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了口氣,總算成功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功德石說:“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幫我送兩個功德石給花娘麽?”


    我有些困惑的望著他說:“可以是可以,但是為什麽你不自己去送呢?還有,這功德石應該怎麽保留下來,送給別人呢?”


    他笑了笑說這個簡單,隻要我拿著筆蘸著金粉在功德石上寫一個封字就行。


    金粉?我哩個大草,這是不是太奢侈了。


    好像知道窮屌絲我想啥似的,他丟了一個小香囊給我,說是剛剛已經把一些金粉分離出來,給我留著了,還說至於為啥不親手交給她,是因為他要回本該回的地方了。這句話他之前就說過,我一直以為這個地方就是西藏,可是現在想想,也許根本就不是。


    看著那個香囊,我問他為啥要幫我,他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晃了晃,我扶住他,忙問他怎麽了,他搖搖頭說隻是消耗了太多的念力而已,還說自己要去那邊找水喝,讓我等他一下。


    我點了點頭,拉著琉璃坐在那裏休息,同時開始處理功德石。這裏有二十三顆功德石,我準備給花娘留了六顆,其他的和亮仙僧平分,順便想問他一下,琉璃能不能用這功德石。


    將所有的功德石都放在了包裏,我和琉璃靠在一起休息,準備等亮仙僧來。可是左等右等,他都沒有回來,我心頭一跳,感覺肯定出了什麽事。我連忙拉著琉璃的手去找亮仙僧,然後,在一條小溪邊,我看到了亮仙僧的衣服,卻沒有看到他的人。


    難道他下水洗澡了?可是這裏的小溪那麽淺,怎麽洗啊?


    跑過去把他的衣服撿起來,隻聽琉璃“咦”了一聲,我低頭一看,這才看到地上安靜的躺著一柄拂塵,拂塵上畫著五行八卦圖。撿起拂塵,一股充沛的力量在我手中顫動,我的手心瞬間跟著火了一樣,火辣辣的。


    這裏怎麽會有一把拂塵?我和琉璃困惑的對視一眼,看著地上空空如也的衣服,心裏突然產生強烈的不安。


    琉璃讓我在這裏等等,說她去找找四周有沒有人。我點了點頭,也顧不得說她會不會看到亮行僧的身體了,畢竟現在找人最重要。可是,等她回來以後卻告訴我,這座山上除了我們,根本沒有其他人。


    我感到更加不解,難道他已經回到了該回去的地方麽?


    “小白,我們去找花娘問問吧,她肯定知道很多事情。”琉璃這時提議道。


    我點了點頭說也隻能這樣了。


    因為消耗了挺多的念力,我感覺蠻累的,所以一路上都是琉璃攬著我的腰在往花娘那裏飛。


    到了之後,我本來還在想著該怎麽進去,結果那霧突然就散了,然後我看到花娘站在一棵樹下,一手拿著煙鬥,一邊吞雲吐霧。她眯著眼睛望著我,然後看了我手中的拂塵一眼,眼底劃過一抹晦暗的流光,垂下眼簾,有些失落的說:“這傻瓜,還是選擇走這條路麽?明明說好了,如果有一天重生,我們就過好自己,再也不要想什麽大義。”


    重生?我有些驚愕的望著她,她依舊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裏飄動著我無法了解的情緒,而相信琉璃也無法解讀花娘的內心,就好像她無法得知亮仙僧在想什麽一樣,這是因為麵對實力比她強勁的人,她的讀心術是不奏效的。


    我問花娘,能給我講講他們之間的故事麽?還有,亮仙僧究竟去哪裏了。


    她轉過身,淡淡說了句“進來吧”,我們跟著她一路來到竹樓裏。這一次她讓我們來到了她之前睡覺的地方,我看到這裏擺放著十分精致的木質茶幾,還有一個造型很漂亮的美人榻,有陽光從一旁的落地大窗戶裏投進來,有點刺眼。


    她去把窗戶前的竹簾拉了下來,讓我們坐,給我們泡了一壺茶,然後就說了一句讓我幾乎無法思考的話,那就是“亮仙僧沒有走,他就是你手中的拂塵。”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問她是不是在開玩笑,她笑了笑說:“你覺得我是那種無聊的會和你這種小屁孩開玩笑的人麽?這件事情說起來還要追溯到你體內的那兩股力量的身上。”


    我皺起眉頭,安靜的聽她說起了‘當年’的故事。


    她說當初她是名冠天下的天下第一道觀昆侖觀主吳天道精心培養出來的一朵嬌小的水蓮花,而亮仙僧是天道手中的拂塵,他們兩個天天在道觀中,沐浴著道觀充足的靈氣,深受著道家各種經文的洗滌,所以兩人都有了靈性,而拂塵畢竟是死物,所以就算有靈性,也不能立刻化形,她卻不同,隻用了五十年的時候,她就能夠化成人形,並且出落得美豔動人。


