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是雙性戀。”


    男人的聲音仿若一聲驚雷,在許嫣桑耳邊炸開,她立時僵在原地,一瞬間腦子裏閃過了許多念頭……


    雙性戀,好像男女都行?


    他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他對自己……


    她努力遮掩自己的慌亂,故意打趣道,“怎……怎麽突然說這個?是不是遇上喜歡的女孩了?”


    傅臻謄沉默了一瞬,“嗯……算是吧。”


    許嫣桑滿身的熱血突然就涼了下去。


    他遇上喜歡的女孩了。


    他有喜歡的人了。


    原來他不光可以喜歡男人,也可以喜歡女人。可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


    想想也是,像他這麽優秀的人,工作也好,家庭也好,人又那麽善良溫柔,長得還帥。


    怎麽會喜歡一個有過婚姻的女人。


    許嫣桑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掛不住,可她還是努力的笑著,說,“恭喜你啊,找到真愛了。”


    到底是心有不甘,她又強壓下酸澀試探問道,“是誰啊?我認識嗎?”


    傅臻謄嘴唇動了動,麵對她的笑臉,他心裏也不太好受。


    雖然有昨晚的失控,可他還是不敢直接說明白,一旦戳破那層窗戶紙,把她嚇跑了,對他來說實在是得不償失。


    所以,隻能悄咪咪釋放一點信號,看看她的反應。


    然而她的反應讓他心塞。


    聽到他有喜歡的人,她沒有一丁點吃醋,反而好像很為他高興的樣子?


    他沒有直說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可他心裏也有點不甘心,所以似是而非的回答道,“你認識的。”


    許嫣桑心瞬間就涼了。


    兩個人都認識的,女的。


    她從來沒見過他身邊有什麽女人,所以不可能是他的朋友,那就隻能是她身邊的人。


    她身邊……公司那幾個同事他隻見過一麵,除了同事之外……該不會是陳冉星吧?


    這下,許嫣桑連問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她不得不問,“她……喜歡你嗎?”


    傅臻謄瞄了她一眼,略微猶豫,“……我不確定。”


    許嫣桑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她終於明白了,難怪傅臻謄一直這麽照顧她,原來是因為陳冉星,他喜歡陳冉星,而她是陳冉星的朋友,所以順帶照顧她,是她一直自作多情……


    不知道陳冉星喜不喜歡傅臻謄,如果喜歡的話,她該有多煎熬?一邊是好友,一邊是喜歡的男人……所以她才那麽在乎自己和傅臻謄的進展吧。


    想到這,許嫣桑無比後悔之前告訴陳冉星她對傅臻謄的心意,如果沒說的話,現在三個人應該都會輕鬆一些。


    傅臻謄看著她的臉色幾度變幻,心裏也跟打鼓似的忐忑不安,猜不透她的想法,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


    他總覺得許嫣桑的反應不太對勁,試探問道,“你在想什麽?”


    許嫣桑猶豫了一下,強顏歡笑的對他道,“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可以勇敢的告訴她,不用考慮……那麽多,兩個相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我也會真心祝福你們的。”


    傅臻謄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的重複,“你也會祝福我們?”


    總感覺有什麽東西跑偏了,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許嫣桑勉強笑著,點點頭,“我當然會祝福你們啦,我還要給你們當伴娘呢……啊不對,結過婚的人好像不能做伴娘了。”


    她有些失落,依舊強顏歡笑,“那也沒關係,我到時候做幕後,保管讓你們的婚禮漂漂亮亮的。”


    因為冉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對她而言,隻要陳冉星能夠幸福,她委屈一點不算什麽。她隻會祝福,除了祝福什麽都不會有,因為她是真心的希望陳冉星能夠幸福。


    甚至她還很替陳冉星高興,陳冉星性格要強,很多時候不是不委屈,是受了委屈也往肚子裏咽,因為從小就沒有人會心疼她,她表現出來的強勢與霸道都是她的保護色,隻是因為害怕受傷罷了。


    能有一個人為她提供一個避風的港灣,讓她漂泊的心安定下來,讓她不再顛沛流離,不再受傷哭泣。


    許嫣桑高興還來不及。


    哪怕這個人是她喜歡的男人,她也覺得沒關係。


    想到這,許嫣桑又看著傅臻謄,忍著鼻酸,鄭重其事的道,“你要好好對她,知道嗎?如果你對她不好,我不會原諒你的。”


    傅臻謄現在可以肯定,他們倆之間一定把天聊岔劈了,他問,“你以為我喜歡的是誰?”


