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見了,在一旁無奈道:“朱塵,你真的要和我們做對嗎?你應該知道,現在的你遠不是我們的對手,就連校長都被抓了,你還能做什麽呢?更何況你和我們做對又有什麽好處?、無論是我還是你父親,都不會把你當作外人看待,你跟著我們現在可以舒舒服服的生活,將來還可以和我們一樣長生不死,得證無上道果,何苦這樣呢?”


    沒想到胖子都能這麽勸人了,我苦笑了下道:“胖子,我不是要和你們做對,我隻是不想你們越陷越深,清靜經上說“得道者,實無所得,為化眾生,名為得道。”你如果真的得道了,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了,更何況別的不說,如果你所得是真道,見此天下受苦,就不是急著去找墨家報仇,而是先以蒼生為重了。”


    胖子還未說話,我爸就歎氣道:“小塵,你被那些毒害太深,不解真道,世人愚鈍,我們出世是為引導他們正信,無奈世上總有那麽多冥頑分子,這蓋天之障實乃天罰,我們所做亦是為了懲治那些做惡之人,等時候一到,我二人自當以無上法力破開天障,再高升法座,為眾說法,救度眾生,你被這些惡人所障,我現在就讓你看清他的真麵目。”


    說完我爸隨手一揮,一道光華就落在他身旁的江楚身上,江楚那張年輕的臉忽然就變成很是怪異的麵貌,咋一看凶神惡煞,一股勃然的邪氣從他周身射出,圍繞著他經久不散,看起來實是魔怪無疑。


    再一見我爸和胖子周身都散發出陣陣香氣,一道華光從他們身上放出,最是奇妙的是,居然從水泥地上長出種種香花,花上掛滿琉璃、金、銀、珠寶等種種祥瑞,看起來莊嚴妙麗無比,而且每一點都是無比的真實,那樣子實在是妙不可言。


    見此景象我終於明白江楚說過的那些話了,乍一看魔頭也好,仙人、羅漢也罷神通幾乎一般無二,都是無比真實的改變世界,也都能演出種種妙相,隻是有何不同呢?唯心有別罷了,心清靜則是仙人羅漢,心滿垢則是魔王。


    也因為這個緣故,魔是沒有他心通的,因為他的心裏隻能裝得下自己,再裝不下其餘諸物,己心尚塞何以通他呢?隻是雖然沒有他心通,卻也有類似的法門,隻是不是心通,是心知,凡眼看起來一樣,實則差別很多。


    我現在其實也挺焦急的,這法陣和靈符都需要冬至子時才可使用,現在還差四個多小時,這四個多小時靠我是絕對熬不過去的,我也隻有跟他們賭一把了,希望上蒼庇佑,不成功就真的隻能成仁了。


    沒理會那放出的種種妙相,我對他們道:“胖子,爸,我也不想爭論那麽多,你們說是我執著也好,是我入魔也罷,我就想和你們打個賭,賭一賭天意,看看到底誰勝誰負,我也學了一陣子的法術,在這裏布下了一個法陣,今晚子時才能發動,如果你們能破陣,我也就隨你們了,如果你們破不了陣,那就不說別的了,怎麽樣?當然如果你們要現在就來幹掉我,我也無話可說,反正我擋不住,隨意了。”說完我也不理他們了,自己一個人坐下了。


    我爸看了看四周,歎了口氣道:“好吧,這麽多年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也就讓你任性一次,隻是答應我,今晚我們破陣以後,你必須跟我們在一起,我們也不求你做什麽,隻是不想看著你沉淪,不想看著你和我們做對。”


    我爸說完的時候,我心裏也是一暖,曾經我恨過他,也曾鄙視過他,現在他說這些話我一下便想起了從前種種,他其實對我和媽媽都很不錯,如果不是生意失敗,媽媽又絕情的離開,怎麽會造就今日?或許他將要禍患眾生,但他現在終究是我父親。


    “小塵,還有時間,先過來吃頓飯吧,我們父子也很多年沒有在一起聚一聚了,你可以把我當作邪魔,但我還是你爸爸,在一起吃頓飯終究是可以的吧。”我剛閉上眼,那邊我爸就在招呼道。


    略微停頓,我還是站起身收起小劍朝他們走了過去,我爸見了也很是欣喜,隨手一揮,便出現了一張很精致的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珍饈佳肴,我看了看四周的三尊聖人雕像,覺得是不是有點不妥,卻見我爸哼了一聲道:“管他們作甚,等過了這段時間,爸爸帶你上仙界去見見他們,讓你看看他們是不是和凡人有什麽不同,高高在上受人禮拜上千年,卻從不管世上這麽多事,爸爸要做的是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我要讓天下再無悲苦,人人平等。”


