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前麵忽然有一輛越野迎麵開過來。


    這條路本來就窄,兩輛車開了個對麵,過不去了。


    陳嘉歡按了按喇叭,示意對方往後退退,他先過去。


    但是後麵的車子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紋絲不動。


    溫母皺皺眉頭,“現在的車主越來越不懂事了,一步不讓我們還怎麽走?”


    “阿姨,你別著急,我下車看看。”說著,陳嘉歡直接解開安全帶,下車。


    陳嘉歡敲敲車窗,“兄弟,你的車子往後倒一下唄,要不然我們誰都過不去。”


    宋聿直接打開車門,“過不去就不過了。”


    陳嘉歡:?


    “兄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著急趕飛機呢,這樣玩耽誤了我們時間怎麽辦?”陳嘉歡脾氣還是好的。


    “你是陳嘉歡?”


    陳嘉歡愣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剛剛回國不久,這麽出名嗎?


    宋聿輕笑一聲,多看了陳嘉歡兩眼,然後從車上下來。


    他忽略陳嘉歡,徑直朝著對方的車子走去。


    “哎,兄弟……你這是做什麽?”宋聿這個動作把陳嘉歡弄蒙了,他大步跟過去,但是還是沒有宋聿走得快。


    宋聿走到後車座的位置,直接敲窗戶。


    溫苡聽見聲音,歪頭,看見宋聿的時候,表情微微錯愕,以為自己看錯了。


    直到溫母的聲音才把溫苡的思緒拉了回來,“小苡,不要下車。”


    “媽,我要是不下車他不會讓我們走的。”溫苡深吸一口氣,


    她感覺自己心髒快要跳出來一般,這幾天她已經在克製自己不要去想宋聿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用力克製就可以忘記的,就像現在……隔著窗戶看見宋聿那張臉的時候,溫苡足夠忽略到周圍的一切。


    溫母拉住自家女兒的手,“溫苡,你想清楚了,你要是下車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媽媽,我和他說清楚我就去機場好不好?”溫苡哀求的看著溫母,她的眼底分明帶了淚光。


    溫母抿緊唇瓣,“小苡,媽媽不是想阻止你……”


    “最後一次。”溫苡說完,直接掙脫開溫母的手,打開車門。


    宋聿看見溫苡的時候,一把把人拉進懷裏。


    這幾天,他不知道自己怎麽過來的。


    除了講課,其他的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也就是在這幾天……宋聿才知道,他對溫苡的感情早就比想象的更要深了……


    陳嘉歡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愣了一下。


    但是隨即反應過來。


    這位應該就是小苡的心上人了。


    他直接繞到了車的後麵,然後背對著他們抽煙。


    不著急走了。


    怎麽也得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你……怎麽來了?”溫苡手垂落在兩側,最終沒有勇氣回複宋聿。


    她怕這一抱她就舍不得走了。


    “已經在外麵玩了好幾天了,孩子們都想你了,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宋聿把人抱進,生怕人會跑了一樣,他的聲音溫柔無比。


    一句話,溫苡感覺自己的心口疼的不行,淚水也不受控製的流下來。


    “宋聿……”溫苡哽咽一聲。


    她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溫苡,我來接你回家,我們一起回去吧,好嗎?”最後兩個字又輕又柔。


    還能聽出幾分顫抖。


    溫苡的心早就沉淪進去。


    哪怕她想控製,但是有些東西……不是她能決定的。


    在宋聿這裏早就丟了心了。


    又怎麽撿的回來呢?


    可是她知道,就算是心痛至極,她也不能跟著宋聿離開。


    這樣會毀了宋聿的前程的。


    “宋聿,這次是我對不起你,我要出國了。”溫苡咬著下唇,拳頭緊緊攥起來,才微微控製住了自己的聲音。


    “出國做什麽?”宋聿問。


    溫苡把人推開,“宋聿你應該知道的,出國才會有大好的前途,現在我還年輕,我想出去看看,不想圈養在這個小地方,我想繼續深造,你明白了嗎?這次……是我拋棄你了,你回去吧。”


    宋聿看著溫苡的眼睛,“但是你哭了……”


    “哭算什麽,誰離開家的時候不哭啊?你趕緊走吧,不要在這裏耽誤時間了,一會兒飛機就要延誤了。”


    溫苡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繃不住了。


    在離開蓉城之前還有機會看見宋聿她已經很開心了,沒有什麽可以奢求的了。


    “溫苡,你說謊話的時候耳朵會紅。”男人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溫苡現在一點都不乖了,以前從來不會說謊話的,現在說了這麽多的謊話,以後要用一百個謊話來圓的。”


    溫苡恍惚……


    忽然想起那次講語文課的時候,溫苡對孩子們說:小可愛們,你們不許說謊話哦,否則以後一個謊話要用一百個謊話來圓的。


    那個時候宋聿就坐在後麵。


    唇角勾著笑,然後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那時候溫苡還在納悶,一個語文課而已,有什麽好記錄的?


