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宿醉引起的頭疼不像一開始那麽劇烈,現在饑餓感更勝一籌。


    床邊還有陽乃帶來剩下的下酒菜,銘悠胡亂的塞進嘴裏,暫時壓下饑餓。


    「幾點了?」


    手機昨晚沒有充電,暗下來的玻璃屏在黑暗中反射銘悠憔悴的臉。


    沒什麽想聯絡的人,銘悠隨手插上就不再管。


    敲門聲響起,讓銘悠意識到是上午九點。


    真裏派來送酒的人,這幾天都是九點鍾到達。


    開門,來的人卻是真裏。


    “你手機沒電了嗎?”真裏左手拎著兩瓶酒,右手是一袋零食。


    “大小姐猜對了。”銘悠給她拿拖鞋,順手開燈。


    其實不用拿,陽乃昨晚換下後銘悠沒收起來。


    這讓真裏低頭看一眼,“陽乃昨晚來了?”


    “嗯,找我喝酒。”


    「男人!」


    “她問我你最近怎麽樣,我說在家喝酒。”真裏把手裏的袋子給銘悠,穿上鞋往裏走,眉頭不禁皺起。“你們昨晚喝了多少?”


    “一瓶,基本是我喝的。抱歉啊大小姐,你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房間又被我弄髒了。”


    “比上次強。”真裏現在房間中央,“真不打算去我那裏嗎?”


    “讓我把大小姐提供的房間弄髒我會愧疚的。”


    銘悠打開酒,喝了一口。


    真裏想阻止他這麽傷害身體,可銘悠空洞的眼神始終讓她開不了口。


    “你去餐桌,我幫你收拾一下。”


    能讓真裏屈尊的,恐怕隻有銘悠這個摯友。


    “別了,”銘悠把酒放到桌子上,“大小姐穿這麽漂亮,還是我來吧。”


    「有一點不一樣?」


    真裏說不出具體,隻是覺得銘悠沒上次見麵那麽頹喪。


    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可以了。


    “今天周六,我也沒事情。”真裏撿起地上的酒瓶。


    “都周六了啊。”銘悠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陽光穿透玻璃照在他的臉上。


    銘悠眯著眼睛,好似要從太陽上看到什麽。


    「小優,我沒有忘記」


    「但是,也要從心就好」


    銘悠自己想的事情都連不上邏輯。昨晚在路燈下經曆和紗優一樣孤獨的心境,但是沒有帶來希望的人將他撿走的銘悠,走上和紗優不同的路。


    他是一個自我主義道士,可以自己隨性起來。


    他沒有失去對紗優的愛,沒有忘記紗優的一切。隻是將紗優的一切都埋在內心最深處,將這些永久封印起來。


    他會過自己的生活。


    但他也是唯一記得紗優的人。


    所以,他會好好的活下去。


    痛苦這麽長時間,頹喪隻會讓內心的紗優擔心。


    該醒來了。


    或許不會和以前一樣充滿希望,至少不能一直窩在家裏當一名酒鬼。


    真裏一直在看仰視太陽的銘悠。過了一會,她突然發現銘悠在揉揉眼睛轉頭後,熟悉地神情在他眼裏出現。


    那個灑脫的銘悠,好像回來了。


    “大小姐,收拾完我家的話,還請用我家浴室。”


    「男人……」


    真裏回應銘悠一個白眼,放下手裏的掃帚。


    “你自己掃。”


    “多謝款待。”


    既然銘悠不再頹喪,那就沒必要再照顧她。


    她可是九條家的大小姐,豈會照顧一個男人?


    銘悠撿起掃帚,打掃房間。


    真裏說不幫忙就不幫忙。銘悠家沒有茶,她把礦泉水也喝得優雅。


    靜坐半個小時,等銘悠簡單收拾完後,真裏才開口。


    “今天你有別的事嗎?”


    “回趟家,大唐那邊。一直窩在這,讓他們沒少擔心。”


    “哪天回來?”


    “怎麽,大小姐想找我去海邊啊?”


    「男人,就這麽迷戀我的身體?」


    “西內。”


    “收到。”銘悠笑道,“明天下午我就回來,去神社找你。”


    “好。”


    真裏說完就站起來準備離開。銘悠已經好轉,自己也該回到平時“無口”的形象。


    “對了大小姐。”


    “嗯。”


    “謝謝你照顧我。”


    真裏停頓兩秒。


    “我們是朋友。”


    她好像也沒之前那麽無口。


    “拜拜,大小姐,明晚見。”


    “明晚見。”


    「大小姐這樣的一麵真可愛」


    銘悠把掃帚放回衛生間,脫掉衣服認真地洗了個澡。


    既然決定好好生活,就要接受一下蓮蓬頭的洗禮。


    浴缸不足以讓他伸直腿,隻能彎曲著膝蓋。


    有紗優的時候,他縮得更緊,但不是所有地方都縮起來。


    「小優那個身體啊……」


    他還是無法完全埋藏有關紗優的記憶。


    刻骨銘心的愛情,哪有那麽容易忘卻。


    他和紗優是互相拯救。紗優的可愛、笨拙、貼心……種種都是幫助銘悠融入這個世界的催化劑。


    紗優沒有銘悠,會走向墮落。銘悠沒有紗優,不會融入這個世界。


    「難道真的是我的劫難嗎,拯救之後,就消失不見……」


    一個人獨處的銘悠,變得矯情起來。


    早知如此,他寧可帶紗優躲到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直到老去。


    可是已經發生了,無法重來。


    身為科學門下自我主義道士,應該把握當下。


    「我會帶著你那份,好好活下去的」


    應該吧。


    當天中午,銘悠走出公寓,坐上湯亮的出租車,和湯虎三兄弟一起飛回盛京。


    當天下午,銘悠被李清禾抱住哭了一下午。


    看著哭成淚人的母親,銘悠隻能笑著安慰,讓她不要擔心。


    “你讓我怎麽不擔心!怎麽給你打電話都是那種語氣,媽媽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出點事我可怎麽活啊!你爸也舍不得我,到時候我倆一起去死!”


    湯成順:「???」


    怎麽還有他事呢?


    不過也差不多。媳婦出事,他確實沒什麽活頭。


    “好了媽,哭得都不漂亮了。我這不沒事了嗎?就是靈疫後遺症,小事。”


    “漂亮有什麽用?你好不起來你媽媽漂亮給誰看!”


    湯成順:“媳婦兒,我——”


    “閉嘴!”


    “好嘞。”湯成順委委屈屈。


    這一家之主當的……


    挺好的,至少銘悠沒事了。


    表麵上沒事就好。他那眼睛,湯成順能看到他的內心。仿佛失去一切的空洞。


    時間會慢慢讓男人成長的。湯成順隻能寄托於時間。連洛道人都無可奈何,那湯家家主也不過一介凡人。


    “媽,開心點。我想吃你炒的雞蛋了。”


    “真的?我這就給你做!”


    當晚,廚藝與顏值相反的李清禾歡喜地看著銘悠吃光她做的西紅柿炒雞蛋。


    這點上湯成順極其佩服自己而已。他這麽愛老婆,也吃不下去。


    當晚,銘悠的公寓前,陽乃拎著酒氣得跺腳。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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