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若能護我周全,我自當竭盡全力,為大人謀得所求。”


    江綰桑麵帶笑意,說道:“在下不才,身手不錯,腦子也靈活,在國師大人身邊當個謀士,想必是夠格的。”


    裴棧州倒是沒料到她會毛遂自薦,想當個謀士。


    他打量了江綰桑一眼,反問道:“本國師看上去像是缺謀士的人嗎?”


    “自然不缺謀士。”江綰桑回答得很快。


    以裴棧州的智商,十個謀士都比不過他一個人的腦子。


    “不過,再聰明的謀士也會有算漏的時候。”江綰桑笑容多了幾分深意,“國師大人審訊刺客,得知背後主使今日會出現在珍饈閣,所以親自前來鋪網抓人,卻沒想到其實自己才是入了別人的局吧?”


    裴棧州冷淡的神色終於有了反應,雖然不明顯,但還是被江綰桑看到了。


    她依舊從容,“前幾日宮裏出現刺客刺殺太子,但實際上他們的目標,是國師大人你……準確的來說,是為了你手上的東西。”


    所以裴棧州今日來珍饈閣,就是調查到那些刺客今日會在這兒見背後主使,特意來此等著的。


    可他根本沒想到,他從刺客嘴裏審出的消息,其實是背後主使故意透露的,就為了給他設局。


    裴棧州平靜的聽完她的講訴,才道:“看樣子,你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麽?”


    江綰桑點頭,“半個月前,一個儉州來的書生帶著萬人血書和牽扯眾多官員的半本賬簿,到皇城告狀儉州知府貪贓枉法,皇上將此事交給了國師大人去查。”


    “想必這半個月來,暗中找上國師大人,想要血書和賬簿,以及那個書生的人,不少吧?”


    在書中,這件事可是占據了不少篇幅的劇情。


    因為攪動儉州風雲,讓那個書生平安到達皇城的,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江梓晗的命定官配,也就是書中男主——七皇子,蘇煥羽。


    想到那個男人,江綰桑眼底幽光閃爍。


    如果說江家是造成原主一生悲劇的直接原因,那蘇煥羽就是讓原主痛苦一生的根本原因。


    那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慕原主,卻整日流連花叢,還騙原主說自己是不得已,結果轉頭就親手將原主送到兵部侍郎家的那個庶子床上,隻為了向江梓晗表示自己“此生非卿不娶,唯愛卿一人”的忠心。


    而江梓晗見他為了自己連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都能放下,真切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情根深種,撲進對方懷裏感動得痛哭。


    兩人踩著江綰桑的屍骨,歌頌著自己可歌可泣的愛情。


    那樣的畫麵,讓人想想就惡心!


    所以,天命之女江梓晗,她要殺。


    天命之子蘇煥羽,她也要殺!


    裴棧州沒錯過她眼中的殺意,微微歪著頭,目光疑惑,“你還知道什麽?”


    她剛才說的那些,已經是很少有人知道的事了,但看她的樣子,知道的怕是更多。


    要跟這個多疑警惕的大反派談交易,江綰桑當然得先表示自己的誠意。


    “我還知道安排今日這個局的背後主使,就是想讓國師大人重傷,最好是死了,到時候調查儉州貪汙案的人,就隻能換了。”


    裴棧州沒接話,原本坐著的身子站起來,定定看著江綰桑。


    能看透這麽多,要麽是聰明絕頂,要麽,她就是背後主使的人。


    幽暗深邃的眼眸,像是要把江綰桑吸入無底的深淵。


    饒是江綰桑也忍不住心底發毛,但麵上卻沒有絲毫顯露。


    良久,裴棧州忽然開口:“你怎知,本國師沒想到你說的這些?”


    江綰桑怔住,猛地反應過來。


    裴棧州雖然因為她的話露出情緒,但也隻有探究和懷疑,絲毫沒有得知被人設計的驚訝和惱怒。


    似乎,他早就知道這是個局。


    聰明如江綰桑,幾乎瞬間就想明白過來。


    裴棧州這麽警惕多疑,自然能想到阻止他調查儉州貪汙案的,必定是貪汙案的幕後主謀。


    他這是在釣魚執法啊!


    可裴棧州既然知道今日是局,為何在書中又真的重傷,並主動將調查此案的權力交了出去?


    江綰桑是個敏感的人,她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又想不明白。


    此刻的情形,也沒給她機會想明白。


    對上裴棧州的視線,江綰桑笑容淡定,“看來國師大人比我想象的更聰明,那我這個謀士也不能再藏著掖著了。”


    “不如我先來預測一下。”她緩緩開口,“今日若非我出現,國師大人必定重傷,到時候你會在朝堂上主動讓出調查貪汙案的權力,而太子則會當場站出來接下此事。”


    “太子會根據那半本賬簿查處朝堂眾多官員,不僅在民間得到眾多稱讚,還利用此事排除異己。但國師大人卻查到線索,知道貪汙案真正的主謀其實是三皇子,那些被查處的官員也大多是他的人。”


    “國師大人暗中將此事匯報給皇上,皇上雖沒在明麵上處罰三皇子,卻隨便找了個理由降了三皇子生母的妃位,還因為對太子以權謀私、排除異己的行為不滿,收了太子母族的一些勢力。”


    江綰桑笑容深邃,語氣平淡得仿佛不是在說一件讓朝堂發生大動蕩的事。


    她說的這些,都是書中發生的事。


    隻是她有兩點想不明白。


    一是裴棧州既然知道今日是局,為何書中的他會輕易中計,還沒有表現出任何知道真相的痕跡?


    二是裴棧州既然接下了調查儉州貪汙案的事,為何又要主動放棄?


    江綰桑不是個喜歡在心裏藏疑惑的人,所以直接將問題問了出來。


    裴棧州終於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沒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反問:“你究竟是誰?”


    一個人就算再聰明,除非她了解所有人的性格和秘密,否則絕不可能推斷出還沒發生的事。


    江綰桑絲毫沒有身份被懷疑的緊張和擔憂,聳聳肩,“我當然是江綰桑了。想做國師大人的謀士,自然得有一些真本事。不知國師大人可還滿意?”


    裴棧州沒有接話。


    這是他近二十年來,第一次遇到完全超脫掌控的人和事。


    既然江綰桑有這樣的本事,為何還要選擇尋求倚仗?又為何偏偏選中他?


    江綰桑清楚感受到他的警惕和懷疑。


    不愧是多疑的最強反派,一般人若是見到她展現的本事,隻怕早就激動的將她收入麾下,甚至奉為最看重的座上賓了。


    隻有跟這樣的人合作,才最有希望扳倒男女主!


    江綰桑當即再加籌碼,“為表誠意,我再跟國師大人說個秘密吧。”


    “一個皇城之中,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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