    後來她看見宋聿的課本上寫著這句活。


    “溫老師講過的,還記得嗎?”宋聿聲音低啞,眼眶分明是紅了的。


    “不記得了,宋聿,我再說一遍,現在你趕緊離開!”溫苡又用力推了男人一下。


    宋聿向後踉蹌一步,但是很快穩住身形。


    “溫苡,我不會走的,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都已經說過了,我要出國了,不會跟你回去!”


    溫苡快要繃不住了,要是男人再不離開,她真的要失控了。


    溫苡說完,轉過身,手放在門把手上,已經打算上車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宋聿把人拉住,“溫苡,我不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名聲,就算是我的身份被公開,或者那些不堪的往事被人挖出來,也沒有關係,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接受了,沒有任何東西能影響我了……”


    宋聿喘口氣,“隻有你是,我的軟肋。”


    溫苡身子僵住,她回過頭來,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了。


    “宋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溫苡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她一邊哽咽一邊說話。


    “我很清醒,也想的很明白了,溫苡,不要把我當成你的負擔好不好?遵循你內心的選擇,若是沒有我,你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宋聿看著女孩的眉眼,一字一頓的開口,“溫苡,我記得你很勇敢,當初你可以不顧你父母的反對,堅持選擇我們的學校,現在也肯定知道怎麽做。”


    車上,溫母一直看著自家女兒。


    溫苡攥緊的拳頭微微鬆開,眸子也微微垂落下來,“但是宋聿,我若留下,你會萬劫不複!”


    “要是我沒了那點名聲你會放棄我嗎?”宋聿問。


    “當然不會。”溫苡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她當初和宋聿在一起的時候,壓根沒有考慮個這個因素。


    她喜歡宋聿,喜歡的是這個人,除此之外,和其他的東西都沒有關係。


    “那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宋聿笑。


    他伸手替溫苡擦掉眼淚。


    “不要哭了,眼睛要腫了。”


    溫苡就是這樣一步步被男人我的溫柔蠱惑了。


    一步步陷入進去,無法自拔。


    她也不想掙脫出來了。


    這樣就挺好的。


    很舒服……


    “宋聿,我要是和你在一起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溫家肯定不要我了。”溫苡紅著眼眶說。


    “沒事,有我。”


    “要是和你在一起了,你也就什麽都沒有了,到時候你的書肯定宣傳不出去了,這麽多年的努力就什麽都沒有了,而且有可能以後都不能做老師了。”


    溫苡知道溫家人的手段。


    隻要他們想做,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宋聿笑,“你忘了,我還可以紋身的,手藝還沒有丟,再不濟,我還有幾家分店,他們養的起我們。”


    溫苡哭的更凶了。


    “別哭。”宋聿有點手足無措了,


    他女朋友就好像是水做的,哭起來,眼淚都擦不幹淨的。


    “宋聿……”溫苡哭的都咳嗽了。


    “所以溫老師,你願意和我回去了嗎?”宋聿問。


    溫苡伸手,“抱我。”


    宋聿彎唇,直接把人抱起來。


    溫母從車上下來,“溫苡,你現在要是和這個男人走了,他就什麽都沒有了,你想清楚,真的願意和這個男人吃苦嗎?”


    宋聿抱著溫苡,堅定的向前,“別回頭,別說話。”


    宋聿把人抱上車。


    “走咯!”王新歡快的喊了一聲,然後車子直接退出去,返回學校,


    溫母看著離開的車子一臉憤怒。


    陳嘉歡的煙都已經抽完兩根了。


    他走出來,“阿姨,看來今天隻能我一個人離開了。”


    “別。”溫母上前一步抓住陳嘉歡的胳膊,“嘉歡,你和小苡的關係最好了,你幫著阿姨勸勸小苡,她肯定會聽你的。”


    陳嘉歡歎口氣,“阿姨,這次就是小苡的決定了,我也勸不動,小苡現在長大了,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了,要不阿姨……給小苡一次選擇的機會吧。”


    溫母抬頭,“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陳嘉歡搖搖頭,“阿姨,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對錯,你是為了小苡好,而小苡也想自己選擇,你們的想法從來不衝突,但是有一點……溫母是想讓小苡幸福的對嗎?她現在的選擇就很幸福,有的時候,擁有權利並不一定真的幸福。”


    溫母向後踉蹌一步。


    “嘉歡,你去機場吧。”


    “阿姨,時間還早,我先送你回去吧。”陳嘉歡懂事開口。


    溫母擺擺手,“不用了,我還要去另外一個地方,你先走吧。”


    溫母說完,直接拿著包離開了。


    ……


    學校


    溫母直接去了教室。


    孩子們正在上課,她站在後門遠遠的看著,


    小孩子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台上,校長正在講課,用的正是宋聿的課本。


    溫母一時間聽的出了神。


    溫苡小的時候,他們正好趕上事業起步,每天都忙到深夜。


    溫苡都是讓保姆照顧的。


    甚至她現在都記不清小苡學校的路怎麽走了……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缺失了小苡的整個童年。


