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把我給嚇的,什麽龐然大物啊,於是趕緊接著道歉。媽的這輩子給動物道歉還是第一次,而且是誠心誠意的。那大牛轉了幾圈,好像怒氣未平,踩地踏踏有聲,咩咩直叫。


    我心想不能再呆下去了,得趕緊走,長夜漫漫,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呢。


    於是我悄悄地往回撤,那個女孩子的屋子裏還亮著燈,不知道她說去墳地找手機回來了沒有。


    我透過玻璃上糊的慘白的窗戶紙一看,屋裏麵正好映出她的影子,好像在費勁地拖著什麽東西。我看見這畫麵之後,頓時腦海裏閃過無數場景,這都過了午夜了,她能有什麽東西好拖,想來想去總覺得沒有什麽好事情。我悄無聲息的往回退,生怕驚動了她。


    退的離她房子有一段距離之後,我開始倉皇而逃,幸好現在星雲漫天,道路隱約可見,路旁棺材沒有聲息,山林黑密,我一路小跑出了這山村。


    一口氣跑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我住的這棟老樓的角落裏有盞燈昏暗的亮著,幾個影子在遠處來回飄動,仿佛鬼魅。這時突然走來一個一身白衣的女人,麵孔卻十分模糊,過來緊緊地靠在我身上,身體冰冷而僵硬,我摟著她走進空空的樓道,轉眼已經到家,她說,剛才那幾個人一直對你笑,真可怕。


    我雙眼圓睜,哪有人?我怎麽沒看見?她笑起來,臉上的白粉簌簌脫落,說我們上床吧,我給你看我的心。我也笑,剝下她的白色長裙,露出蒼白的身體,我抱緊她,她推開,麵孔依然模糊。你要幹什麽?我問。


    我說了,我要給你看我的心。她說,她把手放在胸口,慢慢撕開外麵的皮,鮮血像河水一樣汩汩流淌,她伸手進去掏了半天,慢慢拿出一個核桃樣的東西,我接過來仔細端詳,鼻端有一股遙遠的桂花香味。那顆心在我手裏揉捏良久,慢慢裂成兩瓣,一隻金黃色的小蛾子翩翩飛起。她嗚嗚地哭,我慢慢抬頭,身邊聚集了無數光頭白衣的人,那個女人淚落如雨說,我的心在你手裏,你還給我,求求你還給我


    我驚坐起來,冷汗直流,這已經是在自己租住的房子裏,還是這個怪夢,一直以來都是相同的內容,心知並不是昨夜嚇的,昨夜來到住處我就睡著了。


    外麵還是灰蒙蒙一片,我以為還是早上,誰知道看了下手機才知道已經下午三點了,外麵竟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餓的難受,準備下去吃點東西回來繼續睡。


    剛洗漱完畢,手機就滴滴作響,我接過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一個女聲說,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一愣,心想這是誰。那女聲接著說,我是顏夕,你昨天夜裏什麽時候走的。


    顏夕?想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昨天遇到那個女孩,於是敷衍說,今天早上有點急事,怕趕不回來,多謝你昨天晚上讓我在那留宿。你有什麽事麽?


    她說到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幫,我有點東西要搬,下雨了我也找不到其他人,隻好麻煩你。


    我猶豫了一下,我有一個毛病就是不能淋雨,每次淋雨都要生病,所以下雨天一般我哪裏都不去,不過感覺在人家那住了一夜,拒絕便說不出口,於是猶豫了半天說行,心想打著傘去吧,也淋不到。


    我撐著雨傘去樓下吃了碗混沌,這是城外村唯一一家小飯店,這時候的店裏就我一個人,我一邊吃混沌一邊問店老板,這裏有沒有把棺材集體放外麵的風俗。店老板很奇怪我怎麽問這個,不過作為他的店裏不多的常客,他笑著回答我,沒聽過。小兄弟,棺材集體擺放,看過林正英的僵屍片沒?裏麵肯定都是僵屍。


    我去他媽的僵屍,現在連你也來嚇我,趁現在白天一定要去看個明白。


    我找了把雨傘,頂著風雨去她住的山村那,一路走一路問,說那個山村叫老鴰村。這個女孩子和我倒不外氣,才見了一麵就找我幫忙,長的也漂亮。我要是沒女朋友,興許會有點想法。不過我女朋友醋勁翻江倒海的,我又不敢。再加上她家剛死了人,覺得心裏提不起一點性趣。


    很快我就摸到了山村下麵,進村就一條小山路,路兩旁是茂密的灌木。往裏走了大概又一裏地之後,赫然是一片棺材林,都是石棺,草叢樹林裏排放的橫七豎八,每個棺材上麵還都劃了一個奇怪的符號。並且這些符號都不相同,有點像是火影裏麵的族徽。


