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洛依依其實並不是多難的技術活,哪怕她知道對方說的很可能是謊話,但凡有一絲可能都會投去信任。


    太缺乏安全感,也太患得患失罷了。


    辦公室內——


    安靜到落針可聞,隻能捕捉到輕微紙頁翻動聲和落筆時的沙沙聲。


    朱麗老師聽陳默說過,夢兮是個話很少,膽子小的女孩,很巧的是,自己話也不多。


    自屋開始兩人交流了兩句外,就不再更多。


    起初以為這姑娘會因為不太熟悉業務而來問東問西。


    可要是那樣,反而耽擱自己工作進度的話,說不定就要讓她“回娘家”了。


    然而這樣的一幕到現在都還沒發生。


    兜帽女孩謹遵陳默囑托,把事盡量辦的細致。


    處理過一兩件後,發現也不是很難嘛,隻需提筆寫下相應的解決思路,高效的,最適應當下的。


    最後呈給朱麗老師“批紅”。


    這個向來追求完美的中年女人隻是淡淡掃上一眼,輕“嗯”一聲後便錯開目光。


    沒有多餘的建議。


    一個問題的解決思路可以是:


    1+1+1=3


    也可以是:


    1+2=3


    因為問題本身就很簡單,所以問題的解法有幾種也就變得不那麽受人關注。


    半刻鍾後——


    進入心流狀態後就會忘記時間,忘記場合,朱麗老師很享受這種過程。


    她感到一身輕鬆。


    下意識拿起瓷杯,喝上一口,溫溫熱熱。


    好像這杯子裏的水就從沒見底過。


    再次看向那個女孩——


    安靜地像一幅畫卷。


    細心的,有條理的做著手頭工作,她做的總比說的多,在很短時間內就記下自己的習慣。


    “這裏感覺怎麽樣,會不會很枯燥?”朱麗老師竟對她威嚴不起來,言語關心。


    和陳默對話時完全就兩個語氣。


    “…我覺得能靠自己能力解決問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所以並不會覺得枯燥…”


    夢兮愛說實話。


    “陳默教你這麽說的?”


    “…不,沒有,我真的很喜歡!…希望朱麗老師能給我這個機會…就算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說實話,朱麗老師挑不出什麽毛病,反正工作告一段落,也起了聊天心思。


    她摘下眼鏡,放置一旁。


    露出眼角皺紋。


    “太過急迫證明自己,本身就是一種問題”


    “而陷入問題當中,自身也會反映出問題,從而麵臨更多問題,失去解決問題的能力”


    什麽問題不問題的…


    夢兮聽得雲裏霧裏。


    “我好像…聽不太懂…”


    “嗬嗬嗬~這也是種問題不是?”


    朱麗老師解釋道:


    “今天所有的問題無論是對你還是陳默來說,可能都不難。


    但剛剛的話,你聽不懂,陳默卻能聽懂,問題所在是,你勝在天賦,他勝在閱曆。”


    好像能夠聽懂。


    2+1=3


    2大於1是一種天賦。


    1+1+1=3


    笨拙到永遠隻能一件一件事積累,才能得出答案。


    也就是說…班長沒有自己聰明,但經曆的比自己多?


    怎麽可能!


    班長是自己見過最聰明的!


    反倒是自己在他麵前顯得傻氣。


    “…我並不讚同老師說的,班長懂得多是沒錯…但但他…但他…欸…”


    “但他?”


    “總之就是比我聰明得多得多得多!”


    怎麽給人家小姑娘整破防了,都沒見過這種不惜貶低自己,也要捧別人的。


    膽子很小,還敢對著自己吼。


    就像小孩子爭辯我哥敢吃屎,管理敢曰八檔電風扇一樣?


    這種沒有任何營養的事?


    “行吧,那你去把外麵的大聰明請進來,我有話說。”


    “嗷,好…”


    夢兮意識到剛剛的幼稚行為,但心底就是這麽認為的。


    門從裏邊被打開。


    露出女孩帽沿下的俏臉。


    “結束了?”


    陳默問。


    “老師叫你們進去一下…”


    班長怎麽又把依依弄哭了。


    夢兮心中嘀咕。


    陳默倒不擔心太多。


    不管今天夢兮能不能過關,身為朱麗老師的學生,他也需要來見上一麵。


    “去,別哭了,該見老師了。”


    陳默裝腔作勢。


    “我就哭!我還要告老師!”


    洛依依快速擦幹眼淚,站起。


    兩人看似平靜的走進辦公室。


    “怎麽樣啊老師,我沒看走眼吧?”


    陳默上來就要邀功,巧妙打開話題。


    “夢兮可是我們學習會的得力幹將。”


    “欸?”是這樣的嗎?


    夢兮對此一無所知,很驚奇地看著陳默。


    一開始不是被定義成吉祥物嗎?


    “嗬嗬嗬,那我還真該把她從你們學習會解救出來”


    “讓我猜猜,你肯定壓榨她不少吧,要不然怎麽會這麽懂事?”


    陳默心中反駁。


    內個狗日的打勞資小報告!


    “沒有的事,那…那都是她自發的,有一定義務的…”


    “對,我是自願的。”


    朱麗老師不信。


    她忙的時候也自願加班,可那能算是自願嗎?


    不過也側麵看出來,這姑娘對陳默是馬首是瞻,傻不拉幾的。


    “自願的就行”


    又意味深長地看來:


    “那放學後你也自願來學管處當我的臨時書記?”


    陳默也是看出來了。


    朱麗老師壞得很。


    夢兮還不知道自己要被壓榨,還一個勁高興呢,一口答應下來。


    陳默歎氣。


    朱麗老師很是得意。


    “你們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來收拾,夢兮記得按時來報道。”


    “是,老師。”


    三人異口同聲。


    “洛依依留下。”


    “啊?”


    洛大小姐人麻了。


    自進來開始她一句話都沒說,巴不得自己是空氣才好。


    “老師…我留下幹嘛,我又不當書記,我我…我老爹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


    “那就讓你老爹親自來認領你”


    朱麗老師目光一凝!


    “你們兩個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走?”


    陳默眼疾手快,推著夢兮就出門,慢上一秒說不定就會被連坐。


    門一關,一開。


    等再出來時已經很晚。


    洛依依全程是沒有一點脾氣,至於在裏邊經曆了什麽…


    隻能說都怪陳默。


    那個禍水東引的狗東西。


    居然打小報告,說自己寫的檢討書是人家代筆,明明他的才是!


    “你什麽意思啊!”


    “檢討明明都是我倆一起作案,合著…合著成我一個人背黑鍋了!?”


    陳默默契的在樓下等著他。


    送走夢兮後他正在百無聊賴的玩手機。


    “我都說不讓你跟來了,非不聽。”


    “你說過嗎?”


    “昂。”


    “你真說了?”


    她擰眉思索,好像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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