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的頭腦被隔壁房間裏的叫聲衝的腦仁疼,隨著一陣一陣的高頻叫聲傳來,我感覺腦袋都要炸了,體內有一股氣息在不停地亂竄,分不清是丹田裏的邪火,還是別的什麽。


    柳柳給我的珠子隱隱在體內散發著冰涼,那邪火不能反噬,可內息還是狂亂如海,感覺自己都快要爆了,我慢慢地失去了意識,在失去意識的時候,確確實實感覺到體內有另一個東西存在,他在慢慢地侵蝕我的一切。


    第一百九十一章:掌教天雲


    這種無意識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中途醒來了一回,總覺得在我身體中有另一種意識,在活生生地吞噬我的意識。或者說要將我的意識從我的身體中驅逐出來,這種感覺很奇怪。


    可那種奇怪的意識總是不能得逞,好像在我的身體中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擋著他一樣,可那意識不退去,我就感覺無比的煎熬,終於感覺到從胸前的玉石中散發出一股冰涼,那冰涼的氣息在安撫我體內的邪火。


    好像是烏小香的氣息。又好像是我自己的氣息,我也弄不清楚。


    隨著胸前玉石的冰涼傳出,我的頭腦終於慢慢地清醒了,那種狂暴的力量漸漸退去,連丹田處也恢複了正常,任憑隔壁房間裏的慘叫連連,我已經不受到絲毫影響。


    是玉人救了我麽?


    經過這一番折騰,本來又餓又倦又被符篆壓製住的我,好像失去了半條命一樣,連做起來都困難。叉序樂技。


    我再想,這麽多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這麽多陰險的地方都去過了,難道這條小命要交代在這龍虎山上?交代這正氣浩然之地?


    我不知道。


    人皆有命,所謂命。拆開就是人一叩,也就是說人一生都在不停地叩問而又明白的東西,那就是命。


    有時候可以不信命,可最終還是要認命。


    此時的我,似乎在等待著一個未知的命運。


    我的腦海中湧現了種種猜測,可不管哪一種猜測,最終都是一個壞的結果。


    我的心中突然充滿了仇恨,充滿了對力量的渴望。


    我現在知道在我的體內存在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它有可能就是一個魔物,有朝一日他會不會脫離我的身體,或者直接抹殺了我意識,他就成了我,然後屠戮眾生?


    要是這一天真會來到的話。我該要怎麽做?


    體內有魔物,這樣的話該向誰去說,向著正派人士說的話,估計我立馬就會被殺掉,而且現在在我的眼裏,也沒有了正派人物,天月道人看似老實,卻將我騙來關在了此處;要是告訴邪派人物的話,那我更是找死,像驅鬼客那樣的人,在意的是我體內的東西,他們想擁有它,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如若可能的話,我會不會在魔物出現之前結束掉自己的性命?


    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偉大,我不能。也不敢,也不忍,最重要的是,我還有生之留戀。人世間還有太多美好的事物。


    即使在道教中理法中,自殺也是大罪,死後魂魄都將受苦。


    我反反複複地想這些東西,忘記了自己身體的狀態,忘記了饑餓,甚至忘記了白天和黑夜。


    迷迷糊糊中聽見開門聲,吱吱呀呀的,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門打開之後,在我旁邊出現了幾個道人,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其中年長的道士似乎說,“哎呀,怎麽擅自把人關在這個地方,這都兩三天了,會弄出人命的。”


    旁邊的一個道士似乎咕噥了一句,說是凶手,年長的道人說掌教還沒問罪,怎麽就能稱之為凶手?那人咕咕噥噥說不上來,我就被抬了出去。


    我感覺到刺眼的眼光照了下來,眼睛都睜不開。


    被這幾個道士小心地抬到了一個地方,然後放了下來,年長的道士衝著屋裏喊了一聲“天月真人!”


    那人說,“人喊過來了麽?”


    那年長道士答,“嗯,不過不是喊過來的,他精神狀態很不好,被天塵真人的門徒鎖到了伏魔殿的偏殿。”


    隻聽得屋裏“哦”了一聲,門快速地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長須道人,正是天月道人。


    “哎呀,這事怨我,也怪事情發生的太緊急,把你給忘了,怎麽給關在那兒了?你還好吧。”


    我心中有千萬句語言想要質詢他,有千萬句話想要罵他,可是最終隻化成了一句。


    “我渴。”


    人餓極點的時候身體感覺不到饑餓,可渴到極點的時候仍然會感覺到難以忍受的渴,特別是身體內的邪火暴走,我渴的五竅生煙。


    天月道人趕緊讓人去提一壺涼開水,他接了一碗扶著我坐下,我一口氣喝完,他又接了一碗,再喝完仍然感覺渴的難以忍受,伸出手仍是要水,將這一壺水都喝完之後,才感覺有些緩過勁來,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我衝著天月道人生氣地道,“為何要將我關起來?”


    天月道人急忙搖頭,“那不是我的意思,我這一忙就把你給忘了,給你賠罪了。”


    現在要罵他仍是力氣不足,他這擺明了是撒謊,有什麽事情,自己帶一個重要的人過來都能忘掉?


