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時候開始轉變的呢。


    何時起,獨行者的周遭出現一群與己性格迥異的身影?


    曾短淺認為,人是群居動物。


    是將每一個弱小個體,捆綁起來為整體。


    她立誌要做一頭強大的野狼。


    不受群體束縛,也不受羈絆因果。


    這樣就能無視弱小,無視那些向自己呼救的人。


    有人告訴她:這種思想是錯的。


    單兵作戰,再強也隻是單兵。


    個體再強也不可能對抗猛獸。


    拒絕團體的她,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身邊也形成了一個團體。


    對,一切種種就是因他而起。


    他的存在,讓自己也有了弱點。


    讓自己也體會上那種,渾身有無數氣力卻無處發泄的無奈心境。


    也是身邊為數不多…


    不,是唯一一個,有共同話題,共同興趣,能共同勉勵的存在。


    其他言論不過是掩飾……


    蘇月影倉促而至,猶如驚弓之鳥, 她跪坐於地,不由自主地環抱住懷中之人,一臉驚魂未定,盡顯柔弱美人之態。


    “陳默!”


    “我射偏了嗎?!”


    “傷到哪裏?!”


    身上身下並無滲出血跡。


    她不敢確認,不敢去賭。


    自己平時扮相冷漠,扮相凶狠,生人難以接近,卻從未見過死人。


    “洛…依依…?夢兮…?”


    這般溫柔以待。


    陳默誤認為是當中兩人之一。


    他團手緊著肚子,縮成蝦米,疼到岔氣。


    “我…”蘇月影眼中一閃而逝的傷感。


    “果凍吸!”


    洛依依相繼趕來,剛聯係完附近醫院,一來就從蘇月影懷中搶過陳默:


    “你有沒有事,還能說話嗎!?”


    然後是抱著藥箱後一步的夢兮。


    那個藥箱比她都還大上一圈,搖搖晃晃,跌跌撞撞。


    眼中已經裝滿淚光。


    她知道很多醫學救助的知識,知道很多應急手段。


    她再三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堅強!心中卻是一個個噩耗傳來。


    “…我來了…我看看,讓我看看…”


    她跪在一旁。


    酒精碘伏,紗布,繃帶,止痛片。


    看似慌亂,實則有序的忙碌著。


    “停!”


    陳默一揚手!大喝一聲!


    打破這片因他而起的亂象。


    陳默屈身跪地,一陣猛咳襲來,“咳咳咳…”


    “我…”


    蘇月影凝視其態,眼中慌亂瞬間褪去,唇邊勾勒出一抹慶幸之笑。


    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沒事…就是…就是岔氣了。”


    聽完,全舒了口氣。


    嚇死了。


    以為又要完結撒花了。


    “剛剛子彈打身上,像被人猛錘了幾拳,大家切勿模仿啊。”他擦拭嘴角。


    原理就是這個原理。


    以為穿上防彈衣,就能無所顧忌扛下幾顆子彈嗎?


    錯!


    防彈衣是能夠擋住子彈,但子彈的衝擊力會被傳遞到身體,五髒六腑。


    引起惡心什麽的反應都屬正常。


    空槍近距離還能殺人呢。


    洛大小姐差點哭出來。


    隻是眼睛紅了一下就憋回去,轉過身偷偷擦著眼睛。


    下次說什麽也不能讓他這麽敬業了,要拉替身就應該拉餘二來。


    陳默感受到大家這番情意,深受觸動,“行了…我一個人緩會兒,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


    “真沒事嗎?”


    夢兮投以關切,大兜帽遮住淚汪汪的璀璨明眸,帶著點鼻音:


    “要不再確認一下。”


    陳默抬手摸頭,“真沒事。”


    “…那你有事要說。”洛依依轉過身,帶頭離開。


    她需要一個人的獨處,來消化方才險些爆發的情緒。


    “嗯。”


    洛依依和夢兮先回直播間了。


    陳默則是躺倒在地。


    抬手擋住一圈一圈的七彩光暈。


    中彈的幾個瞬間,居然像走馬燈一般,讓他想起個人來。


    ……那是一場惡戰。


    見過現代戰爭的恐怖。


    也過著非常操蛋的人生。


    昔日好友為自己而死,他死的安詳,走的瀟灑,死時還在對自己笑,好似解脫,自己隻能孤獨的留在這片煉獄。


    關鍵的是,他不知道因誰而戰,又為何而戰?許多人都不知道。


    隻知道麻木的拿起槍支,等待命令。


    死了那麽多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這方戰線已經單純成了絞肉場,到了國與國之間比拚元氣的時候。


    兩天升班。


    五天便可榮譽晉升。


    那些部分送來鍍金的公子哥,貴少爺們根本撐不過三天。


    那是最不要命的時期,命也是最便宜的時期。


    堅信不怕死,子彈就繞著你走。


    那些怕死的反而是槍槍爆頭,魂歸西天。


    日益精神折磨下。


    死了也覺得是種解脫,不用提心吊膽,不用沒有信仰的活著。


    直到某天一枚炮彈落在自己旁邊五米左右,耳鳴,幹嘔,暈眩,居然感覺不到疼痛。


    就像今天這樣,躺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無力地看著天空。


    周圍人影不斷從自己身體上跨過,填補剛剛被炮彈炸出的空缺。


    自己右手沒知覺了。


    左眼視野逐漸染上血色,自己看到的既是人間,又是地獄。


    真切感受生命正在幹枯,正在流逝。


    在這最後一刻。


    質問自己為什麽還能活著?


    所觀過去種種,諸事不順,阿親說過,自己是高嶺上等待錘煉塑造的黃土,還是被扔在垃圾場等待回爐的垃圾。


    用過去十年的經曆證明,這些都不是自己能選的,自己什麽都選不了。


    就連想要選擇怎樣的死法都做不到。


    不對…好像自己能選。


    戰地軍醫已經趕到。


    他們在為陳默包紮…


    炮火洗禮下,忙前忙後的身影。


    這是第幾次了?


    第幾次這樣躺著?


    “他失血過多,體溫下降很快,快打速效針。”年輕的女少尉冷靜吩咐到。


    “是。”


    速效針的效果,能直接把一位臨近瀕死的戰士,拉回生的希望。


    那也不過是種超強透支。


    僥幸保下性命,將來也會患上例如尿毒症,腦梗之類的病症。


    現在已是斷臂之身,那隻被炸斷的手說不定正殘破的埋在土裏…嗬嗬嗬…


    貪圖活命,又為了什麽?


    成為殘疾人,廢人,苟延殘喘的麵對垃圾的後半生?


    陳默用盡僅有的氣力抓住將要刺入皮膚的針管。


    那位戰地護士當即便是一愣。


    對方拒絕活下去的選擇。


    “少尉…”


    “他…不想活了…”


    女少尉聞聲看來——


    少年渾身布滿血漬與黑灰,身形朦朧難辨,唇裂血滲,眸光黯淡失神,靜候幽冥之邀,靜候赴死之刻。


    女少尉嘴唇開合…叫出的名字被炮火隆隆聲掩蓋,滿天煙塵,火光中,淪刻為她一人的背景。


    幾經周轉,誰都不再少年。


    陳默認出這個女孩。


    十年過去,還是那般漂亮,昔日牡丹想不到如今成為軍中一朵辣花。


    她叫『柯欣蕊』


    那個保護過自己,夢想成為一名偉大警司的少女。


    如今卻是來到這戰火地帶,做起與夢想毫不相幹的軍醫工作。


    人間世態,變幻莫測,常道無常,事事皆遷。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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