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鳴剛走進宮主的寢殿,便聽見宮主惱怒的聲響:“不喝不喝,讓我跟男人去做愛,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封月鳴心中詫異,因為無論他所了解的宮主,還是他曾經遭遇過的宮主,與這樣的她簡直是大相徑庭。


    那邊兩個丫鬟仍在皺眉苦勸,封月鳴走上前去,從碧由的手裏接過托盤,悄聲說:“我來勸吧。”


    “封少主?”蘭若和碧由都是一驚,隨即想起冉護法的話。原來冉護法的辦法是他!她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兩人躬身道了個萬福,齊齊退下。


    而聶筱夭還躲在被子裏嚷著:“你們都出去,換誰來我也不喝。我要回家!回家!”


    “宮主的家難道不是百花穀?”被子外傳來一聲清亮的男聲,是誰呢?聶筱夭揭開一點兒被子,赫然看見那個所謂江湖第一美男站在自己的床前。


    其實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向來都覺得男人是討厭的麻煩,可是很難得,眼前的俊美男子很難與那些麻煩聯係起來。他更像是一縷清風,讓她覺得也許隻能感覺得到但摸不到。


    養眼啊,真是養眼啊!她從未覺得自己對哪個男生有這種感覺,那是一種奇怪的,看到他後就會突然失語,所有的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感覺。


    看見聶筱夭掀開被子的一角露出一雙靈轉的大眼睛,封月鳴驀地心中柔軟了一下。他用未端托盤的那隻手掀起被子:“宮主,吃藥了。”


    那一聲吃藥了,柔軟溫柔,引得她突然平靜下來。


    隨著被子被揭開,封月鳴隱約聞到一股暗香悠悠傳來,引得他心中突然突突地跳動起來。以前他與宮主所在的距離比這近的也曾有過,可卻從未如此時般讓他心下不安。他覺得連手中的藥都有些端不穩了,忙將托盤放在床頭的置物櫃上,扭頭暗暗搓手。


    此時的聶筱夭隻著一身中衣,深裾交錯,明明保守得什麽都看不到,但卻讓人可以感受到她削瘦的肩膀和高聳的酥胸。


    封月鳴的臉漲熱起來,卻又立刻自製住。他想起此來的目的,連忙端起藥碗,送上前去:“請宮主喝藥。”


    “啊?”聶筱夭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封月鳴俊俏的麵龐上,她似乎是自然地微微張嘴,而封月鳴也以湯勺盛藥,送入她的口中。


    不知不覺,一碗藥將盡。


    而聶筱夭的目光仍鎖定在封月鳴的身上。


    “宮主好好養病,封月鳴先告退了。”待到一碗藥喝完,封月鳴急忙便要逃離現場。他實在受不了自己滿腦子的遐想和那溫香陣陣沁入鼻端。


    聶筱夭這是才回過心神:“什麽?我居然把這藥給喝了?”


    封月鳴看她柳眉倒豎,突然間睜大了雙眼,滿是不相信的樣子,不由唇角沁出一絲微笑。不過很快就掩去了。他成年後很少笑,可是看到她麵上迅速的變化還有一臉不可置信,就覺得好笑。


    聶筱夭暗自苦惱,就差以頭撞牆了。怎麽辦啊,難道真的讓她莫名其妙就失身給不認識不熟悉的人嗎?突然她抬頭看見站在床邊因為她的模樣失笑的封自鳴。


    要麽,就他吧!


    尊嚴誠可貴,貞操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


    聶筱夭下了自己這輩子,不,這兩輩子的最重大的一個決定!


    “你……明天……你……”可是這話讓她怎麽說得出來。


    封自鳴不知道她要說什麽,早已恢複了慣常的冷漠樣子:“宮主若沒有事,那封自鳴先告退了。”他麵上的嚴肅讓聶筱夭的心漸漸冷卻下來。


    人家並不買塔的麵子唉,聶筱夭心中有些黯然。她訥然地點點頭,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漸漸有些失神。


    “宮主,請選擇一個吧!”蘭若和碧由捧著放滿雕漆綠頭的牌子的托盤,不斷地勸著聶筱夭。聶筱夭坐在萬花堆中的寶座上,隻是踟躕。


    “那要麽傳衛先生或者易先生吧?”碧由問道。


    聶筱夭連忙搖頭:“不要不要!”


