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伊姍說到這,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好像是有無數畫麵在腦海裏衝撞,無數念頭在心裏盤旋,一時之間有很多假設,很多設想,心想我其實已經死了?要不然怎麽會這樣?要是我死了的話,什麽時候死的?在百花夜市?在小診所?還是跟著顏夕去醫眼的時候?


    伊姍接著說,我當時心裏特別害怕,害怕是你出了事,就拚命的按你的電話,但是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那老頭也嚇壞了,要我趕緊報警,而且當時我在地上看見了我給你買的手表,心裏麵更是慌張,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從老頭手裏麵借過來手電,於是又順著小巷往前跑,希望能找到你。


    但是那個小巷的盡頭就是一片黑沉沉的莊子,我甚至連莊子那頭都走到了,莊子外麵就是荒涼的野地了,我來來回回的找了好多遍,心裏害怕極了,看見那個手表的時候我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我哆哆嗦嗦的回來,蹲在百花夜市那開始大哭。


    哭了一會,想到了要找警察於是就報警了,但是警察來到也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沒有目擊者,作案動機不明,唯一能確定的是牆麵和地上都是人血,流血量很大,可能被害人已經死亡,但至於被害人是誰,就無法得知了,警察隻能確定是一件凶殺案。


    聽到這還是打斷了伊姍一下,我心想會不會有這種可能,伊姍癔症了,自己出現了幻象,後來我領著她走了。於是我就小聲地說,那你什麽時候回去的?


    伊姍搖搖頭說,我沒有回住處,紫欣打電話問我怎麽回事我也沒說,一直在那百花夜市那呆到第二天天明。


    後來呢?我又小心翼翼的問到。


    後來?伊姍聽我這麽問,神情恍惚,瞳孔放大,好像極為恐懼,她說,後來我就回家了,一遍一遍按你的電話,希望老天顯靈,你可以接了電話說你隻是迷路了,我想我一定不會說你埋怨你,可是沒有。到第三天的時候,警察局給我打電話,讓我去認屍。


    當時我感覺晴天霹靂,連自己怎麽走到警察說的地方的都不知道,一路在胡思亂想,最終還是走到了那條小巷通的野外,在野外幹枯的河床上的一處蘆葦叢中,發現了一具屍體。


    我再次瞪大了眼睛,是,是我?我顫動著聲音問到。


    伊姍點了點頭,突然捂著嘴想吐,好像是當時的場景對她刺激太大,要不然就是場景特別的血腥,她好一陣子都沒過來。


    我愣神想了一下,不明所以,就又接著問道,你確定真的是我?沒有看錯麽?


    伊姍搖搖頭,你後背上有一片紫色的胎記,剛好露出來,我一眼就看到了。


    我現在不覺得伊姍是癔症了,因為她描述時候的那種表情,就是身臨其境的人才有的,看她的精神很正常,於是我就接著問,然後呢?


    伊姍無比恐怖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然後我就聽到一句特別害怕的話,那些警察說,你的胸腔裏麵空空的,心已經被人挖走了!


    我雖然有準備伊姍說的可能恐怖一點,但是還是打了突,特別是她還在心之前加了一個我字,我被唬的說不出話來。


    伊姍接著說,然後我的腦子裏麵一片空白,眼睛好像也突然看不見東西了,想哭也哭不出聲音,後來好像是警察把我駕走了。


    我沒想到伊姍本來愛耍小脾氣的一個姑娘竟然對我深情至斯,於是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雖然覺得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但是還是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於是我輕輕的安慰她,別怕,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麽?


    在安慰伊姍的時候我突然想,要是伊姍見證了那麽恐怖的我的死亡,怎麽現在對我一點也沒有畏懼感,這似乎不合常理啊。


    伊姍好像覺得在我懷裏說不出來,於是再次推開我,坐正了給我說,我回到家,第二天早上警察局又給我打電話說,昨天送到太平間的屍體,昨天夜裏在天平間丟了!


    這個時候我的心已經不能用混亂來形容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早已經死了,至今鬼魂在還自己編織的迷夢裏,要是這樣的話,為什麽沒有索命的小鬼來找我,為什麽我還能在陽光下行走?這一切都讓我懷疑現實的世界是不是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是不是在陽間和陰世之間還有一個不被人知道的第三世界,而我就是在這第三世界存在著,和陰陽兩界都有交集。


    再不然就是我真的已經死了,從以往的種種表現來看,我還像是處於一種借屍還魂的狀態,可要是借屍還魂的話,魂魄有靈,可為什麽我自己一無所知?


    這兩種可能都不太大,我想我現在應該還活著。


    我知道自己的神色很難看,作為一個活人,卻在聽女朋友說自己死的事情,這本來已經夠離奇的了,更離奇的是,我現在聽說居然連屍體也丟了,那麽現在的我,身體從何而來?


    聽完伊姍說了這些話之後,我一猶豫,就對著伊姍說,後來你就搬走了?


