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舉坐在車裏,看著邱琦的背影,嘴角露出的笑意透著狡詐。


    十年布局,這一刻終於成了,不僅可以替死去的弟弟報仇,而且還能將警方的視線徹底轉移到邱琦身上,讓自己置身事外。


    王文舉深吸一口氣,他突然很想大聲喊出來,發泄心頭的鬱悶。


    十年,為了這一刻足足等了十年,但是他不覺得有什麽,因為這是他的完美複仇計劃,從十年前殺死第一個開始,這個計劃就開始,當他的腰受傷之後真的以為自己無法完成複仇計劃,恰恰這個時候邱琦出現了,他完美的成為了自己的殺人傀儡。


    王文舉還是無法徹底相信邱琦,於是他拚命的鍛煉,終於讓他的雙腿可以重新站起來,隻是為了讓所有人相信自己徹底癱瘓成了廢人,他一直生活在輪椅上麵。


    能夠做到這一點,相信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做到。


    這是一個完美布局,但是李威的出現讓王文舉突然寢食難安,他不惜冒險完成最後一步局。


    片刻之後,從別墅裏麵走出一個人,穿著睡意,透過裏麵的監視器向外看去,眼神裏帶著幾分狐疑,顯然對深夜造訪的維修工人感到有些意外。


    “幹什麽的?”孫文賀透過視頻對講機問道。


    “你好,物業上門免費維護,最近小區空調出問題的多。”


    高檔小區,物業的服務確實好,孫文賀也沒有多想,以前也確實有人上門維修過。


    他的手指按下去,防盜門從裏麵打開,邱琦低著頭站在門口,“您好,小區物業讓我過來維護一下。”


    孫文賀看了他一眼,“小心點,別把我的地板弄髒了,都是高檔貨,你賠不起。”


    孫文賀一臉的傲慢,金錢和地位讓他一直高高在上,此刻他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瘦弱年輕人眼神裏透出的一絲憤怒。


    剛剛的那番話讓邱琦內心的憤怒再一次提升,此刻,王文舉的話不斷在他的腦海裏閃現。


    “他就是人渣,這種人該死。”


    “看什麽呢?一點規矩不懂。”


    孫文賀一臉的不滿,看著邱琦拿出鞋套套在鞋子上,這是上門服務必備,然後是手套,甚至拿出了頭套。


    還不錯,孫文賀看在眼裏,他喜歡幹淨,家裏必須是一塵不染,尤其是反感毛發之類的東西出現在家裏,看著邱琦的舉動反而是點了點頭。


    邱琦很認真地戴好,這是殺人前的準備,所以很細致,不想出現任何差錯。


    那根繩子藏在口袋裏,孫文賀是個胖子,體重接近兩百斤,對付這種人,隻能突然從背後動手,否則一定吃虧。


    袋子鋪在地板上,有錢人的高級地板,如果沾上血,會不會更高級?


    邱琦忍不住這樣想,工具箱放在上麵,他打開空調,故意將風調大,


    孫文賀被冷風吹得微微一顫,眉頭緊皺,不悅地嘟囔了幾句,卻也沒阻止邱琦的操作。


    “你這空調好像有點年頭了,是該換換了。”邱琦故作隨意地說著,眼睛卻緊盯著孫文賀的一舉一動,尋找著最佳的下手機會。


    孫文賀輕蔑一笑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說道:“有錢難買我喜歡,我這空調有多貴你知道嗎?一輩子你都買不起,趕緊修,修完滾蛋。”


    孫文賀說完拿起一旁的煙盒,他還不知道死神即將到來,他的話再一次刺痛邱琦脆弱的內心。


    邱琦在十五歲之前,過的是幸福的人生,但是被有錢人給毀了,有錢有勢就可以仗勢欺人,不僅砸了家裏的商鋪還上門打人。


    邱琦點頭,看向孫文賀的脖子,“放心,很快就會結束。”


    邱琦咬緊牙,繞到沙發一側,絕佳的動手地點,此時孫文賀嘴裏叼著煙,翹著二郎腿,根本沒有覺察到危險,邱琦的手裏多出了一根繩子,猛地從孫文賀頭上套進去,然後用力一拉。


    “救.....命。”


    孫文賀拚命掙紮,他的力氣肯定要比瘦弱不堪的邱琦要大,但是此時被繩子從後麵勒住脖子,肥胖的身體窩在沙發上麵,根本無法掙脫,隻能雙手死死抓住繩子。


    “錢,我...給你。”


    孫文賀此時天真地認為邱琦是為了錢對他動手,脖子被勒住,窒息感加上恐懼,讓他幾乎快要昏過去,求生的本能下雙手死死抓住繩子,勉強可以獲得一線喘息的機會。


    “要你的命。”


    邱琦從後麵死死勒住,“魏小娟,還記得吧?她是怎麽死的?”