    死,還是不死?這還真是問題。


    若是依照那個蘇傾遙的話,自己如果不跟男子交歡,必定中陰毒而死。


    可是要她從這麽多伺君裏選一個的話,她又寧願死掉好了。


    蘭若和碧由麵麵相覷,然後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宮主,您放心,交給我們好了。”蘭若說道,然後牽著碧由的袖子就出了大殿。


    “你有什麽主意了?”碧由問。


    “昨天咱們宮主還不吃藥呢,最後不是也吃了?”蘭若點著碧由的腦袋說,“重要的是人,是那個人。”


    那個人?碧由有些擔心地問:“上次宮主練功走火入魔就是因為封少主,這次,如果他不就範怎麽辦?”


    “傻瓜,咱們不會替宮主想辦法嗎?”蘭若有戳了碧由的腦袋一下,“走,跟我先去百丹殿拿藥,然後去廚房。”


    “啊?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必有仍是沒有反應過來,卻已經被蘭若拉扯著向前走去。


    “蘇兄,請!”封月鳴端起桌上水酒,與蘇傾遙遠碰了一杯,然後仰頭喝下。


    蘇傾遙端著酒,滿麵黑線。蘇兄,怎麽聽著那麽像酥胸啊?


    他將酒放在鼻邊嗅了一下,而後微微色變。漸漸地,他似乎是想明白了,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封兄客氣了,小弟午時服了丹藥,此時不宜進酒。”


    封月鳴突然間也滿麵黑線,封兄,為啥聽著那麽像豐胸呢?


    今天蘇傾遙本來自己無所事事,剛好瞧見封月鳴被衛遊和易緣刁難,於是解了圍邀封自鳴來一同晚餐。百花穀內風景雖好,可是處處都透露著宮主的個人喜好,讓他覺得有些詫異,因為這些東西跟自己昨日所見之人,完全是兩種風格。


    “蘇……傾遙兄,還是請不要叫我封兄了。”


    “同樣,也請不要叫我蘇兄。”蘇傾遙不客氣地回嘴。


    他剛才端酒起來時,好巧不巧,聞到了酒水中被加了料的味道。先是詫異,繼而辨別出來是什麽東西,才知曉是有人惦記著對麵這位兄台了。


    封自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既然傾遙兄無此性,那小弟就自斟自飲了。”


    “請——”蘇傾遙搖著他的招牌扇子,眼睛卻開始四下搜尋。角落裏的花叢中透過一藍一綠兩抹顏色,他立刻就猜到是誰了。


    封自鳴才飲兩三杯,便覺得今日酒勁兒太大,他這會兒竟有些上頭。


    待到眼前的封自鳴漸漸趴倒在桌子上,蘇傾遙揚聲喊道:“出來吧,他已經倒了。”


    蘭若和碧由諾諾走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多謝蘇大夫剛才並未道破。”


    蘇傾遙搖了搖扇子答:“我隻是對我的病人負責而已。”末了,他忍不住心裏的那絲疑惑,於是又問,“這下藥是宮主的意思,還是兩位姐姐的意思?”


    兩個丫鬟連忙低頭:“是我們的意思,宮主並不知情。”


    蘇傾遙點點頭,上前拉起封自鳴的胳膊好了一下脈,然後點點頭道:“我這裏還有一味藥,你們過一個時辰給他喂下。”說著他從袖兜裏摸出一個碧綠色的小瓶,“隻給他服一粒,然後給宮主服一粒。這個可是會讓宮主和封少主快樂不少……剩下兩粒嘛,送給姐姐們了。”


    兩個丫鬟聽他一說,自然已知這是什麽藥。待聽到最後一句,不由更加窘迫。


    卻見蘇傾遙搖著扇子哈哈離去,舉手投足又是風流不羈的神態。真是迷人啊……


    輕薄的紗帳嫋嫋飄動,浴室內的香霧慢慢騰起。趁著滿室的花朵,眼前的所有一切都仿佛浸在粉色的朦朧裏。聶筱夭被伺女們由飄滿花瓣的浴池內扶起,不由有些害羞。如此赤裸地暴露在如此多同性麵前,不禁讓人覺得有些赧然。


    有伺女上前為她將全身塗過花露,而後開始穿戴衣物。也許是因為離晚上越來越近,聶筱夭身上漸漸發冷。明明是霧氣蒸騰的浴室,卻覺得寒冷徹骨。


    蘭若上前給她送上一枚朱紅如血的藥丸:“宮主,這是蘇先生給您調配的藥。”


