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羌習俗與我朝不同。我朝規矩,父死後,妾留後宅。北羌習俗,父死,兒繼承家產不說,還可以繼承他的女人。


    沈安寧看到了一個女子,跟隨了祖父父親,規矩野蠻,亂乎倫理。


    其次,便是宴席之上,妾可以隨意交換。


    沈安寧初入北羌,就見到了活春宮,國主當著她的麵寵幸後妃。


    那一幕,讓人忘不了。所以,她見到活的,且不止一回,這些事在北羌,不算稀罕事。


    我朝上至達官貴族,下到窮苦書生,對北羌人的習俗,嗤之以鼻。


    沈安寧想的出神,鄭冉靜靜地凝著她,想要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些許破綻,可沈安寧顯然很鎮定,她不免又問一句:“哪裏有活的。”


    小姑娘抿了抿唇,神色不免又有些挑釁,說:“北羌、王帳、”


    鄭冉麵無表情。


    等著掌櫃將書裝入箱子的間隙裏,鄭冉略顯無奈,心裏暗道這人看了多少回。


    鄭冉想問,不好意思啟齒,想讓她自己說。


    等了片刻,沈安寧板起了小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鄭冉的視線從她眼睛、秀挺的鼻梁上掃過,若無其事道:“常見?”


    這回,沈安寧轉身看她了,露出高深之相,不耐道:“想問就問,吞吞吐吐,隔三差五就會看到。”


    鄭冉深吸一口氣,北羌王族在孩子麵前是一點都不遮掩,真是奇聞。


    她好奇北羌的習俗,不免問道:“你不害怕嗎?”


    “怕?”沈安寧淡淡反問,“你是想問我是不是很興奮,對嗎?”


    鄭冉蹙起眉尖,覺得自己不厚道了,但沈安寧不好糊弄,故意露出深邃之色。


    書裝好了,夥計搬入馬車,鄭冉給了錢。


    轉身的時候,沈安寧忽而開口,說:“惡心。”


    不是興奮,是惡心。從惡心到麻木,所以她厭惡男人。


    鄭冉暗暗吸了口氣,緩下容色,正想說話,沈安寧貼近她的耳邊說:“你想看看嗎?”


    “不想!”鄭冉急忙拒絕她的好意,還是別招惹她了。


    鄭冉匆匆登車,沈安寧慢悠悠地跟在身後,得意地笑了出來。


    車子多了一隻木箱,兩人活動的範圍就小了些,沈安寧興致勃勃地翻開書,看到上麵的字後,皺住眉眼。


    好多字不認識。


    她想問鄭冉,長兄說過,鄭冉博學,略一猶豫,又將書放了回去。


    賬本好看,這些東西看不懂。


    繼續翻,都是些繁瑣複雜的文字,她繼續找,鄭冉察覺不對勁,開口詢問:“你有許多字,不認識,對嗎?”


    沈安寧又炸毛,鄭冉卻笑了,目光凝在她的臉上,隨後笑容又頓住,北羌王族沒有教她識文斷字。


    那沈安寧整日裏做什麽?


    沈安寧氣得小臉通紅,捏著箱子邊角,鄭冉望向她,情緒收斂,不笑了,認真說:“回頭我教你。”


    “不用!”沈安寧拒絕,覺得這人在嘲諷她,十分討厭。


    鄭冉認真地看著她,這個小瘋子私下裏像是個叛逆的孩子,你說東,她偏要去西,喜歡與你對著幹。


    兩人各自沉默下來。


    馬車在宣陽正門停下,鄭冉持腰牌入宮,守門的人看向沈安寧。沈安寧與他對視,眼神幽冷,眼看就要爭吵,鄭冉代為回答:“這是威遠將軍沈安和。”


    兩人這才得以通行。


    至議政殿前,尚有幾名朝臣在等候,沈安寧腳步散漫,跟隨鄭冉走至殿門前,她掃了一眼,其他人都震驚地看著她。


    她跟在鄭冉身後,眉眼英氣,一猜就知道她的身份。一個個湊在一起,不免好奇。


    威遠將軍既然如此好看,臉上並沒有傷痕,看著十分養眼。


    內侍去通報,鄭冉與沈安寧率先進去,皇帝登基十五年,已過而立之年,腮下胡須略顯威儀。


    鄭冉將案卷奉上,又有證詞,皇帝看了一眼,看向鄭冉,“可真?”


    鄭冉準備回答,身邊的叛逆孩子搶先一步回答:“真與假,陛下看不出來嗎?”


    皇帝一噎,視線落在沈安寧身上:“將軍有事?”


