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坐了一天,這一天幾乎是極度恐怖的度過的,我無數次想要證明這個世界僅僅是我的一場幻覺,可我發現無論我總要努力,扇耳光還是怎麽樣,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無比真實的,真實到我覺得我曾經那個世界才是虛幻的,什麽汽車、飛機之類的,現在回想起來那個世界實在諸多虛幻,越想越是如此。


    反而是眼前的世界變得越加清晰,我開始回憶起這個世界的我,在這裏我叫朱度,是一國之大將軍,今年二十出頭,在國家很有名望,江楚是最厲害的國師,道行高深,已經過了百歲,麵貌卻和年輕男子毫無區別,吳明在這個世界裏是我的妻子,被敵人奸計抓住了,現在生死不知。


    之前我在夢裏所認識的幾乎所有人,在這裏都有對應,而且其過去都是清清楚楚的,我絲毫找不出紕漏,這清楚甚至是來源於我自身,我自己的記憶裏就可以解釋清楚一切,沒有一點空白的地方。


    這讓我非常的恐懼,之前的記憶那麽清楚,那場夢也是無比的清楚,到底哪邊才是真實的世界?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墨窮薪來見我了,他的樣貌和我夢中一模一樣,都是青年才俊,相貌堂堂,隻是此時卻斷了一隻胳膊,右臂那空蕩蕩的。


    我見了心裏也自覺有愧,之前我還可以安慰這裏隻是我的一場夢,可無數作證下來,我倒覺得這裏很是真實,真實到我不得不正視現狀,墨窮薪是為了護我才受了這種傷害,對一個戰士來說斷了右臂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見他來了以後,我隻能很抱歉的道:“我昨天激動了,下意識的就做了這事,如果你記恨我的話,把我手砍下來還給你也可以,無論你原不原諒我,我都要向你道歉。”說完我就要向他鞠躬。


    他卻先行跪下了,然後氣勢很壯的回我:“將軍無需自責,末將知道是那些魔人使下卑鄙手段,迷惑將軍捉走嫂子,末將不敢恨將軍,隻恨那些魔人,將軍也無需如此,縱使將軍一劍殺了末將,末將也要保護將軍不受傷害,望將軍諒我違令之罪。”


    他一大義凜然的說出來,我更是無地自容了,用力把他扶起來,歎了口氣道:“麻煩你了,多休息休息吧,如果方便幫我把江楚,額,江真人請過來,我想和他聊聊。”


    ”末將遵命。”說完,墨窮薪就退了出去。


    稍微等了一會,江楚就走了進來,依舊是作揖行禮,我卻沒那個心情去客套什麽,而是很直接的問道:“江真人,您有什麽辦法證明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我夢裏的那一切都是虛幻的嗎?”


    江楚沉默了一陣子,最後才說道:“將軍,我沒有辦法給出這樣一個證明,人生本就如大夢一場,便是您認為的真實,也未必就不是虛幻,所謂真實與虛幻其實是沒有太多界限的,所以貧道無法給將軍一個答案。”


    無論是夢裏還是現在,所遇到的江楚那都是智慧的代表啊,他的回答我也料到了,夢裏無論做什麽,都隻是夢,夢裏不能涉到夢外去,真與幻的界限其實是不好分的,無奈之下我歎氣道:“我該怎麽辦呢?能做些什麽呢?”


    這時江楚對我躬身道:“將軍,貧道有一法,不知將軍可願聽否?”


    “江真人請說。”江楚一說,我便心裏一動,這時候的話是最容易打動我的。


    “其實也簡單,將軍何必在意那些?若這個世界隻是您的一場幻夢的話,那無論在這裏麵做什麽,都不會影響你的那個真實世界,如此這般將軍便把這裏認真的去對待就行了,這裏是真您不會後悔,這裏是幻,也不能影響您什麽,不是嗎?”江楚輕搖羽扇,微微笑道。


    “江真人真是大智慧,您說得不錯,如果一件事暫時得不到解答,就先放下聞訊,擇其獲利最多的一方,那就如江真人所願吧,不過我現在腦子不靈光,請江真人能為我講講我應該做的事。”被江楚一說,我瞬間就清醒了,也不在糾纏那些,專心思考起現在要做的事。


    江楚聽了後,點了點頭,然後道:“那貧道就慢慢為將軍說一說,此時天下四分,分為漢、唐、宋、明四國,您是漢國的大將軍,我國因與明國交界,常年戰事,各有勝負,自從將軍初入沙場,便大獲全勝,至今不曾一敗,也正因將軍之行他們才用卑鄙手段,貧道因此緊急趕來,卻沒想到他們還捉了您夫人。”