    天月道人賠罪的話語還沒說完,屋裏一個聲音道,“你扶他進來我看看。”


    天月道人對屋子裏傳出來的聲音很恭敬,點頭答應,其他道人紛紛離開,他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推門進去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在蒲團上坐著一個老道人,五十歲左右,臉上卻是黑氣隱隱。


    雖然我被扶進去之前心中就有了猜測,不過等天月道人叫了一聲師兄,我更加確認,眼前這人就是龍虎山的掌教天雲道人。


    他衝我打量了一下,“被關在伏魔殿偏殿了麽?老道代弟子給你賠不是了。”


    這天雲道人一副謙衝詳和的態度。


    他轉頭衝著天月道人道,“壓在降魔殿的偏殿,肯定吸收了不少的陰氣,師弟,你幫他把這些陰氣盤出來吧,不然的話時間久了,對他的身體應該有傷害的。”


    天月嗯了一聲,“師兄有所不知,我和他一路前來,能感應出這少年是死人閣的弟子,身體陰陽沉浮本就奇怪,我要是擅自出手的話,可能不太妥當。”


    天雲這時候看著我點了點頭,“怪不得,從你一進來就覺得你身體有異常,原來是死人閣的弟子,活死人,死人閣,不以假死,不以得永生,唉。”


    天雲道人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我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也沒有答話,他又道,“你能把天塵師弟那個弟子的情況給我說一下麽?”


    看這個老道滿臉慈悲,天月道人似乎確實不像是故意,點了點頭就將張恒的情況再次說了一下。


    那老道點頭,“我天塵師弟的那弟子我見過幾次,確實和你的性格差不多,聽說你還有人證,此番你所講定然是真的了?”


    我點頭,說萬萬不敢說慌。


    天雲道人轉頭向著天月道人說道,“既然如此,何必要牽連無罪之人,命命相抵本非良策,你為何要將他帶進山門?”


    言下之意,他對天月把我領進來有意見。


    天月道,“要不將他帶過來,怎麽給天塵師弟解釋?又怎麽跟那個弟子的父母交代?剛才還有弟子說,張恒的父母已經知道了,他的母親在太上清宮門前站了四個時辰,他們都在大內,弄不好會連累山門的。”


    天雲搖了搖頭,“師弟,你修道這麽久,難道不知道向善就是解釋,慈悲就是交代?你此番帶他前來,眾人都看到了,不能再讓其離開,以張恒父母的態度,這孩子恐怕難以周全。”


    天月愣了一下,終於道,“師兄批評的是。”


    天雲過了一會又道,“現在既然這樣了,那就召開法會吧,如果你所言是實話,我們也不會袒護自己弟子,當著那麽多人,他的父母也不能胡來。”


    這道士一片菩薩心腸,我雖然精疲力盡,內心感佩,隻想對其扣頭,感謝他明理而不徇私。


    不過看他臉上的黑氣卻有點異常,不像是死氣,好像是一種奇毒或者詛咒一樣。


    這麽大能力的一個人,怎麽會這樣?


    詢問之時,他搖頭不答,天月卻憤憤地道,“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邪魔,在我師兄弘法歸來之時突然襲擊我師兄,其中幾個好像是你們一閣三門中的影子門的,當真膽大之極。”


    原來天雲道人被傷到了?怪不天月道人從來到就一直沒出來,定是在想法給天雲驅毒,這才把我給忘了。


    天月還要再說,天雲道人揮手不讓他再講了,讓天月給我安排住處,通知張恒父母,準備法審。


    第一百九十二章:法審之前


    可能是天雲真人對我的態度讓天月慚愧,這次他親自陪我挑了一間住房,作為我臨時休息的地方,這房間窗明幾淨。窗台上竟然還供養著一盆雅致的蘭花,甚是難得。


    剛才喝過了那些水,現在緩過勁,饑餓感開始泛上來,同天月討要飯食,他不知道我這麽久沒有吃飯,一邊道歉。一邊安排人給我準備齋飯。


    安排過飯食之後他承諾給我。從此到法審之前,不會再有人監看我,龍虎山上除了他說的很多禁地之外,我都可前去。


    我總覺得天雲對我這麽好的原因不單單是不想傷及無辜這麽簡單,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我們以往做的事讓天雲敬重。包括核桃林地宮案、和詭異詛咒案,江湖就這麽大,他在道教中的地位如此之高,不可能不知道。


    天雲真乃道家高人。這番氣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天月雖然落了下乘,但也不是惡人。


    現在天月讓我這麽自由,除了天雲對我的態度,就是天月自己相信我不會走,這是一次當眾將我罪名洗脫的機會,我要是逃走了,以後各種的追殺就有了理由,張恒父母也可以隨便給我安置罪名。


    等我用過齋飯之後,天月給我商量了一下法審的事情。


    所謂法審,最初是將道門犯錯的弟子當著三清祖師和道門中人的麵,審清罪責,給以懲罰。


    後來隨著龍虎山實力的壯大,法審已經演變成對傷害道門利益的審判,必要時邀道門中人前來觀禮,從天月的話語中,我聽出為了照顧張恒父母的麵子,法審盡量縮小範圍,隻有本門中人和雙方的見證人參與。