    許嫣桑有些想哭,吸了吸鼻子,“不是陳冉星嗎?”


    “陳……陳冉星?”傅臻謄差點被這個回答雷的吐血,他一向波瀾不驚的黑眸裏露出一絲震驚,“你為什麽會有如此離譜的想法?”


    許嫣桑理所當然的道,“我們都認識的女性,就是我身邊這幾個朋友啊,隻有陳冉星跟你的接觸多一些,所以應該是她……”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傅臻謄這反應是……否認?


    “不是冉星?”許嫣桑皺眉,“那還有誰?”


    傅臻謄再好的脾氣這會也有些不高興了,哼了一聲,似是而非的道,“我們倆都認識的人還有你呢,你怎麽不猜是自己?”


    他扔下這句話,轉身就進了洗手間。


    許嫣桑獨自站在客廳裏,隻覺得五雷轟頂,不是,他這話什麽意思啊?


    他是隨便說說的,還是……


    剛消散不久的緊張慌亂又重新占據了心頭。


    可傅臻謄從洗手間出來之後,隻是看了她一眼,連解釋都沒解釋,直接進臥室了。


    許嫣桑心裏跟貓兒抓似的,又緊張又有點小激動,想期待點什麽吧,又怕自己自作多情,可他明明說的那種話……


    她咬了咬唇,抱著抱枕進了臥室。


    傅臻謄正在拖地,見她進來也隻是抬頭看了一眼而已,又繼續低下頭拖地


    許嫣桑咳了一聲,“你……”


    話沒問出來,她就已經兩手汗濕,心跳砰砰了,感覺臉上滾燙燙的,她最終問了出來,“你喜歡我?”


    傅臻謄依舊回答的似是而非,故意帶了一點點氣性,麵無表情的說,“你覺得呢?”


    他不敢把話說太滿,昨天下午已經得到了消息,許嫣桑昨天上午看房子去了,已經簽了一年的合同,這說明什麽?說明她已經打算搬出去了。


    她如果對自己有意思,怎麽可能搬出去?


    所以他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暗戳戳表達自己的心意,又不會引起她的抗拒。


    許嫣桑淩亂了,她覺得?她覺得什麽?


    這人也真是的,把話說明白很難嗎?不就一句喜歡或者不喜歡,快刀斬亂麻不好嗎?非要鈍刀子割她的肉。


    她也來了點惱火,直接說道,“我不知道。”


    傅臻謄沉默了幾秒,“你昨晚對我說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許嫣桑後背發麻,尷尬的笑了笑。


    她昨晚喝醉了,直接把昨晚的事都斷片了,當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還拉著傅臻謄說話了?說什麽了?不會真表白了吧?不能吧,她這麽慫,幹不出那種事吧?


    “咳,我不記得了……”許嫣桑心虛道,“我說什麽了?”


    傅臻謄麵無表情,“你說我很帥,身材也好,想跟我睡覺。”


    許嫣桑隻覺得臉上燙的厲害,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臉見人了!


    老天爺,她都幹了什麽啊!


    這簡直太社死了!


    “我……我胡說八道的……”她試圖解釋,“你知道的,人一喝醉,這腦子就不聽使喚,會把實話說出來……呸,不是實話,是那個,那個……渾話,對,渾話,我說的都是渾話,我真沒想睡你……不是,我真沒那麽想,你懂的吧?”


    傅臻謄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心裏本來那一絲不悅也消失了。他知道這些怒氣是因為自己產生了不該有的期待,跟她沒關係,他隻是氣自己,明明最初已經確定好了要慢慢來,卻越來越沉不住氣……


    這會兒,終是忍俊不禁道,“嗯,我懂。”


    許嫣桑鬆了口氣,經過這麽一打岔,她也沒膽子追問喜歡不喜歡了,她都當人家麵說想睡人家了,喜歡不喜歡還重要嗎?


    她老老實實的關上臥室門,默默轉身離開,抓起玄關的包包,逃也似的上班去了。


    太尷尬了,尷尬的腳趾扣地,扣出來一套三室一廳。


    她怎麽會說那種話的啊,要老命了。


    傅臻謄該不會以為她是那種老色胚吧?


    許嫣桑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出電梯的時候還差點扭了腳。


    愛情果然會影響氣運,她都開始走黴運了嗚嗚。


    接下來的幾天傅臻謄好像很忙,許嫣桑一直看不到他的人影,所以搬走的事一直也沒機會提。


    “再這麽拖下去,猴年馬月才能斷幹淨啊。”許嫣桑歎息。


    “繼續拖下去,總能拖到她把這事忘了!”


