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福到了書院,被門衛客氣地迎了進去,還為他指了去找蕭元朗的路。


    書院裏假山奇石,池水遊魚,又有學子們朗朗書聲,一路走來蕭永福覺得自己升華了。


    他暗道,果然是好地方,他家元朗就應該在這裏。


    “爹?”


    蕭永福被熟悉的聲音喚停,回頭看見大兒子正和言院長站在一起。


    “你娘做的泡菜好了,我趕緊給你和院長送過來。”蕭永福一臉憨笑,“是自己家裏種的菜,配粥吃,燉肉吃,都香。”


    言院長並不是好口腹之欲的人,但他早年吃過一次雅州泡菜,印象還不錯。


    對於這種樸實的禮物,又是關門弟子家裏送來的,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言院長,元朗就麻煩您嘞,要是不聽話,您看著處置,哈哈。”


    客氣幾句後,蕭永福便離開了,他還惦記著泡菜壇子呢。


    “走,到我那裏去,剛好你師娘做了粥,配著這泡菜吃正好。”言院長眼神中都是對蕭元朗的喜愛。


    “是,老師,那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也饞這一口了。”


    花廳內,言院長先是喝了口粥,才不緊不慢地吃了口泡菜。


    泡菜入口,他便頓住了。


    “這味道……”他閉著眼睛好一會,才對旁邊道,“去把未開封的那瓶六百裏加急,送給……”


    他的聲音很小,蕭元朗也沒有聽清楚,這也不是他該知道的事情,便認真且虔誠地吃起了母親做的泡菜。


    “蔣一默今日要快馬回去,讓他一起帶回去,都不用轉手了。”侍從建議了一句。


    言院長眼中精光一閃,“他尋到藥了?”


    侍從:“是,聽說是上好的。”


    “那就趕緊給他拿過去。”


    等言院長安排好,一盤泡菜,已被蕭元朗吃掉了一半,剩下的呈半圓形在盤子的另一邊。


    言院長看著這位老成又沉穩的學生偶爾出現的童心,有些好笑。


    另一邊,蕭永福打聽之後找到了一個做壇子的店。


    他一口氣買了三十個壇子,擠一擠馬車裏也能放下,到時候讓他爹坐到外麵來就可以了。


    至於一起跟來的白狼,抱歉,忘了。


    “請問,你買這些壇子,是要做雅州泡菜嗎?”老板帶著雅州口音,幫忙搬完壇子後,踟躕半晌才問道。


    蕭永福溫敦一笑,“正是,老板是雅州人吧,下次進城,我給你帶一罐嚐嚐。”


    老板看蕭永福一臉憨厚,也想著多年沒有嚐過那味道,心中感動不已,收錢時少收了他五百文。


    還不知道自己占了便宜的蕭永福樂嗬嗬地離開。


    出城前,他又給蕭老爹買了點醬牛肉,打一壺老酒。


    回去的路上除了白狼時不時充滿怨念的狼嚎,順利極了。


    到家還沒喘口氣,門外便傳來急促的拍門聲。


    “誰呀!”蕭永福嘀咕著,“叫魂呢,水都沒喝一口呢。”


    門打開一看,居然是老姚氏那張溝壑深縱的臉,嘴上還有些口子。


    她今天剛行動利落一點,便出去走了一圈,看看最近有啥新鮮消息。


    結果差點把她氣了個倒仰。


    蕭元朗竟然去了書院,還被院長收為關門弟子。


    分家時給大房的那兩塊地,居然種出了極好的菜,現在全村都在誇,還說要找蕭永福取經。


    老姚氏怎麽甘心,當時拄著拐杖就過來了。


    她不是沒見過這破屋,以前那是連屋頂都沒有,更別說高高的圍牆和那些新房了。


    蕭永福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娘,你咋來了?”


    老姚氏沒有說話,先是冷冷地將院子掃視了一遍,馬車已經拉到後院,她並沒有在前院看到馬車,否則這心裏可能會更難受了。


    牆根下種了些小蔥,綠油油的看起來甚是可愛。


    屋簷下麵掛著熏肉,門口的大水缸裏好像養著魚,剛才還看到魚尾甩了個水花。


    尤其是那青瓦白牆的新房,看得老姚氏心裏陣陣泛酸。


    怎麽不是她住在這裏呢。


    蕭永福有些口渴,想著如果她再不說話,就把門關了算了。


    結果老姚氏直接走了進來,還舉起手裏的拐杖往蕭永福身上招呼。


    眼尖的蕭永福連忙閃開,老姚氏人沒打著,自己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你……”老姚氏正要開口。


    林氏聽見外麵敲門聲沒了,院子裏又沒有說話聲,覺得奇怪就走了出來,“相公,誰來了?”


    老姚氏聽到林氏柔美的聲音,又看到她最近養得極好的臉色,瞬間找到了開火的對象。


    指著林氏就罵道:“你這不要臉的爛貨,勾引的我兒子來跟我分家。”


    “你那崽子能有什麽出息,還把他送進書院。”說著又轉頭對蕭永福道,“你就應該把你弟弟送去書院讀書啊,他才是我們一家以後的依靠。”


    “你這黑心肝的賤貨,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臉。”


    林氏早已不是老宅裏的受氣包了,立刻反擊。


    “你依靠你兒子,你送他去書院啊!還想讓我們世世代代給你做豬狗嗎?”


    “誰是黑心肝?你問問村子裏哪個不曉得,黑心肝的是你!”


    蕭永福愕然,他娘子這是發威了啊,以前在老宅從來都是順著老姚氏,就算被罵也不回頂嘴。


    “永福!你娘子被人家罵成這樣你都不管,你是不是站著撒尿的!”蕭老爹充滿怒氣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


    蕭永福這才回神,自己竟然在吃娘子的瓜。


    “這是我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什麽問題你找蕭永文去。”


    老姚氏先是被蕭老爹中氣十足的聲音驚了一下,又被蕭永福炸雷般的話氣得差點絕倒。


    “沒天理啊!喪盡天良了啊!都來看看啊!”老姚氏看蕭永福的態度惡劣,語氣不善,立刻就躺在地上開始撒潑。


    “兒子不管娘啊,還要對我動手啊!”


    蕭永福早已不吃她這套,況且這些天來,蕭老爹時常對他耳提麵命,讓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將一家子都送到老姚氏手裏作踐。


    “分家的時候就說好了,以後我管我爹,蕭永文管你,今後我們就是兩家人!”


    兩人正僵持著,門外牆根突然傳來一聲大叫,“啊!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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