    在我和天月道人過來之前,吳棄已經給了我們一個他大致能來的時間,那個七星鎖魂雖然傷身體,他也有秘法恢複,五天之後便可無恙,到時候會立馬趕來龍虎山為我作證。


    天月道人決定將法審日期定在十天之後,問我可有意見。


    這已經是照顧我了,我點頭說沒意見,他便要去安排各種事宜,以及通知張恒父母。


    見他說完這事要走,我一下喊住了他,問他天雲真人是怎麽回事。


    他歎了一口氣,“剛才不是說過了麽,被影子門的小人給暗算了。”


    “影子門為什麽要暗算天雲真人?他們很厲害麽?”在我看來,挑釁道家正統龍虎山,那就是找死,從天月真人表現的實力上來看,天雲應該更強才是,難道影子門的人比天雲真人還要厲害,這似乎不可能。


    天月搖了搖頭,“我師兄最近服用丹藥好像出了問題,身體不是太好,這次他們又是偷襲,據我師兄講,有幾個人特別的厲害,我師兄的道力不能完全發揮,這才受了傷。”


    我哦了一聲,“那掌教臉上的黑氣是中了毒麽?”


    天雲搖了搖頭,“好像是,我回來之後就開始用道力幫他牽引,可是效果不大,師兄又不讓說,過幾天我準備去找幾個見多識廣的朋友問詢一下。”


    我知道很多道士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後,要想在更進一步的話就隻能借助丹藥。因為天地間的靈氣畢竟是有限的,而且通過呼吸和身體吸納的則更少,這個時候或許靈氣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服丹。借助純陽火煉製成的外丹,在自己的身體裏形成內丹,內丹一旦形成,就可以在本來壽元的基礎上再添數記壽命,像武當派的道人張三豐真人,享年212歲,身體中形成了內丹是確然無疑的,再進一步的話,就可能會白日飛升。


    不管天雲道人的內丹有沒有形成,平時應該都有服丹的,這次天塵道人閉生死玄關,說不定就是外丹服用到了一定程度,在結內丹。


    可他們這樣的高人,服丹之後會慢慢地吸納裏麵的靈氣,用來純化自己的身體,把丹藥中多餘的雜質逼出來,應該是輕車熟路,又怎麽會出現異常?


    天月不明白,我當然更不明白,也就沒有再問,以前有聽過影子門,但是他們具體是什麽樣的人卻不知道。


    天月見我關心天雲,對我沒有了什麽防戒之心,踱了幾步道,“這個影子門也快二十年沒出現過了,甚至連影子門的得名都傳的神乎,有人說影子門人能操縱影子傷人,但是也有人說影子門得名不是因為影子,是因為一旦惹上他們,他們就會像影子一樣永遠纏著你,除非將對手致死。”


    “哦,那天雲真人怎麽知道是影子門的人?”


    天月道,“其中幾個人身後的影子確實能晃動,我師兄猜想應該是影子門的。”


    問完了這些,天月再次要轉頭離去,他都走到門口了,我想到昨天夜裏的慘叫聲了,剛才聽他說是伏魔殿,又喊住了他,問他那是怎麽回事。


    “嗯,那是伏魔殿,裏麵有一口鎮妖井,裏麵封著張天師捉來的一百零八個妖孽,宋朝洪太尉誤撕井上的封條,這一百八十個妖孽逃脫,投胎人間,化為一百零八將,引起宋末的一場大亂,後來張天師靈息下凡,附身到當時的掌教身上,繪製成“水火陰陽鎮妖符”,現在就貼在伏魔殿的門上,防止鎮妖井中其他的妖孽逃出。


    我一下驚住,原來那屋子裏封的都是妖孽,怪不得叫的這麽慘。休頁廳劃。


    “它們平時夜裏都慘叫麽?”


    沒想到天月道人啊了一聲,“夜裏慘叫?不會啊,張天師附身寫的符篆,壓的它們死死的,怎麽會慘叫,鎮妖井還經過曆代掌教再次用符血加持,什麽動靜都聽不到的。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他都這樣說了,我哪裏敢說聽到了什麽聲音,搖頭說沒有,說自己可能是我出現幻覺了。


    他盯著我看了一下,還是不放心,自言自語道,“我一會去伏魔殿看一下。”


    說完他就走了。


    我的心惴惴不安起來,他們從來都沒有聽見過鎮妖井中的冤魂慘叫,我一來到就能聽到,以後還是離那個伏魔殿遠一點好了。


    除了不敢去龍虎山中的禁地和伏魔殿,我將龍虎山看了一個遍,如果不是想著法審之事,心情定然舒暢無疑,怪不得這些道士能延年益壽,得道飛升,在這樣的山裏住著,確實可以淨化心性,甚至在某一刻我再想,要是了下這件事,我也來龍虎山中當道士好了。


    我知道這又是不行的,單單張恒的仇怨在這,龍虎山就不能接收我,況且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養鬼人,和道家正好是水火不容的關係,更何況我塵緣未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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