    清遠會所三樓vip包廂,白朗拍著胸脯,斬釘截鐵的對傅臻謄道。


    傅臻謄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有些煩躁的看了一眼對麵正在抽煙的馮錚,和摟著美女你儂我儂的白朗,“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想不出什麽好主意,找你們就是個錯誤。”


    可他也沒別的辦法啊,身邊談過戀愛的就這麽兩個損友。


    自從知道許嫣桑簽了租房的合同,他立馬就想到那天下午許嫣桑給他發信息說有事要跟他聊聊,估計就是搬出去的事。


    所以他這幾天早出晚歸,連麵都不敢露,更怕被她撞見,拉著他說搬出去的事。


    她如果執意要搬,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麽理由拒絕。


    馮錚翹著二郎腿,彈了彈煙灰,說,“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沒努力,我都按照你說的去找那個房東,出十倍租金想把那個房子搶過來,可誰知道房東那麽正直,還把我當成了壞蛋。”


    差點就報警了。


    他隨手把身邊的煙盒扔給傅臻謄,“抽一根,你需要冷靜下來再跟我們說話,看看你那樣子吧,要是被你的屬下知道,雷厲風行的傅總是個戀愛腦,你還混不混了?”


    傅臻謄把煙給他扔了回去,“戒了。”


    “戒了?”馮錚震驚,“抽了十幾年了,說戒就戒了?怎麽回事?”


    白朗麵無表情的嗬嗬一笑,“因為咱嫂子不喜歡煙味。”


    “所以你就戒了?”馮錚震驚的問,“就因為嫂子不喜歡煙味?”


    “不然呢?她不喜歡煙味,我為什麽不戒?”傅臻謄反問。


    這下落到馮錚和白朗說不出話了。


    最後,馮錚憋出來一句,“總覺得,說你戀愛腦還是太抬舉你了,你屬於重症戀愛癌,治不好的那種。”


    傅臻謄竟然還點頭讚同,“嗯,如果是跟她,治不好也沒關係。”


    馮錚不說話了。


    他雖然表麵上浪蕩不羈,可其實心裏也有個求而不得的姑娘,真論起來,他不比傅臻謄高明多少。


    倒是白朗,難以理解,“愛情到底是什麽感覺?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讓我感到陌生。”


    這一次,傅臻謄和馮錚同時回答他,“等你遇到了就知道了。”


    半空中,兩個同病相憐的男人目光碰撞,都帶了一絲苦澀。


    白朗摟著懷裏的美人,心有戚戚,擺擺手拒絕,“算了吧,我還是當個片葉不沾身的男人吧。”


    懷中女人被他逗得咯咯笑。


    二樓包廂。


    周牧川聽著吳特助匯報的消息,眉頭越皺越緊,“中心醫院的手術聖手馮錚?他不光認識白朗,還認識馮錚?他到底什麽來頭?”


    吳特助搖搖頭,“他們就叫了一次酒,服務員沒能進去太久,隻能看出來他們關係好像挺好的,而且,坐主位的是傅臻謄,白朗和馮錚都在副陪位置坐著,馮錚甚至親自給他倒酒。”


    周牧川百思不得其解,“你說他要是特別有身份,怎麽會是一個小小的銷售?可他要是沒什麽倚仗,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在背後替他和許嫣桑出頭?”


    沒錯,他想來想去,都覺得抓走母親警告的那個所謂許嫣桑的姐姐,應該是跟傅臻謄有關的。


    畢竟許嫣桑的社會關係他再清楚不過了,除了一個娘娘腔的男人,還有個男人婆一樣的女人,她就這兩個好朋友,都上不得台麵,做不出這種事。


    隻能是傅臻謄那邊的關係。


    所以這兩天他一直派人小心翼翼的查傅臻謄,隻是什麽都查不出來,直到今天,屬下發現傅臻謄和白朗馮錚坐在一起。


    馮錚背後有馮家,馮家是北城的頂級豪門,別說周家夏家這種級別,就連武家在馮家麵前都不算什麽。


    白朗的背景查不出來,但是看行事作風,背景絕不是一般的大。


    而這兩個人卻對傅臻謄這麽敬重,讓傅臻謄坐主位,還親自給他倒酒……


    周牧川緊緊抓著酒杯,半晌才冷聲對吳特助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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