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雅老師忙碌整天。


    她不光是一班的輔導員,還是做著政治思想工作的書記。


    她抱著文件夾,對今天的講課其實談不上滿意。


    新學期的第一堂課非常重要。


    隻有兩個小時的發熱時間實在不夠。


    如果能把另外幾大科的時間搶一點過來就好了。


    這點太難。


    體育老師又不能剛開學就生病,想挪用課程都不行。


    隻寄希望於學子們能懂得老師的一片苦心,線下努力。


    剛握住保健室門把手,裏邊就斷斷續續傳來女孩有些疲憊的求饒聲。


    保健室?


    求饒聲?


    米雅老師神經緊繃!


    不會上午剛講課,學生下午就實踐吧?


    她附耳過來。


    聽個真切。


    “別動,別動,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痛…痛嗚嗚嗚…好痛啊班長……”


    來強的?


    還尼瑪是班幹部?!


    聽著屋內動靜,女孩嬌滴滴可憐又無助的聲音。


    米雅老師嘭地一聲,破門而入!


    “給我住手!”


    床上兩人一滯。


    師生對視。


    陳默手裏還拿著筋膜刀。


    女孩褲腿被挽起,露出大腿,腿上紅了大塊。


    米雅老師懂了什麽,剛剛還因為憤怒而起伏的胸口平靜下來。


    是自己汙了。


    “你們先下來。”


    “哎?可我還有最後一套就做完了。”


    陳默居然有些猶豫。


    “我不要…我好痛哦。”


    夢兮抱著枕頭,分外可憐。


    “你倆都給我下來!”


    兩人最後站成一排受訓。


    “今天我們是第二次見麵了,陳默同學,夢兮同學。”


    因為是她提上來的副班長,所以對陳默很有記憶。


    對於這個孤兒院出身的少年,敢引領風騷,成為十大新秀。


    各部門的領導都是很看重的。


    米雅老師作為輔導員,也盡可能想要彌補他與其他學生的差距。


    “對待女孩子不能有最起碼的溫柔嗎?筋膜刀下來也不收力。”


    夢兮偷偷抹眼淚。


    還能聽見吸鼻子的聲音。


    “老師知道筋膜刀啊?”


    “當然,這可是從我這裏發下去的。”


    陳默揉著鼻子,嬉皮笑臉。


    “我已經夠溫柔了,換另外幾個早就叫我義父了。”


    “可是我真的好痛。”她玩著小手,做著最無效的抗議。


    “你這還溫柔?我在屋外都能聽見動靜。”


    一聽,夢兮趕忙捂臉。


    羞恥心爆棚。


    她沒意識到聲音外漏。


    “對不起…米雅老師…班長也是為我好,就不要訓他了。”


    她的形象實在讓人凶不起來。


    米雅老師也知道夢兮身世,這就讓人更加憐惜。


    從資料上來看,這個女孩就學以來,都是一個人。


    學習成績也永遠是最拔尖的一批。


    比照以往的學習成績後,這次入學考試反而有所下滑,將將能進一班。


    “今天的課,你聽進去多少?”


    米雅老師想借著機會考察考察授課效果。


    特別是夢兮,更要注意這方麵的安全。


    夢兮下意識答道:


    “可以拿來當放大鏡用…”


    “放大鏡?”


    有教過放大鏡嗎?


    “不…不是…我我大多都聽懂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米雅老師想把這女孩抱起來狠親一口。


    太惹人疼了。


    “老師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ppt後邊還有兩個課程吧。”


    “嗯,真是個細心的姑娘。”


    有人能懂自己的不甘,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覺得老師講得很好。”


    陳默及時送上讚譽。


    看著兩人,米雅欣慰一笑。


    顯然很受用。


    “你們兩個也回去休息吧,有事可以找我,隻要做了登記,保健室是開放的。”


    “知道了,米雅老師。”


    說完,畢恭畢敬離開了。


    米雅老師感覺一天的繁重都被卸去大半。


    什麽理想型學生。


    在這裏教學,沒有心理負擔是不可能的。


    既要體會學生的心情,在不傷及他們家族顏麵的情況下,給出提點。


    又要應對那些散發著青春期荷爾蒙的小青年。


    被學生用不正當的眼神盯著,節慶日被學生表白,等等雜七雜八。


    不心累是不可能的。


    能多出幾個像陳默夢兮這樣,對老師有著起碼尊重,說話時不亂瞟,每天心情不知道該有多好。


    夢兮緊跟在陳默右側。


    天色一黑,兜帽一戴,直接隱形。


    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敢借著微光打量一個人。


    “班長會不會生我的氣?”


    “生氣?為什麽?”


    “因為……隱瞞了大家…很多…很多事情。”


    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昨天的時,她還耿耿於懷。


    “誰還沒點小秘密,又不止你有。”


    陳默大大方方的說。


    “…可我似乎很有錢。”


    “???”


    這和很有錢有什麽關係?


    “你這麽說我可就要生氣了,夢兮同學。”


    聽著陳默佯裝發火,夢兮反而不怎麽害怕了。


    兜帽下的女孩展露出少有的微笑,“班長真的很會照顧人呢。”


    陳默在當上副班長後並沒有因為多個副字而瀆職。


    反而對他們幾個多加照顧。


    用筋膜刀時,自己也能看出他在全身心的在服務,流出的汗水就是證明。


    陳默動作在那瞬間僵了一下。


    很快,不留意很難覺察。


    夢兮“嗯?”了一聲。


    “沒什麽。”


    陳默苦笑搖頭,說道:


    “以前我也當過班長,一當就是六年。”


    六年?


    夢兮覺得奇怪。


    哪有學生能一直當六年班長的?


    不過還是覺得陳默好厲害。


    “應該很辛苦吧。”


    “當然了,可沒少給我惹麻煩。”


    “班長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惹麻煩的!絕對的!保證!”


    “嗯,不錯不錯。”


    陳默拍拍她那大兜帽。


    還笑著表揚了她一句。


    夢兮感覺陳默怎麽像個小大人,老是用手拍自己的頭。


    關鍵是,真的很像長輩激勵自己時,才會有的感覺。


    夢兮的話,讓陳默牽扯出很多回憶。


    記得那是從軍兩年後,從一個小戰士被提拔為班長。


    本以為前途無量,卻在臭水溝裏摸爬滾打六年。


    永遠停留在上士。


    前途遙遙無期。


    八年,八年受過的傷,吃過的苦,隻有自己才知道。


    同期入伍的貴少們已經魚躍龍門。


    少校中校的也有,少將中將的也有。


    而自己什麽也不是。


    勳貴隻需要動動筆,動動嘴,就能抹殺一個人的功績。


    有時候甚至覺得活的不像人,像一台為戰爭而鍛造出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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