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一會兒就到了海邊。


    不少鎮民都在,他們紛紛舉著火把就在海灘臨街的龍王廟上排隊等著上香,不少人還拎著大包小包,裏麵估摸著是獻給龍王的祭品,再往邊上看,能看到不少人正在拿著布包,從包裏翻出來各種瓜果梨桃往海裏扔。


    這給慕寒星一個現代人看得極其難受,又浪費食物不說還汙染大海。


    她蹙眉問跟在她身後的朵麗:“你們鎮上的人那麽信奉龍王嗎?給他上香不說,還往海裏扔東西給他吃?”


    一想到,很可能龍槿在水裏化身為龍,然後見到一根香蕉就衝過來叼在嘴裏的幻視就覺得好笑,怎麽想都知道龍槿肯定不喜歡這些祭品。


    別的不說,她很可能跟淮玉鎮祭拜的這位龍王還是有點交情的。


    “仙女姐姐可能不知道,我們淮玉鎮靠水吃水,漁業就很興旺,在東海,有不少孤島小城需要從我們淮玉鎮訂半年甚至一年的魚,東海廣袤,海上的天氣也是說變就變,可是這麽多年了,有海底龍王的保佑,我們出行的船隻很少有遇難的,幾乎每次都是平安送魚回來,但是……”朵麗說著,麵露憂色。


    慕寒星沒說話,繼續聽她講。


    “但是,鎮民們都相傳說老龍王仙靈出竅,現如今隻剩下了一副軀殼留在海底,再也沒有了神力保佑淮玉鎮,而龍公子又被綁架到了天上,所以這幾年有不少船隻出海以後再也沒回來過……”


    慕寒星一怔:“竟有此事?那些船和船上負責送魚的鎮民們都沒再回來嗎?全都憑空消失了?”


    “是,他們都永遠消失在東海了。”朵麗無奈地搖搖頭,“就因為這件事,鎮裏很多人都不做生意了,大家賺不到錢就都搬走了,特別是年輕人,這鎮子也不如往日興旺了,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大多都是不肯離開鄉土的老人了。”


    “那現在所有人都不做漁業了嗎?你阿爹呢?”慕寒星又問。


    “阿爹年紀大了,早就不出海了,現在一直在給佟家負責在近海打撈珍品魚,佟家會給阿爹一部分酬勞。”朵麗解釋道。


    “佟家?珍品魚又是什麽?”


    慕寒星正要細問,就聽見旁邊的龍王廟裏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有一人在人群中怒然大喝:“你就拿這麽點東西給龍王,他會生氣的!”


    “可是我們家就剩下這點小米了啊……”對麵是一個捧著一兜小米的大嬸。


    朵麗見狀,急忙跑過去,邊跑邊喊:“阿爹!”


    慕寒星一聽這話,忙跟著朵麗一起跑到了龍王廟附近,這時,就見到朵麗的阿爹在一個個訓斥心不誠,祭品準備不夠多的人。


    她算是看明白了,朵麗的爹好像著了魔似的,眼底赤紅,神情激昂憤慨,就跟那日無量塔下信奉驚雷子的信徒一樣,人應該是魔怔了。


    “若是我們心不誠,龍王大怒,將海浪不平,一直沒有賣魚的營生的話我們淮玉鎮就完了!”她阿爹繼續嗬斥道。


    封建迷信要不得,慕寒星眼看著,無限感慨。


    不過這裏可是玄幻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她又光速把自己說服了。


    “我來替崔嬸交一些雞蛋吧,這是俺家花花新下的蛋。”一位老者聲音沙啞,頗為無奈地站了出來,把家裏母雞新下的雞蛋硬塞進了崔嬸的手裏。


    “謝謝你啊,老李。”崔嬸感動得當下就淚眼汪汪。


    “好了,快往前走吧,後麵還一群人等著上香祭拜呢。”排在靠後位置的漢子不耐煩地探出頭來叫嚷著。


    “是啊,我們都等著呢,大晚上的,拜完龍王,就回去了。”


    “對啊。”後麵一群人開始跟著起哄催促前麵的老人。


    祭拜的人群正熱鬧,這時,從不遠處走來一個身穿錦衣,身材圓潤的男人,他道:“諸位,都別著急。”


    男人一走過來,隊列裏的所有鎮民瞬間喜上眉梢,眼睛一亮,如同見到了救世主一般,滿是崇拜和敬仰。


    “佟老爺!”不少人在隊伍裏熱情地喊著他。


    這位佟老爺膀大腰圓,麵相看起來倒是慈眉善目,微微一笑,眯著眼的樣子平易近人,他沉聲道:“各位百姓不用著急,今年送往東海島城的單子都已經完成了,到時候從各島上得來的錢我會當作善款給挨家挨戶送上一點,今年珍品魚的捕獲量不如往年,可能分到挨家挨戶的善款沒那麽多,還希望大家夥能別嫌棄我這個沒用的老頭子。”


    佟老爺說完,唉聲歎氣了一口,身後跟著他的幾個家丁忙勸道:“老爺您別難過,您已經盡力了。”


    “是啊,是啊!”眾人跟著大喊,“龍王發怒的這幾年,要不是佟老爺繼續幫忙做咱們淮玉鎮的營生,咱們這些個老家夥早就餓死啦!”


    “佟老爺,您可千萬別自責,您已經對我們夠好了。”幾位老人忙道。


    “沒錯啊,要不是您每年給我們家的善款,我們真不知道這日子該怎麽過下去了。”幾個壯年也隨聲附和道。


    “這佟老爺是你們這的土財主?”慕寒星聽了一眾人的發話後小聲問旁邊的朵麗。


    朵麗心不在焉的,還在不遠處看著她老爹,應聲道:“是,我阿爹就是在跟佟家人做生意,佟家從祖輩就開始做漁業,鎮上有不少鋪子都是佟家開的,他們佟家找人造的船也比別家要結實耐用,所以佟家船出海的時候才會沒事。”


    慕寒星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膘肥體壯的佟老爺,沉著臉色半天沒說話。


    本來她想出麵的,可是剛要邁出去的步子被這個突然到來的佟老爺截住了,見他在淮玉鎮裏頗有威望,有點那半個土皇帝的意思,她就更不能貿然行動了,要是她突然站出來說這群人本來就青黃不接,還天天搞封建迷信,把糧食送給不怎麽想要的龍王,估計會被群嘲。


    她細細琢磨著,放眼一望,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龍王廟裏供奉的雕像越看越像龍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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