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狹小的空間,我剛探頭進去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好像我特別怕這裏麵,隻想立馬就轉身離開,能離這個洞口多遠就多遠。


    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有這樣未曾來到就害怕的感覺。


    可我終於克製住自己身體的恐懼,還是走了進去。


    一下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十三根天然的石柱,好像監牢一樣,看見這個監牢我突然腦子一蒙,又是一種莫名的憤怒襲來。石柱將這個山洞分為兩部分,正中間一根石柱之上綁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孩,大概十六七歲,烏發散亂,好像還有微弱的氣息,見我進來,輕輕的驚呼了一聲。


    我大喊一聲回頭,心中狂跳不止,上次地宮中是見過躶體的女屍,可都已經死去多時,身體幹癟,而且還被挖去了重要部位,這樣全身坦露的少女讓我一時手足無措,隻得喊烏小香,問她能不能現身出來,如果沒錯的話,這女孩應該就是朱富祥的女兒,一定要把她救出去。


    第八十八章:邪魔


    沒想到烏小香的回答是不能現形,她現在隻能依著我的身體靜養,我沒了辦法,隻得退著靠近了那個女孩。


    看見我靠近。她好像更加的驚恐,有氣無力地喊著,“起開,別過來!別過來!”


    她好像把我也當成了歹人。


    可是這樣的地方我實在不敢多呆,停住腳步問她是不是朱富祥的女兒,她嗯了一聲承認,我說是來救她的,她這才不那麽驚慌。


    可是怎麽解開她身上捆住的繩索是一個難題,我閉著眼睛摸索著去解的時候,偶爾碰到她,也不知道是什麽部位,她哎的一聲,我又嚇得手足無措半天,小心的弄了很久,才將那繩索解開,柔夷觸手。心裏莫名泛起了異樣的一種情愫。


    解開之後,她一下軟倒,我問她沒事吧,她縮成一團好像在輕輕的抽泣。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樣的情況比鬼怪來的更棘手,好在她的一身綠衣服在洞口,我撿了起來將衣服往後遞給了她,隻得呐呐地說,“別,別哭了,這地方不能多呆。我們得趕緊走,這次大家都進山來找你了。”


    聽我這麽說,她才停住了抽泣,有氣無力地問道,“我爹爹呢?”


    我心中一痛,不敢告訴她真相。隻說在外麵,我們要趕緊出去,他們和綁架你的人打了起來。


    聽我這麽說之後,她摸摸索索地穿起了衣服,動作好像很艱難,為了避免尷尬,我趕緊出了洞口等她。


    在洞口剛剛站定,發現洞口上麵有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上麵好像有晶晶點點的亮光。我看的奇怪。一摸之下觸手冰涼,輕輕問烏小香,這是不是純陰柔的玉石。


    她說采開才知道,先帶走再說。


    那石頭完全像是一個雪塊,我輕輕一扣即拿了下來,放在了兜裏。


    可等了一會,發現那女孩還沒有出來,隻得喊了一聲,也沒有回應,鑽進去一看,她應該是又羞又怕。用盡了全身力氣穿好了衣服,可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這個地方讓我壓抑的難受,我趕緊抱起了她出了洞穴,這時候發現她臉色慘白。可是容顏清秀之極,眉心果然有著一顆隱隱可見的美人痣。


    出了洞口之後,手換位置去抱的時候,她頭發上裏好像有東西,撥開一看,頭頂正中插了三四根銀針,我吸了一口冷氣,這東西邪門,我也不敢拔。想上去的話,從掉下來的位置是不行了,現在隻有順著山穀往外走,希望能找到出口。


    這山穀中的陰氣實在是太重,偶爾竟然凝成人形,有眼有嘴,見我走來便散開。我心中暗感詫異,怪不得那喜怒無常的女人說這兒靈氣和陰氣同等充足。


    走不多久,懷裏的女孩慢慢的醒來,見被我抱著,微微掙紮,神色冷峻,讓我放她下來。


    我不敢違抗,隻好將她慢慢放下,可她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勉強走了一步,又慢慢的歪倒。


    我趕忙跑過去扶住,讓她慢慢坐下,問她是不是叫朱霜。


    她抬眼看了看我,聲音微弱地問,“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說聽她爹爹說的,她又問那他們在什麽地方,我隻得說在上麵,上去就見到了。


    聽我這麽說,她慢慢地又扶住山穀,想要往前走,這女孩雖然虛弱,可是倔強的很,正要勸說,我感覺山穀裏麵的氣息變了,回頭張望的時候,隻見那些三腳架的紙條被勁風吹動一般,橫了起來。


    山穀裏的天色都為之一變,所有的陰氣紛紛流動,最終聚集在了一塊,像是一條碩大無比的黑龍,一頭就鑽進了那個洞穴之中,我趕緊扶住朱霜,隻感覺天地變色,飛沙走石!四周都是一片鬼哭狼嚎!像是突然起了一陣龍卷風!


