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帝譏諷一笑:“你看看你,玉樹臨風,宛若少年,你再看看我……整日被那些朝堂和後宮的聲音吵得焦頭爛額,勞心傷神,不得已整日以藥續命,嗬,凡胎肉體終究是挨不住這些折磨,若能像你一般,羽化登仙,飛上天界,我就能長存於世,明治天下!”


    鏡塵眼睛一眯:“所以,你才派了撫寧將軍攻打浮月城,企圖鳩占鵲巢?可若是沒有青雲塔,你的軍隊又何以登天?”


    “哈!”寧帝又是嘲諷一笑,“鏡塵,你別忘了,謀劃這一場大戰的可是你!你現在反過來裝什麽好神仙!”


    鏡塵眼眸瞬間變得狠戾起來。


    ……


    約莫一年前。


    鏡塵在浮月城的一處乘風亭裏正在獨自一人飲茶賞景,此處是他一人無事滿城溜達時偶然發現的一角,正適合用來靜心偷閑。


    那天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在亭裏納涼賞景喝茶,耳聽遠處的腳步聲,抬眸一望,沒想到竟然是冷飛刃來了,他四平八穩地繼續喝茶問道:“什麽風把二城主給吹來了?”


    冷飛刃一身素衣前來,姿態倒是平易近人的模樣,他掀開衣擺坐在鏡塵對麵,客氣道:“偶然路過,沒想到你在這,閑庭而坐,一人獨飲,倒是符合鏡塵君一向給人佛性禪心的感覺。”


    鏡塵禮貌周到地給所謂的二城主倒了一杯新茶,直接戳破他:“此處與二城主的宮殿離得甚遠,又不易被人察覺,二城主又不是像我這樣閑到喜歡四處亂晃找景之人……所以,刻意來這找我,是有什麽要事麽?”


    冷飛刃一愣,誰能想到這人能料事如神,索性,他也開門見山:“我知道你與她感情不和,也因為她的術法被囚禁於浮月城不能回華京,你想離開麽?”


    鏡塵端茶的手一頓,目光清冷:“怎麽,二城主要助我脫困麽?”


    “未嚐不可?”冷飛刃一副胸有成竹之姿。


    鏡塵不動聲色,看著他琢磨了一會兒才笑著問:“如此好事從天而降,我今日還真是幸運,所以,二城主你的條件呢?”


    冷飛刃對他慢慢道:“我師妹師承於問心門前一任掌門,他的獨家絕學——結界秘術,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破的,所以你被困在這裏,唯一能出去的條件,要麽是想辦法讓她把你放了,要麽……她消失,術法自然也就跟著消失了。”


    鏡塵滿不在意地笑出聲:“原來如此,原來二城主還藏著借刀殺人的心思,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想問問,你和你師妹既然是同一個師父,這結界秘術你怎麽不不會呢?”


    這話讓冷飛刃陡然變了臉色,他咬了咬牙根,眼底掠過一絲恨意,讓鏡塵察覺到了。


    他沉默不答。


    鏡塵眸光銳利地看著他。


    嗬,原來是妒忌。


    好啊……可以反過來利用了,這善於借刀殺人之人還指不定是誰呢。


    “師父也曾傳授給我,是我學藝不精,學不到師妹那樣如此精深,罷了,此事不提也罷。”冷飛刃繼續道,“怎麽樣,鏡塵君可有興趣與我共謀大事?”


    鏡塵沉吟片刻:“我雖然半步不能離開浮月城,但以前周遊三界,四處遊玩還是知道不少消息的,二城主此前在問心門一心閉關修煉,耳目閉塞,若是起勢,恐怕需要經常與我……如今天這般‘偶遇’吧?”


    冷飛刃沒說話,繼續聽他說下去。


    鏡塵將半杯茶一飲而盡,目光堅毅:“好,你去做吧,有事就來問我,但前提是,不要牽扯到華京,若你事成也就罷了,若你事敗,她定要把氣撒在華京上,到時候生靈塗炭,恐怕就連我也阻止不了。”


    想起以前的事,他就煩心,當年慕寒星為了得到他,打敗了華京八大精通武藝的門派,那些門派信奉於他,自然不會讓她好過,但誰能想到,八大門派,幫主、長老、精英、新銳輪番出手,竟是沒一個人能打得過她。


    不僅如此八大門派因為此事,被有心之人四處造謠,說是武藝不精之門,也敢收徒教人,簡直是淪為了江湖笑柄!


    後來因為謠言四起,這些門派聲望不在,也漸漸落寞,不再出現在華京,昔日盛況,一夜衰敗,拜誰所賜?


    為了他自己,為了華京,為了那些信徒,這仇他也不得不報。


    ……


    可這時的冷飛刃冷眼看著他,心裏暗自不爽了起來,本以為自己才是主導大局之人,卻讓這個一介被困“寵妃”在話語間占了上風,他竟然知道自己對於各界尚且需要太多信息,需要借助不少人的力量方可行事。


    不讓他動華京的人,擺明了是想當一個坐收漁利的角色,若真的有個萬一,事跡敗露,這個人就能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冷飛刃眼睛一眯。


    這鏡塵想得倒是美,那他便非要派人去華京勸說,想辦法把華京牽扯進來!


    但是他表麵上客氣答應:“好,我答應你,眼下,你還有什麽其他的主意嗎?”


    “單絲不成縷,枯木不成林。”鏡塵認真道,“她現在的功力無人能及,而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麵的,除了你要籠絡住城內忠於你的權臣在議政的時候煽風點火以外,恐怕你還需要另外兩界的勢力助你一臂之力。”


    冷飛刃眼睛一亮:“哦?比如呢?”


    鏡塵慢條斯理地道:“比如……她其他的男寵,龍槿被困於殿中,是因為殿外放有能害死他的東西,你不妨稍加利用,再比如凰族的鳳簫,他是真的安心待在宮裏,還是有意無意地在權衡利弊?他好像和他的族長母親意見向來不和,這就要看看你的能耐了,看看你的人有沒有能耐說服他們其中一方來助你。”


    冷飛刃沉默半晌,隻覺得這人果然不容小覷,若此人站在慕寒星那頭,那可就麻煩了,萬幸……幸好他倆感情不和。


    冷飛刃在他麵前沒有什麽二城主的身份,於是,虛情假意地抬袖重新幫鏡塵倒了一杯茶,意味深長地道:“看來以後,我要經常叨擾鏡塵君,邀你一同在此‘賞景’了。”


    鏡塵眯眼一笑:“隻要二城主別忍不住中途把我賣了,一切都好說,我雖然打不過城主,但樂意與二城主稍稍‘切磋’一番。”


    冷飛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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