    我看到好奇,左右瞅瞅沒有人,就看看這些符號究竟是什麽東西。這些東西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有的像是火,有點像是閃電,有的像是一個象形文字,我一一看過去,根本就是難以索解。但是所有的棺材蓋邊上都刻著2,隻有一個是刻著1,好像是代表棺材的批次。


    突然一個想法冒出來,就想推開棺材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雖然下著雨,但好歹是白天,好奇心作祟,我找了一個就近的,雨傘架在脖子裏,手按著棺材蓋使勁一推,咯吱咯吱地好像真能推開。


    正運氣推著,雨裏有人怒喊。我抬頭一看三個婦女在離我大概有一百米的地方站著,衝著我直揚手。太遠了,也聽不清楚喊的什麽,但是我看見她們的手裏卻一人牽著一隻狗。迅速地趕過來。


    我知道好像是犯了人家的忌諱,轉頭就跑,心想扒人家的棺材,一會要是被人家給抓住了,這要怎麽解釋。


    我也顧不上自己能不能淋雨了,將雨傘一合,就鑽了進了灌木叢。


    心想等一會她們走了,我再去幫顏夕搬東西。


    一會那三個婦女走近了,她們本身的裝束和普通婦女沒有什麽兩樣。但是她們手裏的狗上躥下跳的,很是奇怪,三隻狗都穿著特製的雨衣,隻露出來頭和四隻黑爪子。獠牙猙獰著,神情如狼,嗷嗷直叫。


    她們走到我剛才動過的棺材前,圍住了不知道在幹什麽,雨傘擋住了我也看不見,我想應該是將棺材蓋推回原處。我在灌木叢裏躲著更不敢動了,心想這樣褻瀆人家禁忌的事情,要是被發現說不定要放狗咬我。


    還好現在下著雨,狗的鼻子沒有晴天那麽敏感,灌木叢那麽濃密,想要找到我也不是那麽容易。


    不過她們三個好像也沒有找我的意思,鼓搗了一陣子之後,往四周看也不看,徑自按原路返回了。


    我心裏一陣奇怪,好像她們的任務就是趕走靠近棺材的人似的,其他的一概不管,我又在灌木叢中呆了一會,感覺周圍安靜了,才打開雨傘走了出來。


    不過現在我已經沒有心情去研究那棺材了,萬一被穿了雨衣的三隻狗咬住,說不定連狂犬疫苗都打不上,直接就會把我咬死。看起來那三隻狗我心就亂跳,一種危險的感覺悠忽襲來。


    我打了個噴嚏,看見手上開始發白,而且起了紅點。我心想壞了,這次又要幾天不能出門了,我好像對雨水過敏似的,隻要是長時間淋雨,全身就開始發白起紅點,好像是在水裏麵泡了一天似的,而且身上還癢癢。


    為這事我還專門看了五個醫生,五種說法,有的說是皮膚病,有的說是我身體虛弱,最扯淡的一個說我是脾虛,要給我開兩劑中藥,說喝完之後神完氣足,保證我下河遊泳都行。媽的我差點就罵他,老子不會水。


    我一邊撓著自己身上,一邊給顏夕打電話,那天我是夜裏來的,現在根本不知道那個房子是她家。我可不想再走錯了。


    走到她家附近,我先四處看了看那個肉山似的怪牛在哪,不過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這時候她推開門來看見了我,沉靜的麵容下似乎露出了一個難以覺察的微笑。我看見她的臉色挺紅潤的,本來對她的那一絲懷疑也沒有了影蹤。原來是要搬她家裏的冰箱,她說要將冰箱搬到雨裏去,這冰箱裏麵都是肉,家裏又斷電了,不然就壞掉了。


    我詫異地看著她說,這樣的天把肉拿出來不久行了。這溫度肉也壞不了啊,誰知道她非說不行,說這肉已經有些發臭了。


    我說那也不能把冰箱搬到雨裏麵去啊,你冰箱不要了。她說沒事,這冰箱是防水的。我心想冰箱還他媽的有防水的?左右看了一看,發現這冰箱好像就是和其他的冰箱不一樣,厚度要有其他冰箱的一倍厚。冰箱門用膠帶一層層纏上了,應該是防止裏麵的東西掉出來。


    見給她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於是我就抱著冰箱往外拉。誰知道這冰箱還真的挺沉的,我一個人根本就拉不動,她在後麵托著,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才堪堪拉到了門口,說什麽也拉不出門檻去了,冰箱側著就倒了。


    顏夕急忙喊我扶起來,我揉了揉發酸的手準備和她一起將冰箱拉正,一股血水從冰箱的邊緣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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