    江楚的話說的我一愣,我苦笑道:“我夢裏也有這幾個國家,隻不過是兩千多年的不同時間裏出現的朝代,現在突然出現在一起,倒真是有趣。”


    “敵人所用的邪術會有此效,夢裏的您的大部分認知是根據此世所來,又有自己的一些幻想,也正是因為和現在的世界息息相關,所以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不會覺得突然的新奇而接受不了,很少有能自己從這種法術裏擺脫出來的,這回貧道也是趕鴨子上架賭了一把,不然真不知道能不能迎回將軍,最不該的是在將軍回神的時候,還正好看到了夫人被抓走。”江楚邊說邊歎氣道。


    我還沒來得及繼續追問,就有一人大喊著“報”衝進了我的營房,他進來以後,我就允他說話,那小兵拱手道:“將軍,敵人今天又來叫陣,我們應該怎麽做?是否迎敵?”


    我想了想問江楚道:“前兩天都是怎麽做的?”


    “前幾日將軍陷入深眠之中,大家一直都高掛免戰牌,不敢出去迎敵,昨日將軍忽然醒來,帶著他們出城迎敵,其實是那邪術還是沒解得掉,操縱了將軍的身體罷了,好在貧道趕來,他們今日所來大概還不知道將軍已經清醒,否則必不敢來戰。”江楚搖搖羽扇道。


    我略微想了想便對那傳令兵道:“任他們叫喊,我們繼續掛免戰牌,回去盯著,有什麽情況及時來報。”


    那傳令兵聽了,點頭退去,此時江楚到有些不解的問道:“將軍為何不出城迎戰?這有些不像將軍的風格吧,將軍以往不是主動出擊嗎?莫非是將軍身體還有些不適?”


    “江真人說笑了,倒不是我身體不適,是這時候他們來叫陣的也隻是小股力量,僅僅是試探的,這時候我出去勝了也沒用,不如暫時等他再囂張幾天,兩軍勢均力敵,我軍還稍強,求勝之道便在勝字,我記得《道德經》裏有句話“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讓他們鬧去吧,消磨他們的謹慎,對了江真人,這幾日我也不知該信誰,您就多陪陪我吧,我想在休息休息,真人最好傳出消息說我雖然醒了還身體不適,還有記得說我很悲痛夫人處境,不久恢複了必去救回夫人。”說完對江楚笑了笑。


    江楚看了我一會,笑道:“將軍以往最愛的便是一力破十慧,如今卻用起兵法來了,聽將軍的意思,就連吾教道德真經也是熟讀了,那些人啦將軍入夢,看起來反倒是助了將軍一臂之力,將軍有此吩咐,貧道怎敢不從?貧道就在隔壁住,將軍有何吩咐,隨時讓貧道來便是了。”江楚也笑了笑,拱手退出。


    不管那是不是夢,我修行過那本叫《載地》的天書,裏麵多述兵法,雖然沒有多少實踐,也還是明白裏麵的很多道理了那裏麵的概括是這麽說的


    “兵法之道,一虛一實,符陰陽之變,和天地之機,用兵首查三,查天時,查地域,查人和,所謂天時者風向、雨相,時機之變能以用度。順天時則進,逆天時則退。所謂地理者,山穀丘壑,水脈流向,以應進可動若遊龍,退可迅若狡兔,應地利而定攻守。所謂人和者,其為最重,人和者,知敵知彼,順心用心,此三者不可不查。”


    不知是不是前兩天我睡得太多了,現在我一點睡意都沒有,我看了看桌上的文房四寶,我特意研了墨,然後拿了一張紙,凝神靜心畫出一道“正道清神符”來,拿在手中,心裏也頗緊張的,根據著記憶,一邊踏著罡步,一邊誦咒道:“周天正道,玄黃分光,清者常清,靜者靜陽,清清靜靜,北鬥正皇,安護其神,侍衛法芒,吾奉老君赦令,諸邪稽首,外道驚慌,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力量衝開我的身邊,我渾身一震,渾身上下一陣舒暢,可是眼前還是這軍中景象,沒有一點變化,雖然這樣,但還是驗證了我的夢裏那些絕不隻是夢,至少不是一個普通的夢,或許這是兩個平行的世界。


    為了更好的驗證,我又畫出了一道離火符,然後持在手裏,念咒送出,刹那間一到火光在我手掌中升起,我漸漸的調動自己的心神,凝集與其上,火光一直維持著,靜靜的燒著,我站在這火光周圍,感受著一種安心的感覺,大概這是陽氣慢慢的在散發吧。


    這時江楚忽然從外麵衝進來,看著我手上升騰的火焰,我被他突然衝進來嚇了一跳,心裏一動,那火焰就慢慢的燒完了,我看了看衝進來的江楚,歎道:“江真人有什麽事嗎?”