    睜不開眼睛,那狂風鬼嚎之聲持續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突然止息了下來,這時候我回頭再看,隻見這個山穀中別說陰氣,就連雲霧都沒有了,看的格外清晰,好像那個洞口有著極大的吸力,突然張開了嘴將這附近的陰氣都吸食一空!


    這地方實在是太恐怖了,不管朱霜願不願意,我一下把她抱了起來,朝著遠離洞口的一個方向跑了過去,她哎了幾聲,我毫不理會,直到再次看到雲霧彌漫,覺得足夠安全的時候,我才停了下來。


    這時候她不再喊,我以為她又昏迷了過去,沒想到她半閉著眼睛,不看我也不說話,我再次問了一聲沒事吧,她嗯了一聲,得知她無恙之後我就大踏步地走近了雲霧之中。


    我似乎聽到了烏小香一聲輕微的歎息。


    她在歎息什麽,是她自己的身世還是這個女孩的身世。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順著山穀走不多遠,終於在一處比較低矮的地方走了出來,抬頭看了一下雲霧中的山峰,確定了一下位置,決心先把這個姑娘送到老頭那。


    一個是我要找瘋道士,另一個是她頭頂現在還插著三四根詭異的銀針,這個東西或許隻有那老頭可解。


    不知道那裏的爭鬥是不是結束了,快走近的時候先側耳傾聽,好像聽到一群人雜亂的說話聲。


    我還沒有確定,懷中的朱霜說道,好像是我們的人。


    她雖然這麽說,我還是猶豫,她並不知道白紙門現在已經分裂,除了眼睛看不見的,餘下的都變成了邪教徒。


    正猶豫間,聽見了那老頭溫和地說話聲,我便坦然不疑,剛要走過去,那女孩讓我放她下來,她不想讓別人看見我抱著她。


    女孩麵嫩,況且和名聲有關,我隻得輕輕地將她放在草地之上,扶著她顫巍巍地往裏走,隻見一堆人圍著一個大木盆在洗臉,這一堆人我雖然認不清,想來應該是失明的那一群弟子。


    而其他人,醜臉老婆子,詭異女人,木訥的男人,還有叛變的白紙門弟子,現在都消失了,隻是這一片草木一片枯萎,顯然剛才動過手了。


    看見我回來,老頭走過來兩步,微微詫異了一下,看了看那女孩,問我沒事吧。


    我被他問的不著頭腦,說沒事。


    他點了點頭,“你還是第一個能從石棺下麵出來還沒有一點事的人,山穀裏麵的陰氣成快成精了,專門迷人心智,沒有特殊手段,沒人能走進去再出來。”


    我覺得那些陰氣見了我就散開了,沒什麽奇怪的啊,也不再說這個,愕然問道,“那些人呢,我朋友呢?”


    老頭說都走了,他們來天師山撒野還是有些不自量力,而瘋道士擔心我,打跑那些人之後就上山去找我了。


    女孩看了看地上洗臉的眾人,喊了喊幾個人的名字,那些人一聽見她的聲音都高興的歡呼,女孩隨後問她爹爹在哪,那些弟子沒有見朱富祥死亡,都說不知道,和他走散了。


    我扶著虛弱的朱霜進了老頭的小屋,她輕輕地躺在了一張竹椅子之上,我趕緊告訴老頭她頭頂的銀針,老頭看了一眼,吸了一口氣,問朱霜的生辰八字是啥。


    虛弱的朱霜睜了睜眼,覺得這老頭挺溫和,不像是壞人,就把生辰八字說了出來,老頭點了點頭,“怪不得他們要綁你,一個是想引你爹爹過來,另一個,你這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四柱純陰,哼,他們是想用你祭祀那石棺中的惡魔吧。”


    我問了下老頭她頭上的銀針要不要緊,老頭說無礙的,用來引取魂魄的,幸好被你救了出來,再晚上一時三刻,估計她就沒命了。


    我擔心瘋道士的緊,見女孩沒事,那些人還趴在水盆中頭也不抬的洗臉,有的還將頭浸到了水盆裏,微感奇怪,想來是老頭給的治夜梟啄傷的法門,也沒問,轉身向著石棺方向再次而去。


    還沒走幾步,一個聲音大喊,“米飯,我正說找不到你,要來問問這老神仙呢!”


