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的一雙美目帶著點冷瑟,視線鎖定他,語氣也帶著涼意:“我在回春府整日管理藥材,照顧病人,教人醫術,無暇理會其他的事,所以多少有些耳目閉塞,但也曾聽聞鏡公子對城主並無男女之意,更何況你是怎麽來的浮月城,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浮月城的城主已經不是慕城主了,你對她又心有埋怨,那麽鏡公子現在又何必整日跟著她,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鏡塵麵色平靜地聽著,而後又是一聲淡笑,卻反問了她一句:“瓊華尊首既是整日公務繁忙,無暇理會其他之事,又怎麽會親自從回春府跑到朱雀營一一慰問重傷者,還親自給他們治療呢?尊首來浮月城數年間,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你又有什麽目的呢?”


    一句話瞬間讓瓊華背後起了一層冷汗,隻見密室的微光裏鏡塵的一雙眼同樣染上了一片涼意。


    ……


    唐喚雲帶著慕寒星去了問心門禁地。


    路上,趁著沒人的地方,唐喚雲趕緊偷摸翻出來了一枚丹藥塞進了慕寒星的手裏,他道:“我見你麵色抱恙,是不是有傷在身?這顆丹藥可以愈療外傷,是門內的珍品,你快收起來,免得被人看到再心生歹意。”


    魚眼一樣大小的白色小藥丸躺在她掌心裏,她看了看,想了下還是推了過去:“小師叔,你有毒在身,這些珍品藥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崔仁給我下的毒,若是這顆藥丸能解,我早就吃了……你是不信任小師叔?”唐喚雲也算是對她頗為熟悉了,見她麵露凝重就料到了她在想什麽。


    別怪她多想,她現在是比較信任唐喚雲,可是之前她還信任冷飛刃呢,等事情逐漸明朗之前,她不敢再草率行事了。


    “小師叔,我離開問心門之後……發生了不少事,我淪落至此,正是因為輕信了冷飛刃,我一直拿他當我的親兄長,可他呢?”慕寒星平靜道。


    唐喚雲歎了一口氣,收回了藥丸:“也罷,你在外行事學會謹慎一點也不是壞事,你這樣,我反而放心了,繼續走吧。”


    二人到了禁地之後,她見四下無人,一扇巨石闊門屹立在前被重重枷鎖拴著,看也該知道了,這裏大概是所有門內弟子禁止入內的地方。


    “這地方……是禁地?小師叔帶我來這裏幹什麽?”慕寒星反問道。


    “這裏有前任掌門,也就是你師父一直守護著的秘密,此秘密事關重大,事關三界蒼生百姓,所以為了防止有小人居心叵測,我義兄決定將這個秘密關在禁地裏,除我以外,所有人都不可擅自闖入,否則就是重罪。”唐喚雲解釋道。


    她師父陸辛肯把這麽重要的秘密隻分享給唐喚雲一個人,看來他們義兄弟之間感情十分深厚。


    她卻反問道:“可是小師叔,我在三界的名聲你也知道了,人人都稱我為‘女魔頭’,說我濫殺無辜,嗜血成性,你就不怕……你把山門的秘密告訴給我了,反而是天下之不幸嗎?”


    唐喚雲當然想得很清楚,他沉聲道:“你既然這麽發問了,小師叔也誠實回答你,義兄一生收了三個徒兒,飛刃我向來不看好,你雖殺伐果斷,頗有手腕,但又容易收斂不住脾性,犯下大錯,百歌聰明伶俐,一顆狹義之心無人能及,但因年幼入門時常被人欺負,人就總有些不自信,我怕她年紀尚小,擔不起這門後重重的天下之責……小師叔無用,一生修煉,卻還是不及崔仁,如今自己的性命都掌控在他人手中,更是愧於擔當此責,所以我把天下百姓的命賭在了你身上……星兒,小師叔臨死之前,就賭你會護住這三界蒼生。”


    慕寒星麵容一震,如晴天霹靂,振聾發聵。


    “小師叔,你放心,我帶來的那位姑娘是浮月城最好的醫師,她一定會救你的,我和那隨從也會盡力與崔仁周旋,拿到根治的解藥。”慕寒星堅定道。


    唐喚雲無奈搖頭:“不要管我了,我們先進去吧。”


    見她站在石門門口,還在為剛才的話感到頗為震撼,但表情也十分謹慎小心,唐喚雲竟是突然在這一刻感覺到她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樣了,性子好像沉穩收斂了一些。


    他心裏一驚,若是星兒的性子有所收斂……


    反正,他已經別無選擇,他在山門中遴選數年,都選不到一個合適的,隻有她了。


    此為賭局,若贏,他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義兄的在天之靈,若輸,他以死謝天下。


    唐喚雲見她不動彈,怕她不敢跟著自己進入禁地,便道:“在進入此地之前,小師叔想給你講一個故事。”


    慕寒星一怔:“什麽故事?”


    “是我和你師父小時候的事。”


    ……


    陸辛與唐喚雲都是孤兒,在二人還不怎麽懂事的時候,就被三教九流之人擄走,關在了一間狹小的暗房裏被迫進行靈修。


    所謂“靈修”就是在小孩還是凡人之軀的時候就強行被喚醒體內的精、氣、神,再根據每人的天賦靈根,利用喚醒的精氣神來進行修行,與築基不同,此法相當殘忍,相當於在幼年的時期進行一次靈魂吸食,身心都會受創,很多孩子因為身體太弱了,承受不住這套靈修法術,在這一次“強行喚醒”之中丟了性命。


    而陸辛和唐喚雲算是幸運的,他們活了下來,還在幼年時期便因為過早開竅,修得靈核而和一般的凡人孩子有很大不同,他們可以修習最簡單的法術,至少可以用來防身。


    時間一晃而過,一群孩子漸漸萌生心智,孩子堆裏也就有了競爭。


    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管事的來測驗他們的法術,若有不合格者就會被踢出暗房,任其流浪,若有卓越者,則是會被帶走去往更好的修行之地,進行更高深的法術修煉。


    暗房裏雖然簡陋無比,除了一張能睡的石床以外什麽都沒有,但至少有人管飯,一群孩子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也不知道被那些人從暗房裏趕走以後,還能不能活下去,所以大部分的人竟然被馴化到不想離開了。


    他們居然想在暗房裏待一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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