    聶筱夭不疑有它,直接吞了那顆藥丸。果然漸漸腹內有一絲熱氣湧動。


    如果不與男人交歡會死的吧?那就死了好了……聶筱夭暗暗想著,口中吩咐道:“扶我回寢宮睡覺。”


    “是!”蘭若和碧由再不提伺君之事,讓聶筱夭十分詫異,卻也沒有多問。


    “宮主,我們先下去了。”蘭若和碧由將聶筱夭送至寢室內,弓腰告退。


    聶筱夭點點頭,自己往床鋪走去。


    渾身都好冰冷,可是隻有腰腹一處熾熱如鐵,腦海中猶如爆炸一般,似乎是漫天的煙花在腦中炸開。眼前也是朦朧一片,看不清景物,隻辨得那紅燭發出的光芒微微搖曳。


    她摸上床,腦海中默念,也許可以回現代了,也許可以回現代了……隻是為什要用這麽痛苦的方式?很奇異的,床上有一片溫暖在等著她。越靠近,越溫暖。聶筱夭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樣摸向那溫暖。


    也許真的是夢吧,緊緊地抱著,汲取每一絲溫暖。


    漸漸地,聶筱夭醒悟到這是一個人的軀體,更準確地說,這是一個男人的軀體。


    男人!她腦海中陡然清醒一下,引得視線也幾乎清亮了一些。那巨大的溫暖竟然是封月鳴。聶筱夭不知為何,心中猛地抖了一下,卻又希望這就是個夢,不要醒來。


    或者,醒來也可以,隻是醒來的時候,她在公元2008年,而不是現在這個連曆史年代都沒有的異世界。


    封月鳴的身體先意誌醒來,灼燒的熱量讓他想要更加貼近那絲冰冷。那股幽香既熟悉又陌生,今夕何夕,他漸漸不知,隻能隨著本能,漸漸將懷中的冰冷摟住,而後翻轉身體,將冰冷控製在身體之下。


    手,漸漸地剝開了阻隔在兩人間的衣裳,軟玉溫香,春宵帳暖,香汗淋漓。那一刻,似乎真的隻是夢,沒有人想要醒來或者願意醒來。所有的激烈,所有的火花,都遙遙飄揚在天際,似乎抓不到,有似乎誘人深入。


    直到最後,如幻似霧般的粉色床帳隨風搖擺,而內裏的人,卻已陷入了更為久遠的夢境。


    這夜,原來如此漫長。


    封自鳴醒來時隻覺得渾身疲憊,睜開眼睛卻瞧見與自己寢室內完全不同的裝扮,那粉色的霧簾讓他覺得似乎是幻覺,而漸漸沁入鼻息內的幽香,又告訴他,這是真的。


    昨晚的記憶漸漸回溯到他的腦海,即使神誌不清,他也清楚地記得指尖下那如凝脂般的皮膚,她的不適應和害怕,她氣息紊亂的嬌喘,她的羞澀和生疏,甚至,還有自己的激烈。


    該死!他不由低低詛咒一番,繼而明白自己是遭了她人的道兒。


    他本以為失憶後的宮主跟之前的那個不一樣了,想不到竟然比以前更加卑劣。從前,即使她清楚地讓人知道她的放蕩,她的淫亂,可是偏偏不勉強他這種不是心甘情願去服伺她的人。可如今,他想不到外表看似突然變得單純善良的她,竟然會使出這種手段和自己……


    一絲憤怒湧上了他的腦海,不甘和怨忿充斥著他的大腦。


    他掀開身上胡亂搭著的錦被,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就想離去。剛係上中衣的窄帶,卻掃見聶筱夭半裸在外的瑩白肌膚。心中的瘙癢鬱甚,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終於還是不能硬下心腸,他傾身上前去給聶筱夭將被子蓋上。才掖好被角。就瞧見聶筱夭睜著圓圓的杏眼看著他。眼珠在眼眶內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在醒悟過來與他直視後,立刻匆忙地閉上了。


    她的臉頰倏地湧上一股紅潮,因為緊張,眼睫毛還在不斷地顫抖。封月鳴看著她因為氣息不穩不斷翕動的鼻翼,似乎是情不自禁,輕輕地吻在了她的眼皮上。在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事後,他匆忙起身。心中暗自責備自己。難道是藥效還沒有過去,竟然做了這樣沒品的事情。