    “將軍,貧道剛才突然感覺到這裏湧出一股氣,難道剛才這一切都是將軍您弄出來的嗎?”江楚很是驚訝。


    我點了點頭,然後道:“我在夢裏,曾經學過道,而且是和你一起學習的,我夢裏的你修為極高,隨時都可以得道升仙,也從來不參與國家間的爭鬥,因為一旦參與您一個人就可抵百萬大軍,現在我也隻是試驗了一下夢裏所遇到底真假。”


    江楚聽了苦笑道:“將軍說笑了,貧道在您心裏有如此地位真是將軍高讚了,貧道修為也很是一般,更別說擋百萬大軍了,想來除非是天仙下凡才做的到吧,既然將軍有此福緣,貧道也隻能恭賀將軍了。”江楚說完,就要退出去。


    我卻拉住江楚道:“江真人,你幫我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深夜整肅大軍,夜襲敵營,對了記得留些將士做出我們還在生活的模樣,一定別讓敵人察覺了,還有守好消息,不要有絲毫走漏。”


    江楚聽了我的話愣了下,搖了搖羽扇道:“將計就計,將軍此計甚好,將軍身體還未恢複就好好的休息休息吧,貧道下去安排,將軍的意思貧道已經理解了。”


    說完江楚就轉身出去了,我也沒有繼續畫符,而是躺下休息,倒不是我想要造殺孽,不知道我以前是一個怎麽樣的人,現在的我沒有那麽多念想了,我隻想救回吳明然後回鄉休息,再不管這凡塵俗世,隻不過我還必須先救回吳明才行,“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為之。”


    我一個人稍微眯了一會,就已經到了深夜,我被江楚喚醒以後,整了整裝備,提上小劍就走出去,心裏稍微的醞釀了一下,好好的問候了一下這些將士們,或許因為我以前思想工作一直做的不錯,我也沒有用什麽技巧,就弄出來氣勢了。


    然後我也沒有讓人遮掩,直接帶著大部隊出城去了,不是我不想遮掩,是因為遮掩是偷襲,偷襲就要小心翼翼,那樣是為了擾亂敵人或者焚燒糧草,一般是在弱勢的時候用來搬轉兩方勢力的,而現在敵人覺得我方幾日都是氣勢衰落,昨天還讓他們小勝一場,正是最驕傲的時候,而我直接率大軍攻過去,氣勢越勝越能使對方驚慌,加之夜晚疲倦,忽然被本來就比他們強的大軍殺到,那幾乎是無還手之力的。


    製定整個戰術我考慮了天時,考慮了和敵方的距離,也考慮了這幾天以來的士氣對比,這種情況下我就不信了,還搶不回來吳明,好吧,這也是我唯一的目的。


    等我趕到的時候,人家已經打完了,具體的情況都是江楚和墨窮薪告訴我的,我們的部隊素質和人數裝備本身都是優於他們的,現在在計策之下,傷亡也減少了很多,我到的時候江楚仔細的給我講了講。


    我們以騎兵在前,快速奔襲,衝入敵人營房的時候,他們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一瞬間就被殺了個戳手不及,等幾進幾出,他們醒悟過來以後,騎兵就往回撤了,也不深入,然後就是後麵趕來的步兵和他們交手,雙方頓時大戰起來。


    想著我布置的每一步戰術都得到了很好的實踐,甚至感覺這一切有點心想事成,我都覺得有點不真實了,不過我自己並沒有真正上戰場,我自己是慢悠悠的坐馬車趕來的,讓江楚代替我打得頭陣,所以具體的戰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卻沒有很高興,又一次見到這血流成河,我並沒有很開心,我隻是覺得這些殺戮完全是不必要的,所謂戰爭隻是人們心裏*的產物,如果人人都能知足的話,這世上便不會有壓迫,不會有戰爭,可人終究是有劣根性的。


    一場大戰持續不過一個小時就已經結束了,他們也有一支敗逃了,那些都無關緊要了,反正敵方主將和那個對我施法的邪術師被我們給捉到了,這就夠了,我能找回吳明了。


    滿心的糾結,我走進擒獲敵方主將的營帳裏想要,心裏期待著吳明再次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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