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寧確實活著,且活得很好!


    粱廷玉扭頭看著兩間糖鋪子,走進去,看著裏麵各種的糖,麵色露出猶豫。


    掌櫃見她衣裳華麗,舉止不凡,熱情地上前詢問:“您需要什麽?”


    粱廷玉抬頭,目光環繞四周,一粱一柱,一糖一品,都仔細打量一番。就在掌櫃按耐不住的時候,她才慢悠悠開口:“我想要你的店!”


    掌櫃聞聲色變,這人就是來找麻煩的,糖不要,竟然要買他的店,出門沒帶腦子嗎?


    他要生氣,粱廷玉說:“我是粱廷玉,賣嗎?”


    粱廷玉是誰?


    寒門出生的中書令,上奏許多改革,與世家門閥作對的女官。


    掌櫃沉默了,不敢反駁,賣店?他肉疼啊,自己在這裏開了多年的鋪子,說賣就賣,他的心怎麽不疼呢。


    粱廷玉說:“你依舊是掌櫃,我需要你繼續維持著店鋪,但這間店鋪的東家必須是我粱廷玉,懂嗎?”


    民不與官鬥。掌櫃快速點頭,小雞啄米一般,立即應下了。


    粱廷玉說:“你擬一契約,送去粱府,日後,這裏便是我粱廷玉的鋪子。”


    掌櫃聞言,驟然覺得這也是一件好事,日後有粱相撐腰,豈不快哉。


    粱廷玉簡單吩咐一句後,踱步出去,在門口站了會兒,轉到去隔壁鋪子。


    同樣,店裏轉了一圈,打量屋舍、端詳各種糖食,在掌櫃的不耐中開口:“我想買你的鋪子!”


    一盞茶後,粱廷玉提著了一包糖出來,嘴裏咬著一顆,慢慢咀嚼,什麽樣的人喜歡吃糖。


    小孩子才會酷愛。粱廷玉都三十歲了,自然不愛糖,但沈安寧喜歡吃,她便願意去嚐試。


    沒有沈安寧,她早就死了,死在了京城城門口,沒有今日的中書令粱廷玉。


    糖太甜了,甜得粱廷玉嘴裏發齁,她找了幾名小乞丐,將手中的糖散給了他們,自己空手回家去了。


    ****


    沈安寧提了一盒子糖回家。


    打開食盒,裏麵擺了十幾種糖,顏色不同,形狀不同,放在一起,十分喜人。


    沈安寧眼眸清湛,看著這些糖,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一旁的鄭冉看到她這麽喜歡吃糖,無奈之極。


    鄭冉走在,在她跟前坐下,觀她神色。


    沈安寧察覺,見她坐在自己的麵前,一身淡雅的家常服,袖口繡著白鶴,眼眸幽深,淡淡之色,像是隨時要羽化成仙。


    鄭冉看似清冷,不開口時,身形端方,氣質高貴,眉眼如籠煙霧,帶著淡淡的愁。


    兩人對視一眼,沈安寧將一塊糖放入自己的嘴裏,聲音緩了緩:“你想說什麽?”


    “你見粱廷玉了?”鄭冉眼神冷靜,目光落在食盒上的粱字。


    粱廷玉給沈安寧送了一盒子糖。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竟然外出見麵,古板的粱廷玉竟然還給她送糖,若非親眼看到,鄭冉也不敢相信。


    順著鄭冉的視線看去,果然見到一‘粱’字,沈安寧凝眸,眼中浮現茫然,很快,她又壓了下去,說:“我買糖的時候,遇到的,她送我的。”


    好端端為何送你糖?


    鄭冉眼中露出無奈,她打量著沈安寧:“你二人認識嗎?”


    認識嗎?沈安寧認真思考她的話,自己和粱廷玉認識嗎?


    不算認識。


    沈安寧否認:“不認識。”


    鄭冉不信,粱廷玉不涉黨爭,不與世家來往,單單給沈安寧送糖,是何居心?


    鄭冉目光淡淡,凝著小瘋子,想起初文說的情報,會與粱廷玉有關嗎?


    小瘋子牙尖嘴利,嘴巴也緊,她若問,人家也不會簡單告訴你,指不定還會嘲諷你。


    鄭冉便不問了,隻說道:“我的假期結束了,明日回大理寺。”


    沈安寧聞言後,想起鄭冉是女官,和粱廷玉一樣的,她便點點頭,沒有言語。


    兩人關係不好,鄭冉也沒有多問。自己出去,招來初文,“她什麽時候回來?”


    初文眨眼,沒有明白。鄭冉說:“洞房那夜的沈安寧。”


    初文搖頭,“屬下也不知道,您是想知道什麽嗎?”


    鄭冉沉默,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惜眼前的人視她如敵,什麽話都問不出來。


    略一思考,鄭冉讓初文退下了,自己站在廊下,凝望夕陽,沈安寧身上太多秘密了,一時間,難以猜透。


    既來之則安之,鄭冉安慰好自己,轉身回屋。


    一盒子糖,空了。


    鄭冉蹙眉:“小姑娘,我們晚上不吃飯嗎?”