    那時候,她被吳天道允許留在道觀裏,而且潛心修道,也許因為她天生就是這塊料,也許因為她受了太多吳天道的熏陶,所以她的天賦驚人,隻用了五年,她就成了道觀裏的佼佼者,而她最大的天賦就在於煉藥和製作符紙。


    當時在修道人看來,最厲害的也許不是會煉藥和製作符紙的人,然而他們一定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她在道觀有著很高的地位。那時候她認真好學,也天真爛漫,一直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麽快樂,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最愛的昆侖道觀突然就陷入了危機。


    她最崇敬的天師吳天道,為了複活自己最器重的兩個弟子,耗盡一身修為,逆天而行,惹怒天道,從此人不人,鬼不鬼,而他的那兩個弟子醒過來以後,卻血屠昆侖,斬殺了至少百名弟子。一夜之間,昆侖觀變成了人間煉獄。


    那時候她帶著吳天道離開了道觀,拂塵也是在那時候消失的,半路上,吳天道已經氣息奄奄,為了救他,她也像之前的他一樣,自損修為,煉製九轉回魂丹,即上古可以起死回生的一種丹藥。傳言煉製這種丹藥的過程極其困難,而且煉製完丹藥後,煉製丹藥的人必須要承受九道天雷,這就是逆天而行的代價。


    九道天雷降下後,花娘變得很虛弱,但是令她難過的不是自己這麽多年的修為付之一炬,而是吃下了九轉回魂丹後的吳天道雖然活過來了,卻把她徹底的忘了。


    那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朵水蓮花,因為長時間沒有接觸到水,已經快要幹枯了,他把她帶到了山腳下的水塘中,然後自行離開了。


    多可憐,她就這麽被拋棄了,此後無數的日子裏,她經過風吹日曬,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再次修得人形,隻是她再也沒有要踏入過人間半步,也沒有要去管昆侖山的事情,她孤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一個除了她的鬼奴,就隻有她喜愛的符紙,草藥的一切,而這期間,她唯一關心的就是自己當初的那個朋友,已經有了靈性,天天喊著要化形卻一次也沒成功的朋友去哪裏了。


    不得不說,和花娘比起來,亮仙僧才是最可憐的,他當時已經即將化形,卻因為沾染了肮髒的血而被滯留在道觀的拂塵,從此開始了飄搖的生活。


    不同的人帶著他去了不同的地方,直到來到西藏,一位得道高人偶爾得到它,把它身上汙穢的力量除掉了,一直以佛家的力量供養著他,以至於他漸漸開始蘇醒,最後在佛光的沐浴下化形,那時候的他應該已經沒有記憶了,所以他一直以佛門弟子的身份活著,直到他意識到拂塵不該出現在佛家,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


    而當他那位得道高人圓寂時,告訴他讓他自己去尋找答案,如果找不到,他就回來繼承寺廟住持的位置,如果找到了,就自己決定未來的路。誰知,當他稀裏糊塗的來到昆侖山之後,突然就記起了一切,然後他開始尋找他的主人,可是那個曾經璀璨的明星,已經成為了人世間最普通的一個人,去找他,有意義麽?說不定還會打擾到他平靜的生活。


    所以,亮仙僧決定用自己的方式為他的主人報仇,也為他的主人贖罪。當初他的主人一意孤行複活的兩個人,他一定要想方設法的除掉他們,然後他算到了一些事情,找到了李白,完成自己作為佛門弟子最高的使命,就化作了原形。


    聽完這個故事,我依然有種恍惚的感覺,我一直都好奇屍兄和溫雅究竟為何會變成屍體,卻不知道這其中竟然有他們師傅的手筆。


    我問花娘是怎麽知道亮仙僧的經曆的,她輕輕一笑,淡淡的說:“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很厲害的,他剛醒來我就探查到了他的氣息,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我並沒有和他相見,而是入了他的夢,窺見了一切。這就像是你們修靈人窺之一術一樣。”


    我挑了挑眉,沒想到她竟然會知道修靈人,她吸了一口煙鬥,意味深長的說:“修靈人,可不是普通的角色呢。嗬嗬……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聽到她這麽說,我心裏一動,尋思著她這話是嘛意思,可是沒等我問,她已經再次開口,說:“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死物和我們活物不一樣,拂塵這東西,一輩子隻能化一次形,當他變回原形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化形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她磕了磕煙鬥,輕輕一笑,說:“不要問我為什麽他非要化形,因為如果他不化形的話,憑你的能力是無法駕馭他的,以後你如果作法,拿著他的話,必定威力無窮。”


    我低著頭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心裏對屍兄和溫雅的厭惡又深了一分,我想,我一定要除掉他們才對得起亮行僧的犧牲。


    花娘理了理頭發說:“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們走吧,以後需要什麽,睡覺之前集中念力,喊我的名字就能在夢裏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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