    “是.....是我.....不對,錢,賠......多少都可以。”


    孫文賀的褲子瞬間濕了,這件事過去了太久,他自己都忘了,當年魏小娟年輕漂亮活潑開朗,頓時讓他心癢難耐,仗著副廠長的身份想占她便宜,但是魏小娟不同意,私下裏還和一個叫王文傑的眉來眼去,這讓孫文賀很不爽,那天喝了點酒又去找魏小娟,看到魏小娟一個人往後麵沒人的地方走,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周圍沒人,膽子頓時大了,上前調戲魏小娟,魏小娟不從,他直接硬來按倒魏小娟,一時失手把魏小娟掐死,意識到惹出大事,他立刻溜了。但是看到王文傑朝著這邊過來,靈機一動嫁禍給王文傑,於是他喊了幾個人過去。王文傑發現魏小娟死了,驚慌失措的跑出來,當場被孫文賀抓住,然後立刻報了警。


    事情過去了十年,如果不是邱琦提起來,他真的把這件事早就忘了。


    王文舉看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啟動車子離開,並沒有走遠,而是在一側的暗處停下,這個時候應該報警,手機拿起又很快放下,因為他看到了警車。


    來的夠快的!


    王文舉握緊方向盤,咬緊牙盯著出現的那輛警車。


    這和他的計劃不太一樣,拳頭用力攥緊,看著警車在孫文賀的別墅前停下。


    “又是你。”


    警車停下,李威快速下車,經過分析,最終認定孫文賀將會是王文舉複仇計劃的最後一步。


    “開門,開門。”


    朱武用力在門鈴上按下去,他性子急,這個時候更是急的不行,手繼續拍下去。


    鈴聲響起,客廳內,邱琦正用繩子死死勒住孫文賀的脖子,當門鈴響起的那一瞬間,他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勒住的繩子也隨之一鬆。


    這是人的本能,邱琦雖然因為仇恨而變得異常憤怒,但是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門鈴的響聲一瞬間激發他內心的恐懼,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門口。


    門鈴聲很急,夾雜著朱武洪亮渾厚的喊聲,“開門,開門。”


    癱在沙發上的孫文賀突然發力,掙紮著向前,滾圓的身體從沙發上掉落,求生的本能,讓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喉嚨裏發出沙啞的求救聲。


    “救命......”


    “你這種人,死不足惜。”


    邱琦從沙發一側衝過來,抓起繩子,這時孫文賀的一隻手伸到繩子裏麵,這樣脖子就不會被直接勒住。


    “人渣。”


    邱琦注意到了,抓起桌子上的紅酒瓶重重朝著孫文賀的頭上砸去,頓時血流如注,掙紮中的孫文賀倒在地上,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邱琦。


    “我錯了,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放過我。”


    這時別墅二層傳出響聲,玻璃碎裂的聲音,一道人影隨著玻璃碎裂快速跳入,雙臂下意識地護住脖頸,防盜門無法從外麵打開,別墅的防盜門使用的是雙重保險鎖,這和普通的鎖不同,從外麵短時間內很難打開。


    一層外側有防護欄,無法進入,李威果斷從外側跳上,拖著傷腿爬到別墅二層,衣服裹住手臂,利用手臂和身體的力量將玻璃砸碎。


    “邱琦。”


    一聲怒喝,李威出現,從二層看到了正在對孫文賀下手的邱琦,“住手,不要再錯下去。”


    李威深吸一口氣,順著樓梯快速走下,邱琦隻是王文舉用來報仇的殺人傀儡,仇恨的種子在王文舉的不斷暗示下生根發芽,最終無法脫離王文舉的掌控。


    “別過來。”


    邱琦抓起碎開的紅酒瓶抵住了孫文賀的脖子,孫文賀此時癱在地上,已經失去反抗的能力。


    邱琦抬頭,看向李威,“他是人渣,是他殺了魏小娟,然後嫁禍給王文傑。當年的那些警察,根本沒有調查清楚,為了盡快破案將一個無辜的人認定是殺人凶手,真凶卻可以逍遙法外,你說我做的是錯的,那你告訴我,誰是對的?”


