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艙後兩人就開始進入自由落體階段,高空下墜時會感受到風阻,和失重感。


    恐懼會包裹自己,讓人體達到興奮頂點,會無所保留的釋放出所有情緒。


    夢兮還是第一次叫的這麽慘。


    她縮在兜帽裏,另一隻手還壓著快有些控製不住,往上竄的裙子,衣袍鼓蕩,旋轉飛舞間如那墜入凡間的天使。


    與天使不同之處是,天使身後有對能遮風擋雨,能帶她振翅高空,遨遊天際的羽翼。


    而她,身後隻有緊緊摟住她的陳默。


    過去多久了?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怎麽還沒拉傘?


    “遭了!”


    “這東西壞了!”


    “啊!?”


    夢兮汗毛炸立。


    陳默牽扯傘繩,居然沒有反應。


    “那那快呼救,遠程開傘!”


    “不行,沒信號啊。”


    突發情況,讓她暫時忘卻,此時正在下墜。


    “那…班長把我墊下邊吧,摔下去的時候會不痛一些…都怪我…是我太任性…”


    “反正都要死了,有件事想問”


    “你和洛依依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狂暴風聲將話碾的稀碎。


    陳默隻能大聲的,非常大聲的喊!


    夢兮不再隱瞞,似在發泄,用盡全力與風聲抗衡,“學年結束,我我就要離開了!”


    “依依知道,但我沒和班長說!”


    “我舍不得…我好舍不得啊!”


    “以為晚上一天告訴班長,就能晚上一天離開!”


    她是宗教的聖女,是舊思想下的產物,是一個謊言所推上高台的受害者。


    宗教需要她來維持一個謊言。


    這些話恰似漫長,卻不過短短數息。


    陳默心頭明悟,將她摟得更緊!


    心念所能傳達出的力量總會湧入勇氣,“天穹無變,人生漫漫,再遠…不過是你在那頭,我在這頭,總能相見!”


    陳默調轉姿勢,讓夢兮麵朝天空。


    耳麥中這時傳來教練的聲音,『還有最後二十秒,做好準備。』


    夢兮睜眼。


    淚星灑落,逆流向天,逐風而去。


    噗——


    一同撞向身後那層厚雲,雲浪飛濺,交相呼應的二人與落日平齊。


    落霞萬丈,將茫茫雲海鍍染。


    這一刻,萬籟俱寂。


    時間仿佛凝固,變得無比漫長。


    『超時了,快開傘!』


    陳默自動屏蔽,親手放下她用於阻擋外界惡意,卻困住自己的帽子。


    銀白長發再不受束縛,在獵獵風中飄舞,捧著她那盛世容顏,遙遙向天。


    女孩眸中流光不斷閃爍。


    眼前的一切足以震撼。


    自由自在,不再因未來而躊躇。


    如果可以,她想永遠定格在此處,天空會捧起她來,在此刻化作真正的折翼天使。


    一如她的名字。


    『夢兮』


    不會出現在現實當中,隻能寄希望於夢中所能尋找的一切美好向往。


    『媽的你在做什麽?!快開傘啊!』


    媽蛋,你在教我做事!?


    陳默再次作出主導,身形調整!


    他有安全跳傘的經驗,再複雜的地形,險惡的天氣都經曆過。


    就更別說時機。


    “抓緊!”


    陳默傘包打開,拽動開傘索!


    噗——


    幾乎隻是瞬間發生的過程,在空氣阻力下,兩人從終極速度突然被一股反作用力拉扯抵消,下降速度驟減!


    在死亡之境,體會又一次新生。


    漫遊在薄雲中,直到緩慢降落。


    “我們…還活著?”


    “活著,活的好好的。”


    看著身下景色開始變得清晰。


    夢兮眼眶紅潤,揉著怎樣也抑製不住的熱淚。


    太好了。


    自己不用死,班長也不用死。


    自己可不想懷著愧疚而死去。


    降落點選的很好,是城區外不遠處一塊草地。


    夢兮腿有些站不穩,這種情況,腿軟反而是正常現象。


    陳默看著她那經曆風雨後的姿容,臥在草叢,像那晨曦綻放的花朵。


    再萬般不舍,也要替她戴上帽子。


    短暫的自由過後,又不得不去麵對各自的命運。


    “回去後洛依依問你,可別說你哭過,說了也別把我供出來。”


    陳默溺愛地拍拍她頭。


    “嗯…”


    乖巧點頭。


    經典鴨子坐總能散發出女孩子柔柔弱弱,討人憐愛的特殊氣質。


    時不時還會蹙揉眼角,抽噎一下。


    沒過五分鍾——


    一輛吉普車在不遠處路道停靠


    下來幾位抬著擔架的急救人員。


    陳默招手示意後,看向夢兮。


    “我們過去吧,好讓他們放心。”


    “嗯…”


    夢兮站起。


    跟著走出幾步,這才注意到她的小皮鞋怎麽沒了。


    哦……


    估計是在那股反作用力下掙脫了。


    曲線完美的腳丫子上已被野草劃出幾道紅痕。


    陳默蹲下身,拍拍肩膀。


    “上來。”


    “欸…?不用,我能走。”


    “當做是給我的犒勞不行嗎?”


    “犒勞…如果是那樣的話…好吧。”


    小臉微紅過後還是小心翼翼靠上去,伸手摟住脖子。


    若隱若現的柔軟觸感傳來,這不是還有料的嗎…不愧是小蘿莉!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啊~”♂


    夢兮驚“咦”一聲,用小拳頭錘了錘陳默的頭,“班長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啦…”


    “沒事,謝謝款待。”


    夢兮把臉藏住。


    羞的已經無法見人。


    羞意當中,她把臉側靠。


    有股無比的踏實和充實感。


    硬朗的肩膀,有力的臂彎,還有班長的氣味『嗅嗅嗅…』


    我在做什麽。


    『嗅嗅嗅…』


    有什麽在牽扯眼皮。


    直到再也控製不住的睡去。


    就小睡一會兒好了。


    ————


    另外一輛轎車上。


    陳默下拉她的帽掩。


    夢兮正靠在陳默肩膀,睡的香甜。


    也是,再怎麽精力旺盛,鬧騰一天,也該累了。


    車輛會駛入城區,送到目標點。


    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送去洛家宅邸。


    一來好讓這個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的大小姐放心,二來她很樂意照顧夢兮。


    洛依依已在門前等待多時。


    等陳默把人抱下來時,她瞪大眼眸,欲言又止……


    這兩個人荒野求生去了?


    夢兮身上髒兮兮的,鞋子已經不知所蹤,看起來睡的很香甜。


    陳默衝她咧嘴一笑。


    洛依依在震驚過後隻能滿臉無奈。


    兩人照麵一句話沒說,卻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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