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江晚棠。


    她這會兒,不是應該......


    是了,如今能從姬無淵屋內出來的人,除了江晚棠還能有誰?


    白微微看著江晚棠身上的男子衣著,腦海中突然就閃過當初姬無淵給她準備的粉色衣裙,以及在每每在遇到刺殺時都將自己帶在身邊的種種畫麵...


    她以為江晚棠穿男子粗布衣裳,是因為姬無淵沒給她準備衣物;


    她以為遇到刺殺時,姬無淵都將她帶在身邊,是因為在意她,要保護她;


    她還以為姬無淵丟下江晚棠獨自帶她去明州,是因為在他心裏,她的命比江晚棠更重要;


    ......


    白微微突然發現那些一直想不通的事,原來早就有跡可循。


    可她就因為暗自得意,全部忽視了。


    好比,江晚棠身上的男子衣物很合身,比起姬無淵給自己的那些不合身的粉色衣裙,就像是特地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還有雖然姬無淵一直將她帶著看似是保護,可其實呢,她這一路身上受過的傷不在少數,好幾次險些小命不保,最後就算是僥幸保住了一條命,可卻也因此毀了容貌。


    一路風餐露宿,提心吊膽,驚心動魄,危險重重......


    反觀江晚棠呢?


    她安安穩穩,毫發未傷。


    原來,他本就是故意的...


    而他做這些的目的,純粹就隻是為了保護江晚棠。


    距離很遠,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隻覺得姬無淵的周身都泛著柔和的光,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尊貴又耀眼。


    白微微震顫的看著,一雙眼眸通紅,血絲遍布,看著男子裝扮的江晚棠氣惱的被眉眼溫和的男人抱在懷中,後者貼著她的耳畔說著些什麽,大約是哄慰的話,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與她見過,所有模樣的姬無淵,天差地別。


    這是白微微第一次知道,原來帝王的恩寵還能是這樣的。


    那是她做夢都不敢奢望的,是帝王姬無淵完完全全的縱容和偏愛。


    幾乎是同一時刻,白微微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姬無淵對著自己冷血涼薄的模樣。


    心痛到快要窒息......


    原來,愛與不愛,竟是如此的明顯。


    可憑什麽,江晚棠的苦難,要她來承受。


    白微微捂著自己受傷的臉,心中,突然就有了濃烈的恨。


    她好恨啊!


    白微微死死咬著下唇,貝齒將嘴唇生生咬穿,滲出血跡。


    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過錐心的痛。


    下一刻,她被暗衛死死的按在地上,再無法動彈。


    被強行拖下去的那一刻,白微微淚眼迷蒙的看著姬無淵的方向,眼淚歇斯底裏的流。


    她臉上的白色裹傷布,暈染開一片紅色的痕跡,顯然是傷口裂開了......


    可白微微就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她哭著哭著就笑了。


    一邊笑,一邊眼淚不停的流。


    又哭又笑的白微微,就像一個瘋子一樣。


    彼時,姬無淵已經帶著江晚棠來到了山腳下。


    江晚棠看著眼前看似平平無奇的馬車,再看了一眼坐在馬車前坐著的那位古銅色皮膚,身著漿洗到發白的粗布衣衫,帶著補丁的車夫,神情若有所思。


    她知道,這車夫是暗衛喬裝的,她也知道這看似空蕩蕩的馬車周圍,暗處隱匿著許多暗衛。


    一旁的揉了揉她的頭,好笑的問道:“怎麽了?”


    “不是急著出發嗎?”


    江晚棠抬眸看著他,頓了頓,才道:“陛下是要隨我一同前往?”


    “嗯。”姬無淵的眼底蘊了一點笑意。


    “可是,你體內的傷......”江晚棠表情凝重。


    “不礙事的...”姬無淵笑了笑,微微彎下腰平視著江晚棠,散漫溫柔的語調:“我說過,分別之後,不會再讓棠兒一個人。”


    “隻是此行,我的行蹤恐有不便,要委屈棠兒了...”


    江晚棠怔了怔,還未反應,姬無淵便已經牽著她的手上了馬車。


    馬車內部裝飾低調華貴,錦緞鋪就的軟塌柔軟舒適,隨著姬無淵的一聲令下,馬車快速往常州駛去。


    一路上,不斷有暗衛將來自各方的密信送入馬車內,而姬無淵也沒閑著,一路都在處理公務。


    他將之前收到的那些與雲裳有關的密信,全部交於了江晚棠查看。


    一長摞的書信,江晚棠看完才知從雲裳失蹤的這幾日,他竟做了這麽多......


    可盡管如此,還是沒有雲裳的消息。


    江晚棠看著看著,臉色愈發凝重起來,幾乎整個常州裏裏外外都快翻遍了,都未找到。


    她坐在姬無淵身側,看著時不時遞進來的密信,悄悄抬眸,想看看都有什麽消息。


    江晚棠自以為自己做的隱蔽,不動聲色。


    殊不知,她這些輕微的小動作都落在了姬無淵的眸底。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戲謔道:“棠兒想看?”


    江晚棠搖了搖頭,識相的說:“不想。”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我還是懂的。”


    姬無淵愣了愣,眼底的笑意更濃,他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說:“確實沒錯。”


    江晚棠聞言垂下了眸,她沒有發現,姬無淵笑意下一貫淡漠的眉眼中難得一見的溫柔。


    下一刻,他將江晚棠抱坐在懷中,將桌上的密信直接攤開,放在她的麵前...


    姬無淵磁性冷感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低啞溫柔:“但棠兒忘了,此刻我們不在宮中......”


    江晚棠身子一僵,抬眸,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除卻早晨在馬棚內淩厲可怕的氣勢,大多時候,姬無淵在麵對她時,都是這麽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


    配上他那張本就矜貴絕塵,宛若謫仙般的麵容,偽飾性很重。


    就仿佛那些可怕的一麵,都隻是她的錯覺一般。


    姬無淵目光直白的看著她,低笑了聲,又道:“就算在宮裏,我說的規矩,才是規矩。”


    見他都這般說了,江晚棠也沒再扭捏,窩在他懷中,看得認真,時不時還點評上幾句意見獨到,一針見血。


    甚至,有些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江晚棠看得認真,絲毫沒注意到,姬無淵看向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他眸色深深的看著她的側顏,幽深的眼瞳裏閃著別人看不懂的光芒,就像是獵手遇到了自己最心儀的的獵物。


    不多時,暗衛首領飛羽在馬車外稟告,說是在離常州不遠的臨州地界內發現了雲裳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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