若我沒有辦法查出真凶,會有什麽後果?”


    “這個沒有聽說,你可以去問問晟公子,據說是他向宮主和雲幻殿的高手推薦的你。”


    雲溪再次驚詫,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好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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