    隨之一個人從山坡上跳了下來,正是瘋道士,手裏麵鎮煞三獸幡已經奪了回來,很是得意。


    我見瘋道士無恙,心情也不再壓抑,問他那些人呢,他嗯了一聲,“被這個老神仙打跑了,我懷疑這個老頭的修行已經到鬼仙了,比我師父還厲害!”


    說話間我們又回到了茅屋,朱霜頭頂的銀針已經拔出,老頭將銀針放在手帕之中,朱霜已經陷入了沉睡,他正仔細觀看,聽到我們進來,神色平淡地轉頭對我們說,銀針插頭頂封人魂魄,這是哪一家的手法,你們認得麽?


    瘋道士搖頭不識,我就更是不知道了。


    老頭嗯了一聲,“我知道他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了,控製白紙門是一方麵,將怨毒散入三江地區也是一方麵,可是他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放出這石棺之下壓的邪魔!”


    石棺下麵有邪魔?


    “什麽邪魔?我沒見到啊?”去過一趟山洞的我,對老頭的話有點疑惑。


    老頭輕背雙手,“天師張道陵得道飛升之前,曾將一個邪魔壓在石棺之下,因此披雲山靈氣充裕的同時,那石棺下麵陰氣也翻騰不息,就是這個原因,這夥人突然出現的真正原因,可能就是為了這個邪魔而來。”共司叉弟。


    和張道陵同一時期的邪魔?那要多厲害?


    老頭見我們神色突變,也歎了口氣,“要真是這邪魔暴走,估計又是一場浩劫,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邪魔早在一十八年之前就突然無聲無息消失,不在監牢之下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出現過。”


    第八十九章:打鬼鞭


    我和瘋道士聽的發愣,瘋道士道,“幸好這樣的魔物消失了,要不然能和張天師叫板的魔物。現今誰能製服它。”


    老頭點了點頭,“它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的,我總覺得是個隱患,這樣的魔物不老不死不入輪回,看吧,現在別有用心的人還在惦記著它呢。”


    講完了這些老頭收拾不遠處的血腐屍去了,現在附身的鬼靈不再,這血腐屍已經不能再激發毒性,可我們還是不敢碰觸他,我和瘋道士找來了兩根棍子,從他身體下麵穿過,將其抬到另一處老鬆之下埋了。


    弄完了之後想起朱富祥的屍身,轉頭去尋,那些人來的急也去的急,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我和瘋道士將他抬到了茅屋不遠處。問那老頭要怎麽安葬。


    老頭看了一會,長歎一聲,“一代奇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寂滅,唉,先將他放在這兒吧,一會朱姑娘醒來的時候,定想見他最後一麵。”


    說完這些,這老頭又盯著我看,看了一會,我突然知道他要講什麽了。果不其然他說道,“你身體裏麵養陰神,沒聽說你們死人閣有這種秘法,你是跟誰入門的?是不是學錯了什麽?”


    我隻得說了瞎子的姓名,這鶴發童顏的老頭想了一下,“沒聽說過瞿浩然有這麽個弟子。你最好不要在身體中養陰神,百弊而無一利!”


    我心說我倒是不願意,關鍵是這個姑奶奶是自己附身到我身上的,而且她也不願意出來,現在估計都在偷聽我們說話,隻得唯唯諾諾的答應,從衣服兜裏拿出來了那塊石頭,問這石頭要是做成玉石的話,能不能把身上的陰神請到玉石之中溫養。


    他看了我一眼。接過了那塊石頭,打量了一下,“這是石棺洞口的那塊石頭吧,遍體冰涼,應該是吸納了過多陰氣的關係,應該是一塊很好的璞玉,想把玉養活可不容易,玉吸納了人的氣息和體溫,是有可能變成第二化身,不過幾率很小。如果真能那樣的話,當然可以把陰神請過去,不過,孩子,我再勸你一次,養陰神。驅小鬼者,終將反受其害,你自己好好想想。”


    這是長輩的告誡,我當然點頭稱是,隻是我也身不由己,並且從來沒有驅之害人。


    瘋道士見老頭告誡我,走過來也大聲說,“你不是說那鬼在槐木牌中麽?怎麽又是用身體來養陰神了?”