    聶筱夭睜開了眼睛盯著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也似乎是滿心歡喜。


    她嘴角沁出一絲美麗的笑容,對封月鳴小聲說道:“謝謝你……”繼而臉色越來越紅,讓封月鳴根本無法想象就是這個人,竟然對自己下藥。


    他有些手忙腳亂,隨意地抓起外衫,匆匆地跑了出去。


    剛出門便撞上蘭若和碧由捧著洗漱器皿,她們微微對他福了個身,便與他擦肩而過了。


    看著封月鳴混亂的腳步,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


    進屋時正看見聶筱夭坐在床邊發呆,本來一張白淨的麵龐,此刻竟是紅雲密布,蘭若上前問道:“宮主,夙願得償,可曾滿意?”


    “夙願?”聶筱夭滿麵不解。


    蘭若笑著說:“宮主以前可就是對封少主青睞有加啊……隻是……”


    “隻是什麽?”聶筱夭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絲異樣,“封少主他?”


    碧由從旁歎了口氣道:“隻可惜所有的人都給您青眼,獨獨那個人……”


    “給我白眼?”聶筱夭更加奇怪,“那他,那他昨夜為何答應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讓她太想知道也太磨練她的意誌,聶筱夭頗等不及地脫口而出心中的疑問。她隻是覺得、知道,這個答案對她是很是重要。


    “昨天……是奴婢們給封少主下了*****。”碧由老實交代。


    咚!心裏好像有巨石落下,砸在心口生疼生疼。原來他竟是不情不願的,原來自己得到他的手段竟是如此的下三濫。


    看到宮主突然間暗沉的臉色,兩個丫鬟不由噤了聲。蘭若拉了拉碧由的袖子,使了個眼色。碧由趕忙說道:“其實封少主隻是不好意思,不想乘人之危。宮主請勿擔心,封少主對宮主還是有心的。”


    聶筱夭心裏更加陰霾,他對宮主是有心的,那對她呢?


    “你們出去吧……”聶筱夭掃了眼兩個丫鬟手中的梳洗器皿,“我好累,再睡會兒。”


    她是真的好累,不止身體累,連心亦是累的。要想的事情太多,卻總找不到頭緒。但是隻是隱隱知道,自己的命運,也許要與那個男人糾葛在一起了。


    “唉……”聶筱夭躺在床上,腦海中浮現的竟都是封月鳴的麵龐。


    昨晚的景象漸漸印入腦海中,本以為是夢,可以在夢中無限放縱,卻不想那是現實,活生生的現實。她漸漸蜷縮成一團,身體因為那所謂白仙草的餘毒仍有些冷,可是此時再沒有昨夜那溫暖緊緊地摟著她。


    她將頭緊緊抵在枕上,似乎還能回憶起那有些血腥的味道。


    而蘭若和碧由卻沒有動,隻是知心地問道:“宮主是否需要沐浴?洗一個熱水澡可以緩解疲勞。”


    是嗎?聶筱夭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判斷能力。待到她清醒過來時,正在被蘭若和碧有往身上塗著藥膏。胸前手臂,但凡她肉眼所能目及的地方皆是青紫一片。


    痛並甜蜜。


    而此時,封月鳴正在躲避衛遊和易緣的圍攻。


    他剛一走到鳴鶴軒就被衛遊和易緣攔住,他們一左一右襲向他,同時出招將他由腋下架起後問:“老實交代,這一夜你去哪兒了?竟然徹夜未歸,說,你想對萬花宮做什麽?”


    封自鳴向來與他們倆都從不輕易出手,但是今天情況特殊,他正有一腔莫名其妙的怒火無處發泄,他們倆這樣的詢問簡直已經讓他怒火中燒了。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為何今天他這樣輕易就被他們挑動了情緒,竟然動怒了。


    封月鳴突然躲開兩人轄製,抽出了腰間的軟劍。劍由隔擋到進攻,三個人戰得不亦樂乎。尤其是易緣,封月鳴從未想過他狀似女性的外表下竟還帶著這樣一身絕世武功。並不知深淺。


    正在三個人戰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道黃色的暗器向三人中間飛來。黃色的球狀體在三人中間突然爆炸,一陣煙霧彌漫。封月鳴突然感覺袖子被人一拽,就脫離了那看不清楚的霧圈。


    原來是蘇傾遙。他一直將封月鳴拉到了蘇葉庭才邪魅一笑:“月鳴兄今日頗不冷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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