    伊姍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不甘心,因為我覺得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有人殺你,還盜屍體。於是我喊了那個叫紫欣的女孩和我一起,又去了發現你身體的那個地方,雖然這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但是我相信應該能找到些什麽,最後我在你的身體旁邊找到了一個不知道用什麽畫出來的十字架。


    十字架?我愕然重複到。


    嗯,伊姍點了點頭,接著說,那天我就坐在發現你身體的地方默默地流淚,心想這個十字架是什麽意思?是說基督教的人害了你麽?還是怎麽回事?一直到傍晚,紫欣才扶著我回住處。


    路過那個小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好像有幾個包著頭的女人拖著著一個男人正走,那個男的不說話,好像是喝醉了,又好像已經喪失了反抗能力,那些女人看了我們一眼,好像對我們出現在小村裏麵挺奇怪的。我和紫欣覺得很不正常,我心想是不是與你有關,於是繞了一圈之後就又回到了那個村裏麵。


    當時紫欣特別害怕,不想去,我說要是不去就和她絕交,當時她才和我一起去,我害怕那些人是殺人犯,於是就和紫欣特別小心。


    那個小村好怪,到晚上黑漆漆的也不點燈,而且我們等了好久才敢進去,路口還有幾個女的在遊蕩,好像是為什麽站崗放哨的。


    我和紫欣終於避開了那些人摸到了村子的中央,隱隱約約聽到了人聲,順著聲音找到一堵比較低矮的院牆,隻見那個男的上身已經被扒光,一群穿著白衣的光頭正把他按在地上跪著,旁邊有一群女的在看。


    但是突然之間,有一個光頭男的從人群裏麵走出來,一刀刺進了那個被按住男人的心髒位置。


    我和那個紫欣當時嚇的猛然叫了出聲,被他們給發現了,於是我們不顧一切的就跑了,那些人就發瘋一樣的追我們。我們跑到半道實在是跑不動了,於是就跑到河裏的蘆葦叢裏躲了起來。


    那些人沿途找了一陣,沒有找到我們,於是就陸陸續續的散了,但是我聽到他們說,不管是殺掉還是抹除掉我們的記憶,反正就是不能讓我們把今天的事給傳播出去。


    當時我們嚇壞了,逃出去之後就報了警,但是警察給我們的回應是,那個莊子是個荒村,十來年不知道什麽原因就沒人住了。


    當時我們兩個特別的害怕,一連在家躲了好多天不敢出門,後來也沒出什麽事情,我才開始去市裏麵的教堂,但是也沒有發現和你或者那些人相關的東西,再後來,紫欣找了一個男朋友,我就搬走了。


    聽到這兒,我想要是伊姍說的是實話的話,那我的這些經曆是從哪兒來的?看起來一切的秘密還是在那些穿戴像是阿拉伯世界的女人身上,也就是說,秘密的發源地,一個是殯儀路,另一個有可能是那家服裝廠。


    我尋思了一下伊姍的話,突然問道,你既然知道我死了,那你為什麽不害怕,還敢來找我?


    伊姍沉默了一下說,我也怕,甚至在兩個月前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當時差點嚇死。在十幾天前,好像有人在跟蹤我,我總覺得是兩撥人似的。後來我收到了那封快遞,就按照快遞上的地址來找你留下的東西。


    可是在那個小旅館裏朱濤不見了之後,走過來一個人拿著刀頂著我說,你沒死,而且在門口呢,讓我把你引進來,要是敢表現出一絲認你的神情,就要把我們三個人都殺死。


    伊姍可憐央央的說,所以當時我沒敢認你,就是怕那個旅館裏麵的人。


    我猛然一愣,說到,什麽摸樣的人?


    伊姍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從黑暗裏麵拿刀從我背後出來的,把刀從後麵架到我的脖子上,我根本沒看到他的相貌。


    原來是這樣,我思索了下伊姍的話,她好像對一些地方記憶的特別清晰,但是對一些地方記憶的非常模糊,甚至連紫欣的名字都叫不順暢,而是叫那個紫欣,有人會這麽叫自己的閨蜜麽?還有聽到現在,聽出來了一個自己一直都特別困惑的事情,那就是伊姍怎麽沒問我發生的什麽,而是一直再說她自己的事情,難道那天在花市我消失之後都做了什麽她一點都不關心,雖然我的記憶是跟著她回去了,但她那天失去了我啊!而且我也沒給她說,她為什麽不問我怎麽樣了呢?還有就是她親眼看見我的屍體,現在我又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為什麽不好奇我是從哪裏來的,死的是誰?這些連我都好奇的事情,她壓根好像是沒想到問。


    想到這,我有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緊緊地摟著伊姍一會,聞著她身上淡淡地香味,看著窗外一輪月剪開雲天,洞徹寒宇,我神色間露出了一個難以覺察的堅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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