    後來小苡長大了,她又強勢闖入,給她報了各種補習班。


    她的女兒絕對不能比任何人差。


    幸運的是,小苡一直很爭氣,不管學習什麽都會把最好的成績拿回去。


    所有的一切她從來沒有問過小苡喜不喜歡,想不想要。


    “溫夫人……”校長一節課講完之後,才走過來。


    溫母回神,微微點頭,“校長。”


    “溫夫人是找溫苡的?”校長問。


    溫母搖搖頭,“不是,過來看看孩子們,最近公司正在組織一些捐贈項目,看看咱們學校是不是合適。”


    校長一聽,臉上瞬間多了幾分歡喜的笑容,“溫夫人,謝謝你,溫家已經幫了學校很多忙了。”


    溫母笑笑,“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溫母看了一眼牆麵上掛著的錦旗,上麵還有自家女兒的名字。


    她抿抿唇,“小苡在這裏是不是很厲害?”


    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校長下意識的點點頭,“小苡在學校很受同學們的歡迎,大家都很喜歡溫老師的。”


    “嗯。”溫母抬手,把頭發塞到耳後,“小苡沒有吃過苦,在學校的日子就多靠校長照顧了。”


    說起溫苡,校長就想誇兩句,“我一開始以為小苡就是在學校待兩天,肯定不會太久的,但是誰知這一待就是幾個月,這個女孩很有毅力,很討人喜歡。”


    溫母扯扯嘴角,“這件事情我也沒有意料到。”


    她本來等著溫苡自己回去的,但是誰知她就是死心眼的留在這裏了。


    “校長,我還有點事情要忙,就先走了,如果……小苡有什麽情況,您直接給我打電話。”說著溫母直接把一張名片遞到了校長的手上。


    “好。”校長點點頭。


    溫母剛要離開的時候又想起一件事,“學校的床換一下吧,小苡不喜歡睡硬床,她會失眠,還有給她準備一個化妝鏡,她愛美,每次出去之前都要畫一個小時的妝容。”


    溫母提起這些的時候有些無奈。


    隨後溫母把一張卡塞到校長的手上,“就用這些錢置辦吧,剩下的錢可以給孩子們買些吃的。”


    校長接下,“溫夫人,你是一個很好的母親。”


    溫母看向遠處,她不是。


    也僅僅是溫苡大點之後,她才開始默默關注溫苡的習慣。


    然後想把她以為的最好的東西都給溫苡,但是這些東西都是她認為的好東西,卻從來沒有問過溫苡想不想要。


    這些東西她也是在剛剛才領悟的。


    差一點她就做出了自己永遠無法彌補的錯誤。


    溫母看見不遠處的越野駛入,“我先走了。”


    “哎,溫夫人……”校長想讓溫夫人等一下溫苡的,但是溫夫人走的太著急了,最後還是沒叫住。


    宋聿扶著溫苡下車。


    “小心一點。”宋聿輕聲開口。


    溫苡笑,“沒事的。”


    宋聿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了,肯定是好好照顧著。


    王新和忱湘跟在後麵,看兩個人總歸是和好了,也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王新,沒想到你開車技術這麽好呢?”


    剛剛路上堵車,後麵要不是王新直接飆車就堵不住溫苡他們去機場的扯了。


    王新不好意思的笑笑,“練車的時候教練就說我開車的水平不錯,還問我以後要不要當司機的。”


    忱湘一聽,天真的眨眨眼睛,“你說的真的假的?教練真的說讓你去當司機了?”


    王新莞爾,“當然是和你開玩笑的,當初練車的時候,因為開車太猛,考了五次才過的。”


    忱湘:……


    第一次發現,原來王新也會開玩笑的。


    憨憨的,還挺有意思的。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忱湘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忱湘狐疑,接通之後聽見那邊的聲音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間落了下去。


    “不去。”忱湘冷冷的丟下兩個字,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在王新的印象裏忱湘一直都是很開朗的姑娘,很少看見她冷臉。


    忱湘扯扯嘴角,“是我那個小媽,剛剛邀請我一起去吃飯,不知道怎麽想的,是和我炫耀嗎?可真幼稚。”


    王新知道忱湘的家庭關係。


    “忱湘,不想去咱們就不去了,不要和這些人鬧氣,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忱湘仰起頭,“嗯,放心吧,現在早就練就成了鐵石心腸,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過不去的,現在咱們的任務完成了,出去吃點獎勵自己?”


    忱湘俏皮的笑笑。


    王新正有此意。


    “今天你請客。”忱湘開口。


    王新笑著點點頭,“去吃燒烤吧。”


    剛剛他們回來的時候,王新看見忱湘朝著燒烤攤多看了好幾眼,他猜測,忱湘應該是想吃了。


    忱湘挑眉,“好啊,反正,我不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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