    “沒事,臣怕有人半路殺我的妻子,便跟著走一回。”沈安寧環視四周,朝內侍長招呼一句:“搬個椅子來,我腰不好,腿也不好,需要坐著說話。”


    囂張跋扈的姿態,讓內侍長都震驚住了,他下意識看向皇帝,皇帝卻點點頭,答應下來。


    沈安寧懶散地坐著椅子,鄭冉靜靜的看著她,她真是到哪裏都囂張,皇帝麵前也不安分。


    皇帝派人去召見昭平公主,間隙裏,沈安寧歪頭看著皇帝,“陛下,可知北羌有個鬥牛會,聽起來十分熱鬧。”


    皇帝沒心思聽鬥牛會,聞言後,耐著性子詢問什麽是鬥牛會。


    沈安寧說:“就是人與狼鬥,赤手空拳,是一種供貴族賞玩的遊戲,狼口脫生的勇士,會得到重用。”


    聞言,鄭冉渾身冷了下來,看向少女,想起她身上的傷痕。


    皇帝渾然不覺,反對道:“狼凶狠,人豈可鬥得過。”


    沈安寧輕輕地笑了,皇帝當真是軟弱無能,屢戰屢敗,不知從中吸取教訓,厚待文臣,薄待武將。


    這時,昭平來了,她來得很快,一襲紅色宮裝,明豔動人,步步走近,步步生蓮,香氣縈繞。


    “父皇尋兒臣?”昭平越過鄭冉,走過去,抱著皇帝撒嬌。


    鄭冉欲行禮,沈安寧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好像在說:她不配!


    昭平不配受萬民參拜。


    鄭冉容色不變,依舊先行一禮,上麵的昭平看到證詞,供出來的是她公主府的長使,


    無疑打了她的臉麵。昭平震怒,怒視鄭冉:“鄭冉,你敢誣陷孤。”


    鄭冉抬首,對上她的視線,淡淡道:“臣所查,皆為實情。”


    昭平伸手就撕碎了供詞,皇帝也不阻攔,可見,對她寵愛頗深。


    鄭冉詫異,未曾想到她敢撕了供詞,略一猶豫,昭平怒而吩咐:“鄭冉,你敢誣陷孤,罪犯不敬,拉出去,杖斃!”


    鄭冉不動,望向皇帝,這時,沈安寧站了出來,變戲法地從自己袖口裏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供詞多呢,接著撕嗎?”


    她笑了笑,眸子裏蘊滿嘲諷,而後看向入殿的內侍,淡淡道:“臣在邊城聽聞我朝君主賢明,親賢臣遠小人,今日瞧見公主殺人,君主寵護,嘖嘖嘖,真是精彩呀。”


    皇帝打量她一眼,吩咐道:“退下。”


    沈安寧眉眼不動,站在原地,麵無表情道:“陛下,此案可疑嗎?”


    證據確鑿,供詞都擺上了,沒有什麽可疑一說,皇帝就是希望鄭冉罷休罷了。


    偏偏鄭冉不是省油的燈,沈安寧添油加醋,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皇帝不動聲色地任由昭平胡鬧,倘若剛剛沈安寧沒動,此事就這麽過去了,鄭冉反而會惹頓板子。


    杖斃?沈安寧笑了,這個詞很新鮮。她望向公主,杖斃這個詞適合這位尊貴的公主。


    她低頭,長睫掩住眼中的笑容,嘴角彎彎,笑得像一個吃糖的孩子。


    隨後,皇帝處置了長使,吩咐人安頓好這些姑娘,送還原籍。


    鄭冉不悅,道:“這些姑娘被擄來,擔驚受怕,倉促送回去,於她們名聲有礙。”


    “你想怎麽做?”皇帝詢問鄭冉。


    鄭冉剛張嘴,沈安寧就開口:“臣提議,公主府出錢,每人千兩銀子,護送回原籍。”


    畢竟錢才是最重要的。


    昭平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著沈安寧:“你放肆。沈安和,你眼中可還有孤。”


    “沒有,我眼中隻有君主,隻有將士,沒有你。至於放肆,我就想放肆,公主殿下,你攔得住嗎?”沈安寧囂張極了,對上昭平的視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公主,你別忘了,北羌到今天都想要你為質呢,臣死了,你就要被送過去。殿下,你長大了。”


    她幽幽地笑了,將紈絝囂張演繹得十分入骨,堵住了昭平的後路。


    昭平囂張,她就比昭平更為囂張。


    昭平畢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聽聞‘北羌’二字嚇得臉色發白,當即抱住皇帝:“父皇,我不要去北羌、父皇、我是你最疼愛的孩子。”


    “此事真已處置,沈將軍與鄭卿,退下吧。”皇帝不耐煩,憐愛地拍了拍女兒的臂膀,示意她莫要慌。


    沈安寧無動於衷:“陛下,每人千兩白銀呢?”


    皇帝也答應:“朝廷出錢,送她們回去。”


    好一位慈父。


    鄭冉憂心忡忡,沈安寧愉快地拉著她的手,高興地走了,三十幾位姑娘,三萬多兩,錢不少了。


    長使被斬殺,錢也賠了,甚好甚好。


    兩人剛出門,昭平就追了過來,沈安寧幾乎沒有考慮,就擋在了鄭冉的麵前。


    她可以欺負鄭冉,其他人,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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