    “爸爸,眾生遍地,因果業力各有所行,正是因為無為隨化,因緣而度方可稱之為聖賢,而不是神通所至,若以神通度眾生,則神通盡,眾生還至眾生,非為究竟,因果輪轉,自然之道,不可強求。”我對他們勸道。


    我爸搖了搖頭歎道:“罷了罷了,不與你說這些敗興的話,來吃飯,我們隻談父子感情,不說那些了。”說完招呼我坐下。


    我見他和胖子都是麵帶微笑,終究心中有愧,道:“抱歉,我用你們對我的感情來設下這個賭局,隻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罷了,你能開心比什麽都重要,這七年受苦了吧,你媽媽想必也沒有更多的時間照顧你,以後爸爸會把這些都彌補回來,你想要什麽爸爸就給你什麽,這七年你失去的都會拿回來,你要想,我可以讓你做這三界之主,操縱一切,哈哈。”說著還開心的笑起來,一邊的胖子也嗬嗬一笑點了點頭道:“老朱,我和你叔叔都會幫你的。”


    這時我爸轉身對江楚隨手一揮,江楚那副凶惡的麵貌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然後我爸對校長道:“我和我兒子聚會,你就不要打擾我們了,我勸你也別把那些搗亂的人帶來,否則別怪本尊手下不留情,現在本尊不想看見你,給我滾得遠遠的,等我和兒子好好聚一聚,再來算算本尊和你的賬。”


    江楚也不惱,看著我笑了笑,又對朱度道:“該來的跑不掉,該走的來不了,你們父子團聚我也不打擾你們了,子時再見吧。”江楚說完,轉身一踏,便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


    我見校長離開,也就更放心了,之前我想過遇到我爸和胖子的時候會怎麽樣,他們會不會怎麽樣我,直到遇到我才、冷靜下來,若不是他們的言語裏太多的誘惑和**了,真的和一般人沒有什麽區別,其實他們現在如果能轉執念,瞬間就可以破掉我執,真正的得道,從某些方麵來說這簡直比一般求道的人容易太多,但其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若是沒有那執念也就不會成魔,更談不上轉了,從這來說又比普通人難得多。


    他們剛剛所弄出來的妙境現在還在,散發出的光亮簡直和白天一樣,那些不適感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隻是在這看似美妙的景象裏我能嗅到一絲血腥之氣,一點都沒有之前王柬遲和觀世音菩薩、太乙救苦天尊他們周邊時所感受到的清靜與安寧,在這裏反倒讓我心神不寧,種種幻象叢生。


    我爸看了看我,歎口氣道:“七年前我離開之時,本來為你留下法性種子,卻不知何故消失不見了,江楚還沒這本事吧。”


    “是觀世音菩薩幫我化去的,其實你如果七年前不給我種下什麽種子,我就不會學道那麽有天賦,說不準現在也不會站在你麵前來對抗你。”


    “可如果你依法成就了那豈不是好事一樁?也罷,是你沒有這個福緣,以後慢慢的你會和爸爸一樣的。”他也混不在意,嗬嗬一笑拍拍我的頭。


    我見他這樣,忽然問道:“爸,假如今晚你贏了,你要怎麽麵對媽媽?你是要報複她嗎?”


    我爸聽了,沉默一會,最後道:“不,我要解除她身上的病痛,雖然當年她負我,但這世上什麽不是這樣?她因為勢力而與我在一起,自然因為我失勢而去,現在我擁有了主宰一切的力量,會讓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這七年她一直照顧你,也沒有負心的去找別人,我也饒她一次,也可以讓我們一家團聚。”


    聽了我爸這麽說,我忽然間心動了,曾幾何時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一家人團聚,能夠快快樂樂的一起生活,無論平淡還是驚險,我都隻是希望再沒有爭吵,好好坐下來聚一聚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如果我選擇了站在他們的對立麵,我的這些夢想皆如泡影,絕對不可能成,我們一家人就必須分離,如此我何苦要站到他們的對立麵呢?就因為他們要泯滅正法?就因為他們會帶來殺戮與禍患?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報複了?舍小顧大?或許真的如胖子所說,不知什麽時候,我變得越發不像自己了,胖子在變,我也在變,嗬嗬,我在這頭,他們在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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