    李威從樓梯走下,目光盯住邱琦,到了下麵停下,邱琦的情緒異常激動,如果他真的動手傷害孫文賀,這麽遠的距離,自己不可能在他刺穿孫文賀的脖子之前控製住他。


    人命關天,此刻,李威也是投鼠忌器。


    “對錯自有公理,不是你來定的。”李威的聲音在別墅裏回響,目光落在邱琦臉上,“我知道你家裏的事,而且也看過當時的法醫報告,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或許你認為是程法醫故意包庇罪犯,那你就錯了,法醫的職責是找出真相。”


    “他也該死。”


    邱琦咬緊牙,“我知道你很厲害,我看過你的資料,確實很強,但是你一定猜不出來,我都做了什麽。”


    “那你就錯了。”


    李威走下一步,眼睛盯著邱琦,這時必須時刻盯著對方的舉動,“法醫程棟,不是你殺的,但是你當時在現場,目睹了這一切。你唯一做的事就是打了那個繩結。這也是四起案件中唯一的破綻,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認定人不是你殺的,而是另有其人,對嗎?”


    “你想詐我。”


    邱琦冷哼一聲,“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人嗎?現在就殺給你看。”


    “他是誰?”李威立刻出聲,“你好好看清楚,他是誰?”


    邱琦被李威突然這樣的提問弄得有點懵,為了對付李威,他確實認真看過所有和李威有關的資料,而且也知道他極其厲害,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會輸。


    李威這時已經到了樓梯下方,距離上又拉近超過一米,還是不行,必須繼續想辦法吸引邱琦注意,拉近距離,然後突然出手。


    “一頭豬,豬一樣的渣子。”


    邱琦這時看向孫文賀,他和孫文賀之間沒有仇怨,看著對方的臉,忍不住一拳打下去。


    孫文賀隻是發出輕微的聲音,頭部被砸傷,而且傷得不輕,隻是睜大眼珠子,就像是一頭待宰的肥豬癱在地上。


    這時樓上傳出響聲,朱武也從外側爬上來,然後從碎開的窗戶進來發出響聲。


    “都別過來。”


    邱琦的手顫抖著,紅酒瓶的碎片緊貼著孫文賀的脖子,但他沒有繼續用力。他看向李威,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憤怒、不甘、迷茫,還有一絲未曾察覺的解脫感。“你憑什麽說我做的是錯的?錯的人是他,他是始作俑者,你們都是幫凶。”


    “別動,再動我開槍了。”


    朱武聲音洪亮,他站在二層,槍口直接對準邱琦,那一瞬間,邱琦本能的抬頭,他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李威出手,雖然腿傷未愈,速度依然不慢。


    “要他死。”


    邱琦反應過來,手上用力,但是他的手腕已經被李威抓住,那雙大手猶如鐵鉗一般鉗住邱琦的手腕。


    “不要再成為王文舉殺人的工具。”


    邱琦愣在原地,他的手腕無法再用力,當李威說出王文舉名字的那一刻,他睜大眼睛看著李威。


    “不可能,你不可能什麽都知道。”


    李威冷笑,“這個世上不可能存在無證之罪,就算再小心還是會留下線索。我知道王文舉見過你,而且還知道他的腰傷早就已經好了,都是他裝出來的。法醫程棟還有市公安局局長雷俠都是被他殺的,你隻是幫凶,因為他不確定是否可以得手,所以必須讓你跟著他一起。不僅是這四起命案,他妻子的失蹤也必然和他有關,王文舉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隻是借著複仇的帽子來操控你。”


    這時朱武從上麵衝下來,拿出手銬,扭住邱琦另外一隻胳膊,熟練的銬上。


    “這孫子。”朱武罵了一句,“真他娘敢殺人,這次看你還怎麽抵賴。”


    邱琦站在那,他不敢相信,這些幾乎不可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居然都從他口中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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