    瘋道士這麽一說,頓時露餡,瘋道士知道了我身體中還有一個陰神,而這老頭皺了皺眉,沒想到我還養著其他鬼,看來心中應該是頗為不悅。


    我隻得再次解釋了米疙瘩的來曆,他不想輪回投胎,我總不能將其強行超度,老頭的臉色這才再次好轉,聽說我要為槐木牌製作一個可以抵擋陰風的符文之時,微笑道,何必讓他一直呆在槐木牌之中,看你也沒有什麽能耐,也沒什麽歹念,以後劫難估計不少,我和瞿浩然多少算是有點交情,讓他成為你的得力臂助不好麽?


    讓米疙瘩成為我的得力臂助?且不說他沒有什麽實力,而且膽子極小,平時跑跑腿還行,關鍵時候我從來不能靠他。


    老頭問我懂不懂何為養陰,何為聚氣,我皆搖頭不知。


    老頭苦笑,看見我身後背的包,“你是死人閣的弟子,怎麽什麽都不會,讓我看看你包裏麵都有什麽東西。”


    我有些驚訝,知道他要看這包必然有深意,打開包提起來讓他看,他眼睛掠過看了一下,別的都不在意,單單指著那根麻繩道,“這是什麽?”


    我隻得交代說是趕屍門的捆屍繩,老頭點了點頭,以你的情況,我看就這個東西對你還有點用。


    我不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他說一會再說吧,先去看看白紙門的弟子怎麽樣了,轉頭就走出了茅草屋。


    外麵的白紙門的弟子還在圍著大木盆洗臉,老頭看了一下,就讓瘋道士再去泉眼裏打一桶水來,瘋道士啊了一聲,“是打給他們洗臉的麽?”


    老頭點頭。


    我親眼看見那泉眼裏麵泡著死嬰,怨氣邪毒,怎麽能用來洗臉,這些弟子的眼睛失明,這聖泉連著三江,說不定就是用了受到汙染的泉水形成的。


    老頭卻說無妨,那是天師留下的聖泉,隻要沒有髒東西繼續呆在裏麵,它本身就是靈藥一般的聖水,能除沉屙,去百病。


    老頭既然這麽說,瘋道士很快就再打了一桶來,這時候我才看清出這些弟子不是在洗臉,而是在洗眼睛,一個弟子這時候捂著眼睛慢慢地站起來,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我能看見了,我能看見了!”


    他這麽一喊之後,其他的白紙門的弟子開始把眼睛放在水盆之中瘋狂的清洗。共司丸劃。


    老頭對著那呐喊的弟子說,“你先別慌睜眼,當心餘毒反複,再清洗一會,等眼睛完全能看清楚的時候,去那邊的水泉裏將傷口洗一洗。”


    那弟子說了聲感謝,又將頭低了下去繼續洗。


    這一批白紙門的弟子雖然能逃脫的失明的厄運,可是他們的控神應該被醜臉老婆帶走了。


    對於那醜臉老婆人是什麽人,我們完全是一頭霧水,瘋道士向那老頭打聽了一下那個老頭也不知道是何組織,瘋道士回去之後估計還要寫一個報告,這些人其心不小,無論是不明去向的核桃,還是連著三江的地下水,目標好像都是無辜的民眾,這樣的組織,必須要盡快弄明白,並且根除。


    此間事情已了,瘋道士急著回去,畢竟蘇夏的情況不能再拖了,可是朱霜還在昏迷之中,十年還魂草的事,其他的弟子根本做不主,隻好耐心的等她醒來。況且她醒來之後定要問朱富祥的事情,現在身體虛弱,能不能再承受這樣的打擊還是兩說。況且朱富祥臨死之前讓我們送她去江蘇她姑媽家,我們現在根本不可能分身前往。


    不過我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得耐著性子等。


    童顏鶴發的老頭見瘋道士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指著屋後麵的一株老柳樹,遞給他一個斧子,讓他砍下一株向北的枝條來,說是給我做一件護身的東西。


    我問那老頭要給我做什麽,那老頭神秘的笑笑,一會你們就知道了。


    瘋道士這才不那麽急,和我一塊來到了這株柳樹之下,隻見這柳樹已經半邊枯死,不知道是雷劈還是自然枯亡,向北的枝條僅餘下三枝,有小孩手臂那麽粗,瘋道士砍下了正中一株,我拉著回到了茅屋那。


    老頭伐下其多餘的枝條,除去其表皮,露出發白的柳木,老頭口中念念有詞,手指在柳木身上虛劃著,好像是寫符文,弄完之後,問我要來麻繩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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