    聽到奇怪的稱呼,沈安寧少不得看她一眼:“我喜歡,你管我。”


    鄭冉胸口起伏了一下,似是無奈,淡淡道:“小姑娘,明日開始我給你開藥膳,不許吃糖了。”


    沈安寧又要炸毛了,鄭冉卻說:“我給你診脈治病,讓你長久留下來,不想嗎?”


    沈安寧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唯有疼,才會喚醒她心中的仇恨。


    身體的疼,讓她記得自己身上的仇恨。


    沈安寧沉默下來,顯然意動了,她需要長久留下來,完成自己的複仇。


    鄭冉為什麽會幫她?


    沈安寧不傻,自己與她形成對立,調.戲她、欺負她,她還要幫自己?


    在北羌七年,沈安寧對任何人都不信的,除非死去的三位哥哥重活,她或許有信任之人。


    鄭冉之能,完全可以嫁一個更好的人家,沒有必要在自己身上費心思。


    這種反常之事,讓她不得不懷疑鄭冉別有用心。


    但這‘心’是什麽呢?


    沈安寧目前猜不透,她喜歡戲弄旁人,幾乎成了習慣,麵對鄭冉,她已然在克製了,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這人偏偏來招惹自己。


    沈安寧陷入自我懷疑中,坐得端端正正,眼底薄涼,打量對方。


    鄭冉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麵前,姿態雅致,光一眼看過去,眼睛很舒服,就是眼睛很舒服,沒有任何不適。


    大概就是世人口中的‘養眼’。


    沈安寧狐疑,覺得對方在蠱惑自己,她沉默著,眉眼帶了些稚氣,整個人緊繃繃。


    她的目光帶著茫然、猜疑,最後匯成複雜。


    鄭冉覺得她又十分有趣,畢竟不是真正大惡之人,不過是想要好好保護自己罷了。


    年少輕狂,意氣風發。


    沈安寧十八歲立下數場大功,身後沈家軍給她的底氣,她有本事輕狂,不像昭平,仗著自己的身份輕狂無度。


    鄭冉一遲疑,就見到沈安寧睜大眼睛看著,極為不服氣,她笑了,伸手捏捏沈安寧的臉頰:“小將軍要聽話,長嫂為母,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沈安寧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滿,顯然是生氣了。鄭冉笑了,露出三分柔婉,學著她的口吻肆意道:“母親的話,你不聽嗎?快告訴我,你如何知曉段分理養外室?”


    說來說去,還是有所圖謀,沈安寧撐著下巴,冷哼一聲,“就不告訴你。”


    “你不說呀,那你晚上睡地板,床是給長嫂如母的嫂子睡的。”鄭冉輕笑一聲,眼中幽幽,起身走了。


    沈安寧不吃軟的。鄭冉決計不哄她了,與她對著幹。


    晚上讓人給鋪了地床,讓她睡!


    看到地床的時候,沈安寧一腳踢亂了,鄭冉褪衣,端正地坐在床上,腰背一線,幽幽看著她:“這是你自找的。”


    沈安寧氣呼呼地走過去,靠近時,鄭冉仰首,露出修長的脖頸,姿態纖柔,“你要動手嗎?”


    鄭冉是一文臣,又是女子,體弱無力。沈安寧氣得胸口起伏,鄭冉一本正經,又冷又欲。


    沈安寧最不喜歡的就是睡地上,在北羌睡了七年,睡夠了。


    沈安寧氣昏了頭,走近一步,捏住對方的下顎,狠狠地咬了上去。


    是咬。


    鄭冉剛感覺觸碰柔軟,心猿意馬,唇角狠狠一疼,她推開了沈安寧。


    少女唇角染血,臉色蒼白,眼中又冷又瘋,像是被人捏到了軟肋,生氣又無奈。


    鄭冉唇角疼得發麻,唇瓣凝著血珠,臉頰如同敷了脂粉般明豔。


    小瘋子咬她。


    且咬得這麽狠,明日如何去大理寺當值。


    鄭冉抬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指腹沾染了血珠,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密密麻麻的疼意。


    奇怪的是自己沒有生氣,心湖平靜,沒有惱恨,隻平靜地看著她,道:“你是屬狗的嗎?”


    說完她又後悔了,沈安寧確實是屬狗的。


    沈安寧有些後悔了,畢竟常人怕疼,她心裏後悔,嘴上不後悔,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莫名委屈,自己在昭平麵前護著她,她竟然讓自己睡地板。


    小瘋子倔強地看著鄭冉,平白露出幾分柔弱來,像是傾訴鄭冉對她不好。


    她說:“我軍醫就不會讓我睡地板。”


    又是軍醫,白日一個粱廷玉無故送糖,晚上又說軍醫,鄭冉再好的脾氣也冷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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